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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鹬蚌相争(三)

侍中杨琦为什么密奏献帝,要拉拢贾诩呢?贾诩可是从董卓进京那阵子,就在西凉军团里面。后来董卓被杀,司徒王允又不肯****李傕、郭汜的时候,李傕他们都打算逃命得了。正是因为贾诩献策,李傕等人才回来大战吕布。这才有了后来,李郭二人把持朝政。从这个角度来看,贾诩绝对是和李傕他们生死与共的同党。而此时献帝刘协在李傕手中,又去找李傕死党商议对策。那不是自寻死路吗?其实贾诩与李傕之间已经开始有一些分歧。就是李傕喜欢那些旁门左道的神神怪怪,而贾诩对李傕这种做法是很有意见。虽然贾诩多次劝谏李傕,但李傕根本听不进去。侍中杨琦是从中看到两点要素,所以才决定让献帝找贾诩谈心。首先贾诩是李傕心腹,这是已知事实。但那仅是说明贾诩与李傕在同一团队组织共事多年。而更深层次,贾诩将面临效忠问题。就是在贾诩心中,是认同李傕今后登基坐殿,成为一朝人王地主?还是忠于当今东汉朝廷,认同献帝刘协的皇权地位?如果把李傕与献帝刘协做一个比较,恐怕绝大多数都会选择献帝刘协作为区域团队领袖。虽然献帝是由董卓私自拥立,但也是汉朝皇室血脉。这大汉王朝传承几百年的基业,就算树倒猢狲散,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并且现在仅仅是皇权势微,还没有到改朝换代的时候。既然汉朝天子还在、朝廷还在,那么只要清除一些乱臣贼子,就可以平定天下。原来的权力框架还没有被彻底颠覆,而在此基础之上进行改进,就要比推倒重来的阻力小很多。因为改朝换代,意味着区域秩序的重新建立。汉朝刚建国的时候,也不是立刻就得到上上下下所有人承认。那血腥镇压、清除异己与怀柔安抚、修养生息,也是经过多少代的积累,才逐渐成为人心所向。所以如果现在把汉朝推翻,接下来谁来统领国家?肯定是各路诸侯,大家谁都不服谁。因此一场波及整体区域的团队角逐,便不知道要战火连绵多少年。这其中又有多少无辜生命,要为此付出代价。当最后一位团队领袖出现,实现区域一统的时候,是不是和现在拥立献帝刘协的情况差不多呢?要是如此的话,还有必要经历那个战乱纷争吗?所以除了少数团队领袖之外,其实很多文臣武将、黎民百姓,还是希望东汉王朝能够继续。如此一来朝廷稳固,下面的区域治理自然顺畅。中央稳固之后,其他都是枝节而已。因此如果李傕不具备取代献帝的资质,那么在献帝刘协与乱臣李傕之间的二选一,其实就不是太难的问题。其次是现在李傕与贾诩之间,发生一些意见分歧。这就叫做机缘巧合,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时机。时机时机,就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时机当中的时间性是重要因素。如果在平时李傕、贾诩本来即是交情莫逆,彼此之间也不会有什么负面看法。那要找贾诩来对付李傕,恐怕是比登天还难。说不定贾诩回去,就把这事跟李傕讲说一番。但是现在贾诩对李傕有意见的地方,是李傕自身有问题,并且李傕还一意孤行、死不改悔。李傕这个做法,叫做不问苍生问鬼神。贾诩是倾向于区域治理,也就是要通过比较理性的分析推导来作为思考工具,为决策提供逻辑支持。而李傕是要通过巫婆神棍,来接收一些所谓来自神灵的信息,并以此作为决策的重要权重。李傕这种行为,如果是个人信仰还算小事。那最多也就是他自己的嗜好。李傕愿意信什么,那是他自家的事情。只要不妨碍社会,倒也不必太过关注。