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清脆的鸟鸣声吵醒了叶臻真,她抓了抓头,有气无力地坐了起来,门外听见声响的春桃赶紧推开门,身后一溜的小丫鬟带着洗漱的东西进来,夏荷捧着刚熨的衣服,秋菊忙着挂帘幕,冬梅扶着叶臻真下床,看着大小丫鬟们有条不紊的工作,叶臻真想叹气,这些放前世还在上初中的孩子,在这已经能独当一面了,不能不说环境造就人啊。
叶臻真坐在梳妆台前,模糊的铜镜看不真切,恍惚间,来到这里已经一年了,这身子今年十七岁,嫁人已经两年,嫁的是年轻有为的镇国公,不过是继室,娘家门第不显,不过是六品的京官,在这丢个茶碗都有可能砸死个京官的天子脚下,有个嫡女嫁入国公府坐国公夫人,那是踩了狗屎了,失言了失言了,走好运了,正因为门第不显,府里妾室就有些看不起这正室,言语间的明嘲暗讽,让前身郁郁寡欢,竟卧床不起,偏偏这国公爷又不在家,西北边境的戎族不安分,国公爷守边去了,几个月后传来消息说在那边纳了个美人,很是宠爱,前身一听竟病情加重,于是内里换了同名同姓的她。
"夫人,今天插镶红宝石的金钗可好?配夫人今天穿的广袖裙,今儿姨娘们要来,夫人穿那件大红的,压压她们。"桃红灵巧的替她挽了个灵蛇髻,插上金钗,倒真有正室范儿,夏荷伺候她穿上大红的广袖裙,打扮停当,走出内室,姨娘们已经恭敬地站在外厅里,打压这些姨娘的气焰,叶臻真用了半年的时间才让她们收敛了些,当然这也不过是表面,毕竟共同的男人现在不在家,现在还有个共同的敌人,在边疆的新纳的艾氏,这半年来大家倒也相安无事,不过快要有事了,国公爷快回来了,前几天国公爷的贴身小廝双喜回来报信,国公爷已启程回京,保守估计也就四五天的时间就到,姨娘们今天面上恭谨,私下却都是眼波流转,叶臻真只当看不见,那男人对她而言是陌生人,她对他也没什么好奇,有一堆女人的男人不是她的菜,从此后大家搭伙过日子,你好我好大家好。
姨娘们曲身下拜后,沈姨娘柔声问道:"不知道爷还有几日到家,望姐姐告知,婢妾好准备准备。"叶臻真抖了一身鸡皮疙瘩,看着比自己大好几岁的女人喊自己姐姐,尤其还有那柔得出水的声音,怎么想怎么恶寒,虽然自己实际年龄比她大,这沈姨娘据说是国公爷走前最宠的,是从小伺候她的大丫鬟,后来做了通房,自小的情分非同一般,前夫人对她也是姐妹相称,据说关系很好,后院妻妾和睦,让国公爷对先夫人很是敬重。
"四五天的时间就到家,妹妹们自行准备去吧。"五天一次的妻妾会到此结束。
叶臻真恨不得伸个懒腰,可是不行啊,还有一拨呢,先夫人生了两子一女,最大的今年八岁,最小的女儿今年三岁,先夫人生小女儿时大出血去了,国公爷替先夫人守孝一年,据说在京城赢得一片赞扬,说国公爷有情有义,与先夫人伉俪情深,至于他睡不睡姨娘们,谁知道呢!倒霉催的叶臻真嫁进来做了继室,外面一干女人们还羡慕嫉妒恨,哪里知道国公爷低娶是怕自己的子女受委屈这个原因呢,果然婚后国公爷对前叶臻真很一般,只新婚夜住了一夜,半月后就去边疆了,可怜女人在府里没人依靠,本身性格又柔弱,心思还重,竟被姨娘们欺负病了,后又被国公爷纳妾这事气死了,所以说这男人就是个渣呀。
门外一个八九岁的男孩领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和两三岁的女孩进来,男孩长得粉雕玉琢,长大了想必也是帅哥两只,女孩五官精致,虽小,也是小美女一个,"见过母亲!"三人见过礼,规矩地站在一旁,跟着伺候的婆子丫鬟们则恭敬地跪在门外磕拜,叶臻真温和地问着日常起居,扮演着良母的形象,小男孩恭敬地答着,一幅子孝母慈的景象。小女孩不耐烦了,小身子动来动去,突然大哭起来,门外的奶嬷嬷急忙冲进来,一边告罪一边抱起女孩,"夫人,小姐今天有些不舒服,早春风寒,想必吹了风,请夫人恕罪,老奴这就带小姐回去吃药。"叶臻真摆摆手,奶嬷嬷是先夫人一早就找好的,日常起居叶臻真一点也插不上手,防她比防狼还厉害,她也懒得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打发走了孩子,叶臻真想到床上躺着去,秋菊带着人摆好了早饭,她慢慢的吃了个全麦馒头,喝了碗江米粥,推开碗,慢慢走到院子里,围着花坛走了几圈,早春的太阳已经不像冬天那样苍白,带了丝暖意,叶臻真长长地舒了口气,日子总是过出来的,前世的自己那样刚烈,最后也不过两败俱伤,这多出来的一世,随遇而安,平淡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