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五、突病2
现在我无所表示百般掩藏,她们尚且视我如障碍,对我恶语相加冷言以对,若是让她们以为我有心争宠,那还不先除之为后快。我在茫茫草原无依无靠,若是她们有心害我,那可是防不胜防的事情,我决不能给她们造成这种错觉。
“没什么大碍,我自己清楚着呢!你去告诉库娜一声,让她给我找个医术好些的大夫就成,只是不要和你们首领说起便罢!”我一一地吩咐着,容色中有不容置疑的坚决,虽在病中,但丝毫不见慌乱。
阿依娜看我条理清晰,虽是担扰,但又不能违背我的意思,只是站在原地不动,一双眸子中神情复杂,不知如何是好。
“别担心了,谁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呢,正经去请个大夫来就成!”看她迟疑的样子,我半是抚慰半是催促道。
跟她虽只是一日的相处,但我在她的印象中应该是一个和颜悦色好脾气的主人,此刻瞧我如此坚持,知道必有我的原因,整齐的皓齿咬了咬嫣红的嘴唇,终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望着她娇小的背影并没有向老王妃的帐篷而去,心坦然下来,绵软无力的身子慢慢地躺倒在床榻上,作着短暂的休息。
库娜知悉了我生病的消息,应该很快能叫来大夫给我诊治的,万万不要睡着了才好,脑中虽是这么想着,但身体却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昏昏沉沉地只想睡去,好像徜徉在无忧的梦境才是我此刻最想做的事情。
子轩,你怎么来了?
他一身家常的青色衣衫,踏着皎洁的月色而来,还是如从前一般干练清雅,眉还是这样的眉,眼还是那般的眼,我惊喜莫名,飞一般地扑入他温暖的怀抱中籍取着久违的气息,可是还没有等我有些微的留恋,他就猛得将我一把推开,冷冷地笑着,有如漫天的不及消融的冰雪,讥讽地嘴角向上撇着:“不知羞耻的女人,你还有什么脸面再来纠缠于我?”我大睁着无辜的眸子,想说,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想哭,泪水仿佛已经流干了一样,只余一脸的茫然和无助呆呆地望着他消逝在天际。
“姑娘,你醒醒!”好熟悉的声音,是觅兰吗?
眼眸酸涩着,微微地启开一条缝,映入眼帘的是库娜焦虑的眉眼,“昨日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病得人事不省的?”
原来刚才真得是我病糊涂了,子轩明明已经离开了人世,怎么会再来与我相见呢?可能是我太思念他了!可梦境中的他对我恶语相向,怒目而视,怕也是我日夜忧心所至。
他若是泉下有知,该是恨极了我的吧,带着他的孩子,如今却委身在另外一个男人的身边,他如何会接受?
可这一切也并不是我想要的!世事总是如此弄人,给了我这样的不堪命运,我该默默承受吗?不,逆来顺受,这不是我的性格,唯有与它抗争,为自己,为孩子找一个出口。
我冲她努力地绽开一个笑颜,借以证明我的身体还是不错的,倒又引来了她的好一番说辞,“姑娘仍是千金之体,若是有个好歹,叫我和阿依娜如何向首领交待啊?”又端起桌旁的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劝道:“先把这碗药喝了吧,您病得不轻啊!”
难道刚才我昏睡的时候大夫已经来给我瞧过病了?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好奇的眼眸望向库娜真诚的脸。
她莞尔道:“姑娘切勿生疑,给你诊病的不是别人,而是我啊!”
见我眸中的疑色更为深重了一些,她一五一十地解释道:“我跟随首领之前,由一位老神医收养着,倒也耳濡目染了一些常见病的诊断和医治,老神医也喜我伶俐,无事的时候也会手把手地教上我一些。只是后来除了偶尔为首领诊断过一两回外,别的部落中人不知道罢了!姑娘对外的身份尚且没有公开,我也还没有来得及禀明首领,为免多惹事端所以只得先自作主张一回了!”
“这我就放心了!”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道:若是让他们部落中的人知道我已身怀有孕,还不知道会作何猜测呢,我可不想毁了耶律峰的清白之身,为他以后的姻缘充当拌脚石,哪怕这也是他乐此不疲的事情。
“姑娘但请放心喝吧!”库娜瞧我满目忧郁,笑着说道:“这汤药中的中药都是我一一翻拣过的,对于有孕在身的女子是没有半点害处的,您尽管可以安心。”她的话语真挚,眼眸中是照顾我的全心全意,全然无视于相侍在侧的阿依娜惊诧的眼神。
虽是极难入口的苦药,但有她的一份拳拳心意在,再不喝下去委实有些说不过去,我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苦苦的热药瞬间流向我的五脏六腑,但人还是冷得难受。
一旁的阿依娜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了酸甜可口的腌渍青梅,拈了一粒在我口中,顿时苦味全无。
“姑娘的病是水土不服,又受了寒气,加之忧思过重,才会一发而不可收拾。”库娜一边替我掖好肩膀处的薄被,一边切切道:“您若想身子早些好起来,除了要按时服我煮得汤药之外,别得丢得开的事情也尽量少去想它,这样才于你的病体有利!”
虽是喝了一碗热热的汤药,冰冰的身子并没有暖和上一些,盖在身上的厚重被子浑如无物似的让人觉不着一丝暖意,我无力地应承了一声,又沉沉睡去。
睡梦中,再也没有了子轩挺拔轩昂的身影,唯留下一片沉寂的黑暗。时光悄悄地流逝着,人却是越来越觉得冷,疑是到了冰冷刺骨的冬天,而我却只着了单薄衣衫,行走在冰天雪地之中,让人冻彻骨髓,手脚麻木着,没有一丝知觉,好像灵魂已游离于身体之外,浑身轻飘飘的,不知归向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