但李傕把那些神神怪怪当做军事行动指南,这不是要命吗?在贾诩看来那战场厮杀、敌我对战,能是巫婆神棍可以解决的事情吗?当然贾诩是比较不相信这些,但如果我们从李傕的角度来思考一下。假设真有神灵存在,并通过一些途径向我们传递信息。那我们接下来又该怎么做?如果完全按照这些神灵的指示来生活起居,那就变成神的奴隶、神的工具!那就不是我们自己在主宰生活。在中华文化当中,我们是认为一切都是道在孕育,但是道从来不主宰。因为人要自主,只有自主才有自尊。有了自尊,才会自强。不能自主,那不就是奴才了嘛!道是一直在我们身边,但不会强迫我们必须服从。我们可以选择遵照道来处事,也可以选择不依道而行。但无论我们做出怎样的决定,最终都要自己承担接下来的后果。这便是自作自受的含义所在。道一直在我们身上,我们只是日用而不知。依道而行,有时要显,有时要隐。时局动荡,一些才智之士会选择避世,一些会选择出世。但开朝盛世、政治清明的时候,是一定要走出来有所作为。因为这是一个朝代的重要时期,也是难得的太平年代。也许我们会在这个时候遇到一些挫折,遇到一些困难。当感觉再也撑不下去的时候,可以独自一人说声好累。但后面要加上一句,不可放弃、还要坚持。壮观的人生起伏是一步一步的积少成多。要知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无论困境还是磨难,都要走出绚丽多彩的人生。因为世上只有做出来的功业,没有等出来的辉煌。

李傕为什么要跟献帝讲自己是保驾?李傕虽然一时兴起,把献帝控制在自己手中。但等李傕冷静下来之后,李傕也对自己的行为有点嘀咕。李傕去跟献帝反映郭汜扣押公卿大臣,并且为自己劫持天子的行为进行辩解,实际上这已经表明李傕的心里感觉没底。因为当前李傕与郭汜是势同水火,两人可说都是骑虎难下。这恐怕和李傕最一开始的想法有距离。李傕在收到郭汜兴兵的情报之后,及时采取防御措施。就这一点来讲,李郭分裂的确是郭汜动手在先,李傕因应在后。但李郭本来是一家人,他们俩是董卓被杀之后,董卓一派的代表性人物。并且两人已经形成同盟,控制朝野有些时日。形势慢慢平缓,李郭的地位也日渐巩固。所以这对他们两人来讲,是皆大欢喜的局面。但没想到郭汜不知犯什么病,要对李傕动手。那李傕要是不及时回应,没准就被郭汜给解决了。但他们俩这么一闹,其实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等他们俩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的时候,也许袁绍、曹操等诸侯会再次结盟、攻打长安。所以李傕心里面深深的感觉到,现在和郭汜翻脸的结果,是自家后院起火。无论最后两个人谁把谁怎样,对董卓走后的西凉势力而言,都是严重内讧。他们哥俩应该是一致对外的自家兄弟,而不应为兵戎相见的陌路仇敌。李郭之间的趋势是越走越远,而不是越来越近。而外部各地诸侯都在隔岸观火、等待时机。所以李郭分裂是李傕非常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但又是现在不得不面对的形势。站在李傕的角度来看,既然郭汜不仁在前,就不要怪他李傕不义在后。但李傕目前在军事力量方面,暂时还不能拿郭汜怎样。而郭汜也对李傕劫持天子的行为作出反应,就是郭汜扣押公卿大臣。他们俩是一个抓住皇上,一个控制朝廷。两个人在权势角逐上面,可说是平分秋色、互不相让。但李傕有些担心自己劫持天子的动作,成为他人攻击自己的借口。要是现在有谁振臂一呼,说李傕造反劫持天子。然后再组建诸侯联盟攻打过来,那可怎么办?当年十八路诸侯讨董卓的时候,李傕郭汜都是亲身经历。那各路诸侯可不白给,没有谁是省油灯!再说现在就李傕自己一个人扣着献帝刘协,当年董卓可是文有李儒、武有吕布,再加上李傕、郭汜、张济、樊稠等人。凭董卓当时那么强势,还被十八路诸侯打得迁都长安。而李傕自己不但要与郭汜在此较量,要是再有诸侯联盟前来讨伐。那不是要李傕的命吗?所以李傕是要在献帝刘协这里先告上郭汜一状。就是郭汜扣押公卿大臣,这肯定不对。要是万一有诸侯兴兵讨逆,应当先打郭汜。而他李傕不是劫持天子,而是为了防止郭汜叛乱,给皇上保驾护航。李傕这么一讲,就把自己从叛党里面洗出来。那么李傕现在跟献帝刘协讲这些有什么用呢?献帝又能把郭汜怎么样吗?李傕跟献帝讲的这些话,不是要献帝拿郭汜开刀,或是奖赏他李傕。李傕这么做是在为可能发生的诸侯兴兵做前期铺垫。那就是万一公孙瓒、袁绍、曹操他们现在翅膀硬了,想要前来长安清君侧、重振朝纲。届时李傕就会胁迫献帝降旨,让诸侯们先去攻打郭汜。而李傕继续维持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地位。但是到目前为止,李傕郭汜的对抗,已经造成董卓余党势衰不可逆转。这也就为接下来其他势力崛起提供环境条件。

献帝为什么安排皇甫郦去给李郭讲和?皇甫郦又是怎么处理这个局面的呢?皇甫郦这个人比较能言善辩,就是具备较强说服他人的能力。也就是说,皇甫郦具备调解矛盾的技术性资格。同时皇甫郦还跟李傕是同乡,这就产生情感联系。小规模的冲突,两个人在打架,其实很容易劝解。因为毕竟两个人的影响范围有限,并且持续的动力相对短暂。在有的情况下根本没人劝架,这两位打累了也就不打了。但两个团队组织在对抗,那就是层次上的差异。团队组织会根据团队领袖的决定采取行动。在这里李傕郭汜指挥各自的部队进行军事对抗,就是团队组织之间的较量。团队组织与个人的最大区别在于,前者更具持久力。团队组织内部是很多人按照流程在执行与操作,那个前线的战事会因后方源源不断的补给而激烈进行。但团队组织的核心是团队领袖,团队领袖对事物的态度与观念一旦发生改变,团队组织接下来的行为方向必然随之调整。现在李郭两个团队之间的武装冲突,主要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但由于他们手下有一定军事实力,所以李傕郭汜两人较量,便通过部下军士的战场厮杀体现出来。因此如果能够化解李郭的矛盾分歧,让双方就此罢兵休战达成协议,那就使得这场长安城外的流血冲突是戛然而止。既然制止纷争的关键在李郭二人的协议达成,那就需要一位能与李傕郭汜都说上话、谈得来的人去执行任务。你要是派一人去为李郭劝架,而李郭二人看这位就不顺眼。要是再赶上哪句话不爱听,结果把这位劝架的老兄给宰了,那可如何是好?能被李傕郭汜所接受,必然要与他们有比较亲近的关系。但有了这层关系,也仅是刚刚接上头。所以再往后还要有比较强的沟通能力,才可以在李郭之间穿针引线。献帝刘协从这两方面来考虑人选,才认为皇甫郦适合担当此任。

那么皇甫郦临危受命,又怎么去劝架的呢?要给双方劝架,是有两套方案。一种是把两位都聚在一起,没有前期沟通,直接开门见山。当然这种方式的处理结果,就很可能由于没有化解双方前面的彼此误会,而会有较大概率在谈判桌上言辞过激、不欢而散。那样的话,不但没有起到化解的作用,并且还将进一步激化矛盾,使局势向更加动荡的方向发展。另一种方式,就是一个一个的单独谈。通过逐个攻破且左右逢源的方式,想方设法把两个人往一起拉。调解人与矛盾双方单独沟通,那么矛盾双方都会很容易把心中的观点与看法,比较真实的表达出来。这样有助于找到触发冲突的关键节点。而皇甫郦选择的就是第二种方式分而治之、逐一化解。接下来既然是要单独面谈,问题又出来了,就是沟通的先后顺序。难道这其中先后,很重要吗?非常重要。一般是先和次要人物探听出来对方底牌,再和重要人物商议方案。也就是说,先后顺序体现事件当中的地位轻重。那么在李傕郭汜两个人之间,谁更重要?当然是李傕比较厉害。在董卓被除之后,李儒被杀、吕布投诚。董卓一派势力只有李傕郭汜出来挑头做事。而李傕郭汜之间,李傕又在很多事件当中起到主导作用。并且现在当朝天子献帝刘协还掌握在李傕手中,那自然要以李傕的意见为主,以郭汜的意见为辅。根据李傕的条件,来调解郭汜的要求。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可不可以先找李傕,然后拿着李傕的要求去弹压郭汜呢?李傕劫持天子,所以李傕的要求肯定条件苛刻,可以压缩的空间狭小。而郭汜扣押群臣,就使得郭汜具备一定的谈判筹码。所以相对而言,郭汜提出来的条件会比较少。说得直白一点,就是郭汜比较好对付,李傕非常难解决。所以皇甫郦是先易后难、先轻后重。当然这么看,皇甫郦的思路也没有太大问题。当皇甫郦和郭汜交谈的时候,郭汜的底线很简单。就是李傕只要放天子,郭汜一定放群臣。事已至此,解决的关键就在于李傕的态度。李傕只要对释放天子一点头,危局立即破解。一场狂风暴雨、乌云蔽日,马上即可雨过天晴。

但事情不会如此简单结束。果然皇甫郦来找李傕的时候,李傕便讲出来一番自己的道理。我们每个人都是讲自家道理,然后自圆其说,而且很难听进去他人观点。所以结果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当大家都有理的时候,也就意味着谁也不听谁的。那李傕一看皇甫郦前来讲和,就先提出来自己的功绩,再贬低郭汜的地位。说郭汜跟自己不是一个档次,并指责郭汜扣押公卿大臣的行径。李傕在表示非要宰了郭汜之后,又大言不惭、十分得意的问人家皇甫郦,怎么看自己的强大势力。李傕为什么要这样讲?皇甫郦又是如何应对呢?李傕其实是有些心虚,唯恐人们指责其劫持天子。所以李傕才要强调自己的功劳与政绩,说打败吕布与辅政多年。这的确都是事实,是李傕做过的事情。而李傕接下来就要把事件的矛头指向郭汜。李傕贬低郭汜的地位,并表示非要宰了郭汜不可,那是为了在谈判当中占据主动优势。所以李傕这时的言谈,到底是谈判技巧,还是内心想法,其实也是很难讲说清楚。实际上李傕的思路,是通过讲述自身功绩与炫耀军事力量来抬高身价。并通过贬低郭汜身份与表达自身强硬态度,来争取在这场与郭汜的较量当中获得有利局面。最后李傕讲说自己势强,其实是想听听皇甫郦能否顺着他的思路往下讲,吹捧他李傕一番。所以李傕的这场即兴演讲,不一定代表李傕真要跟郭汜没完没了。但皇甫郦虽然能言善辩,却不太精通人情世故。皇甫郦属于智商很高而情商不足,所以皇甫郦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李傕最不希望听到的内容,就是有人指责他劫持天子。李傕心里现在是最忌讳这句话。结果皇甫郦非但没有称赞李傕兵强马壮,反而是忠言逆耳。皇甫郦从古代典故到董卓被诛,通过摆事实、讲道理来说明军势强大没有用。接下来又指出在郭汜扣押大臣与李傕劫持天子之间,其实李傕的罪过更大。那李傕听完还不当时就急了!当然实事求是来讲,皇甫郦说的是不是实情?有没有道理呢?皇甫郦讲的,既是事实又有道理。本来实力强大,只是一个方面。前面董卓的例子已经说明一切。但忠言逆耳,也的确是事实所在。有道是,顺情说好话、耿直万人嫌。那直冲肺管子的话,是没有几个人能受得了。不要说李傕残暴成性,就是修养高深的帝王,也没有几位听得进去。所以皇甫郦的沟通方式,不但没有使李傕情绪平稳、冲突缓和,反倒是激化矛盾、谈判破裂,使李傕、郭汜分歧加深。

这个皇甫郦对于李郭二人和解,是没有起到好作用。但皇甫郦也不是省油灯。皇甫郦当面指责李傕,李傕生气差点没当场把皇甫郦给斩了。那皇甫郦能干吗?皇甫郦一路大声叫喊,说李傕不奉诏,想要弑君自立。当然皇甫郦说的这些话,并不代表李傕真会这么做,但也不代表李傕心中没想过。再加上现在李傕劫持献帝刘协,那真说不好那天李傕一来脾气,就把皇上给宰了。所以皇甫郦的确是在造谣,是在散布李傕要造反的消息。当然对那些李傕手下的兵将来讲,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前面董卓的例子可是没过几年。那董卓文有李儒、武有吕布,最后还落个身首异处。更何况如今李傕的实力比起董卓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因此皇甫郦造谣的作用,就产生动摇李傕军心的效果。很多兵士跟随李傕,也就图个安逸、有吃有喝。那造反可是要掉脑袋啊!并且李傕此时的形势,最终胜算的概率也不高。所以李傕手下很多人,恐怕开始对是否继续跟随李傕,就要在心中画一个问号。当然这也就是动摇军心的意义所在。那么前面皇甫郦制造对李傕不利的声势之后,皇甫郦就撤了。如果没有人继续暗中推动,李傕也许采取安抚手段,还是能逐渐化解关于造反谣言的负面影响。所以这个时候,之前献帝拉拢贾诩的作用,就找到发挥的机会。贾诩虽然一直跟随董卓、李傕等人,但在贾诩心里面其实是想通过他们来报效国家。李傕现在与郭汜这么一折腾,那朝廷还是朝廷吗?长此以往下去,国家还能照常运行吗?李傕、郭汜的个人分歧,已经严重影响到国泰民安的程度。所以贾诩心中偏重国家的这一面,就导致贾诩不会看着李傕在那里胡作非为下去。因此贾诩便接着前面皇甫郦动摇军心的效应,继续分化一部分李傕的外援兵力离开。这样通过逐步分化与各个击破的策略,就削弱李傕的实力。李傕在实力下降的过程当中,李傕的态度才会逐渐软化,李傕的立场才会慢慢动摇。那么李傕退后一步,郭汜不再坚持,李郭这场闹剧方可最终收场。李傕的实力不足以消灭郭汜,并且其实李郭二人还是自己人。他们两败俱伤,只会让其他诸侯坐收渔利。因此李傕、郭汜之间谁把谁打趴下,都对双方没好处。最好还是两个人和好如初,是兵合一处、将打一家。虽然造成这场冲突的起因在郭汜,但现在事情的解决却是在李傕。

那皇甫郦给李郭二人劝架,是成功好,还是失败好呢?成功有成功的结果,失败有失败的影响。皇甫郦如果最终劝解李傕、郭汜缓和矛盾,那接下来是不是李郭二人又共同把持朝政。那朝廷、皇帝还是在李傕、郭汜手中,结果是跟李郭分裂之前没有什么区别。现在虽然朝中大臣与献帝刘协,看似都在为李郭和解左右奔波,但李郭冲突却没有缓和的迹象。虽然郭汜比较好说话,但郭汜的要求也是直逼李傕底线。李傕如果没有挟持天子,那李傕就和一方诸侯没有太大差别,并且李傕还不如袁绍、曹操他们有自己的地盘。因为李傕有了前面种种劣迹,所以皇上、朝廷在摆脱李傕掌控之后,是否找李傕秋后算账,可都是难以预料的事情。所以郭汜的要求,其实是剑指李傕要害。事件当中的人们往往谈论是是非非、相互指责,但当我们从置身事外的角度来看待事物趋势变化的时候,其实李傕、郭汜联合执政的基础十分脆弱,而朝中大臣与献帝刘协都对李郭二人颇有意见。所以外在促使李傕、郭汜分的因素在逐渐积累,且愈演愈烈。而李傕、郭汜合的因素却缓缓消散,且渐行渐远。趋势方向是现实当中存在,却非常难以看清楚的抽象思维。分化李郭的计策、动机、行为,都是看得见的技术手段,都属于“术”的范畴。但一个人如果只沉浸在“术”当中,尤其是一头栽进权术里面出不来,其实那是一种人性悲哀。所以法家思想,要法、势、术三者结合。当一个人会运用“术”的时候,一定要引领他们看到“势”的方向变化。我们的行为要顺天应人,要顺其自然,要依道而行。“势”提供给我们一个观察的角度,一个方向的指引。“术”的世界比较具体,通常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事物。而“势”的层次就相对比较抽象,通常是无形无相,当然对人们的悟性便是一个考验。而最后要通过“势”来达到“法”的境界,“法”是“道”的一种演绎。法、势、术是由浅入深、从易至难,并最终明道的途径。法家作为一门学问,是解释“道”,而不是沉迷“术”。当然“法”在人类社会治理当中,通常以法律、规则的形式运用。但这并不意味着,法家思想就仅仅是区域治理的权势、权术而已。权术是法家“术”当中的一部分,但法家不是只有权术。传承法家思想,一定要参透古往今来。要可以进得去,还要能出得来。法家是一种思想,法家是一门学问。法家是理想与现实的结合,是继承与发展的汇集,是怀古与前知的交融。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充满骨感。法家是上融天道,下接地气的通途。也许一些法家人物的所作所为,往往难以被接受与理解。但法家思想本身却是学识与感悟的化身。

李傕被封为大司马之后非常高兴。李傕就说,“这是女巫降神祈祷有用啊!”随后李傕是重赏女巫,却没有赏赐军中将士。骑都尉杨奉大怒,就对宋果说,“咱们出生入死、冲锋陷阵,最后论功劳还不如跳大神的!”宋果说道,“干脆杀了这混账,以救天子怎样?”杨奉就说,“你在中军放火为号,我从外面带兵接应。”他们两人约定夜里二更时分起义。没想到处事不够周密,结果有人将起义之事报给李傕。李傕听完大怒,立即派人杀了宋果。杨奉领兵在外,到时辰后等了半天,也不见火光信号。此时李傕带兵出来,正好遇到杨奉,这场混战是厮杀到四更天。最后杨奉大败,带兵投奔西安去了。但李傕这边自此军力势衰。再加上郭汜还经常带兵前来袭击,消耗李傕不少兵力。这时忽然有人来报,说张济统领大军从陕西赶到,要为李郭两位将军讲和。并且张济声称如不从者,就领兵击之。李傕一看是顺势卖个人情,先派人去到张济军中答应和解,郭汜那边也只得许诺讲和。接下来张济上表请天子移驾弘农。献帝刘协对张济的建议很高兴,就说,“朕思念东都已有些时日。现在趁这个机会归还,也是万幸啊!”随后献帝下诏封张济为骠骑将军。张济为献帝、百官,带来不少粮食酒肉。这时郭汜也放了公卿大臣,李傕也收拾车驾,送献帝东行。而献帝身边还有几百御林军持戟护送。銮舆过新丰到霸陵,此时正值秋风骤起,献帝还没来得及欣赏路边景色,是忽然听到四周喊声大作。有几百军兵拥到桥上,拦住献帝车驾,厉声问道,“来者何人?”侍中杨琦拍马上桥喝道,“这是圣驾过此,谁敢阻拦?”对方两员大将出来说道,“我等奉郭将军之命把守此桥,以防奸细。既然你们说是圣驾来到,我们必须亲眼看看皇上,才信你们。”杨琦也是没辙,只好高揭珠帘。献帝在车中说道,“朕在此,卿等为何不退?”众将皆呼“万岁”,是分于两侧。献帝车驾过去之后,那两员大将马上回报郭汜,说圣驾刚刚过去。郭汜大怒道,“我是想要哄哄张济,然后再劫持天子到郿坞。你们怎么把皇上给放跑啦?”随后郭汜斩了那二将,便带兵追赶献帝而来。再说这边献帝车驾来到华阴县的时候,只听得背后喊声震天。很多人在哪里大声叫道,“车驾快快停下!”献帝一看这个阵势,是哭着对身边大臣说道,“没想到咱们刚离开狼窝,又遇到虎穴。这可怎么办啊?”众人也都是大惊失色。正在后边追兵是越来越近之时,只听得鼓声大作。山背后转出来一员大将,当先一面大旗,上书“大汉杨奉”四字。原来是杨奉带兵赶到。那杨奉自从被李傕打败,就带兵屯驻在终南山下。今天听说圣驾来到,是特地前来护驾。杨奉立即摆开阵势,而郭汜这边大将崔勇是出马大骂杨奉“反贼”。杨奉怒火中烧,回顾左右道,“公明何在?”这时一员大将手持巨斧,飞马直奔崔勇。两马相交,一个回合便将崔勇斩于马下。杨奉趁势掩杀、郭汜大败,是退走二十来里。杨奉这才鸣金收兵,来见天子。献帝对杨奉讲说,“卿家救朕,功劳不小。”杨奉赶紧顿首拜谢。献帝接着说道,“刚才斩敌将的勇士是何人啊?”杨奉一边让那员大将来到车前拜见献帝,一边答道,“这位是河东杨郡人,徐晃字公明。”献帝对其赞许、慰劳。随后杨奉保驾到华阴住宿。将军段煨献上衣服膳食,到了晚上献帝就在杨奉营中就寝。

李傕被献帝刘协正式封为大司马后,是非常高兴。毕竟以前李傕自己封官,没有得到朝廷认可。但李傕获得封赏,却把功劳记在女巫身上,结果造成杨奉、宋果叛变。那李傕为什么认为封官是女巫的功劳?为什么杨奉、宋果叛变李傕呢?李傕在获得封官之后的做法,叫做赏罚不明。也就是李傕没有理性思考造成事实的前因后果,而是把一切与巫术联系到一起。前面我们讲过关于古人对世界认识的片面,但个人信仰往往是难以改变的习惯。那头脑中的观念一旦形成,并在实际行为当中投入资源。就使得理念成为一种信仰,而不仅仅是概念那么简单。一个人要有信念。因为无论信仰科学发现与技术创新,还是宗教关怀与死亡解读,对生与死的感悟,往往使我们愈发对死后的世界产生兴趣,愈发对超越自然的力量渴望了解。物理世界的形成各不相同,必然产生不同的时间周期与其中生命长短差异。大千世界用现代语言来解读,就可以通过星系起源与现代宇宙观来研究。不同星系虽然距离遥远,但其存在不同形式生命的可能,以及孕育不同生命形态与文明进程。如果其他生物具备穿越遥远星空的能力,可以通过某种方式来感知、进入我们的世界,并与我们当中一些人有接触与沟通。这将是多么了不起的发现!而关于时间周期之不同,可用天上一日、世上千年来解释。不同时间周期的客观环境,使得相对而言,一些生物在我们看来具有长生不老的特性,甚至可以用与天地同寿来描述。因为随着科学发现与知识积累,我们已经知晓天地的大致形成时间,以及星球几十亿年沧海桑田的变化莫测。随着时代进步,现代化已经在人类世界的各个领域落地生根、开花结果。但现代化不是西方化,中华儿女同样为人类科技发展做出自己的卓越贡献。面对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与进步,我们已不再是闭关锁国、置身事外,而是积极进取、融入其中。科学研究与技术进步,在中华文化当中属于“器”的部分。我们过往是重视“道”的部分比较多,重视“器”的部分比较少。但中华文明是道器合一的文化,任何一偏都将使我们远离正途。在现代科学研发中,有许许多多中华血脉前仆后继、继往开来。中华民族不再是任人凌辱的东亚病夫,而是要和平崛起、担当重任。中华民族的现代化,是将中国文化与现代科技相结合,使中国古老思想借助现代科技换发光芒。我们要用勤奋与创新,将中华民族的文化与梦想发扬光大。并将中国梦传遍神州大地,让中国梦超越狭隘、感化世人。

虽然世界可能充满神奇,但在团队管理中我们不能要求所有的人都以此为管理思想共识。李傕个人愿意相信巫术,甚至请女巫做法,那是李傕自己的事。只要不影响社会大众与国家社稷,李傕愿意在那里瞎折腾,倒也算不了什么。问题在于李傕将个人信仰,作为组织管理标准,这就一下子触怒李傕团队中许多实力派中层。首先就献帝封李傕大司马的背后真相而言,是献帝在李傕势衰之时,为防止李傕做出一些过激行为,而采取的安抚措施。因此这跟李傕请女巫做法没有半点关系。并且就组织发展而言,李傕与其他团队领袖较量的地方是战场,李傕需要依靠的是军事力量。那么李傕势力的根本是需要有许多效忠李傕的军事将领,而不是巫婆神棍的翩翩起舞。而来自献帝的册封,是从官方认可李傕在朝廷当中的地位。这可以看做是李傕地位稳固上升的一个标志。李傕本可以借着皇上封官的东风,奖赏一下跟随自己的军士。这样不仅可以增强下属的忠诚度,并且顺便化解前期颓势的负面影响。但李傕倒好,不赏将士、只奖女巫。李傕还把自己被封官的原因,归结为女巫发挥作用的体现。李傕的所作所为,即使在李傕部下看来,也已有违常理。这种赏罚不明、是非不分,当然也就产生质疑与反叛。李傕的实力不但没有巩固提升,反而因此分崩离析。因此李傕心术不正,使得好事变坏事。而献帝正大光明,使得坏事变好事。献帝是歪打正着,李傕是江河日下。

由此可见,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焉知非祸。这个福祸相依,是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这正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因祸得福,乐极生悲。福与祸是相对概念,并且仅对某人来讲的福祸,不一定牵扯到他人。所以福祸本身也存在范围的边界,与相互的转换。问题在于,当一个人遇到各种变化时的内心态度与行为反应,往往决定福祸在短期效果与长期影响之间的变换。当我们从短期效果来看待李傕封官,那当然对李傕来讲是可喜可贺。也就是李傕虽然打跑吕布、诛杀王允,并与郭汜二人共同把持朝政多年。但李傕一直没有得到帝王与朝廷的认可。李傕的地位只是来自自身实力与横行霸道,而没有任何官方的认可与支持。所以当献帝册封李傕正式为大司马,就让李傕有一种拨云见日、修成正果的感受。李傕可以说是打心里面高兴,这对李傕现在诸事不顺,可以说是雨过天晴。那么就此时此刻封官,对李傕个人而言,是一种福报。但李傕本来可以通过守分而巩固地位,并且李傕也因此会使跟随自己的众位将士有一种主贵仆荣的底气,增强这些人对未来的美好期许。让众人觉得跟着李傕,还是有发展、有机会。所以李傕封官的短期福报效应,完全可以转化成为长期权势影响。可李傕接下来的行为决定,却是自掘坟墓。李傕因为被封官而喜出望外,之后大肆赏赐女巫,而使得将士寒心。所以李傕由赏赐女巫开始,从福分转向祸患。其实李傕早在前面的讲述,就有这个隐含因素在其中。那就是李傕喜欢巫术,请女巫在军中祈福已经不是一天。这个因素在没有任何刺激的情况下,到也没有引发大量军士强烈反感的程度。虽然谋士贾诩多次劝阻李傕,但无任何效果。李傕是一头扎进巫术里面出不来,什么意见、劝谏都听不进去。而献帝给李傕封官,也是安抚李傕的做法。没想到李傕由此触发奖赏不公,导致下属杨奉、宋果叛变。而杨奉叛变敌不过李傕,兵败逃走又为后来献帝逃出生天,在郭汜追兵眼看就要截住献帝一行之时,杨奉挺身而出、击败郭汜是保驾有功。献帝给李傕封官的时候,没有考虑到其后一系列变化。更想不到杨奉与李傕分裂,会在日后紧要关头前来救驾。但是从献帝下达册封李傕圣旨的那一刻起,其实就布下日后杨奉救驾的种子。事物的发展趋势受很多种因素影响,但许许多多决定命运时刻的因缘,其实早已在不经意间撒下。人们通常没有太过留意这些看似细小的节点,但它们却常常成为决定未来趋势方向的重要权重。伴随岁月流逝,时间单向性不仅使事物不断发展,并且一些因素会越来越强,一些因素会越来越弱。正是这些因素强弱变化,在左右演变权重的倾向。势虽然无形,但不意味不可预知。方向比较容易看到,只要稍许留心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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