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新觉罗。弘历……
依依喃喃的念着这个名字,唇上仿佛还停留着温软的触感,心底像被搅乱了一池春水。
早在她跳进池塘的时候,依依就知道这一次的劫难没那么容易躲过去,嫡福晋既然能下套让她钻自然不会轻易让她化险为夷,果然,随后就有人将她狠狠往池塘底部按去。
其实若是依依真想要从池塘里出来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毕竟她还是个修仙者,不过若那样做了,嫡福晋必然知道她身怀绝技,对她极为不利,富察格格落水的事也就难以善了。更何况福晋铁了心的要除掉她,就算逃出了沉入池底的困窘,又岂会没有其他的法子治她?
依依也就将计就计的顺了福晋的意思。身上佩戴的玉佩早已在她沉水的瞬间自动开启了防护罩,灵气流转,即使是在水底,依依丝毫感觉不到窒息,如履平地。
不出她所料,片刻后水面上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漂浮在池底抬头看,只见数道慌乱的身影纷纷游向不断扑腾的富察格格,准确而又迅速的救起了她,过人的耳力让依依清楚的听到岸上的混乱,以及那一地嘈杂的脚步声。
而同样落水,沉入水底的自己却已然被遗忘。
依依低低的笑,神情里说不出来的怅惘无奈亦或是悲哀,她想等花园里无人了,她避开众人回到院子里,第二天请安的时候,嫡福晋看到安然无恙的她,不知道脸上的表情会是怎样的精彩?
然而她还没来及将这个想法付诸于行动,噗通一声响,霎时把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依依应声望去,顿时如遭电击般惊怔住!
盘根节错层层叠叠的荷叶之上,暗黄色的身影在水中用力划动着沉重的四肢,俊逸的脸上焦急担忧惊恐一闪而过,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猛的向着水底沉来。
那张脸,那熟悉的脸,竟然是……弘历!
心头震动,依依难以置信的瞪大眼,她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弘历竟然会不顾自身安危跳入池塘中来救她!
弘历好像已经看到她了,眼底一瞬间迸射出灿烂的喜色,那喜色如同魔咒一般深刻地烙印在了黎依依的心口。渐渐逼近的身影让依依忽然浮现出深深的惊意与不安,反射性的闭上了眼。
然后,她感觉自己被拥进了坚硬温暖的胸膛里,唇上是温软的触觉,口中交缠的是彼此的缠绵的呼吸。无比陌生的复杂的情潮如滚滚波涛翻腾而来,紊乱的心跳将依依淹没……
“这情况不妙啊……若下了猛药纵然救活了……今后恐难有子嗣……”后来是怎么被送回房间的,依依已经完全没有了印象,直到太医的话入耳,她猛然从思绪里惊醒过来。
恐难有子嗣?
心底冷哼,她虽然故意把自己的脉象弄的虚弱,却怎么也还没到情况不妙要下猛药的地步吧?这回又是谁想对她下手?看来弘历奋不顾身跳水救她的事让后院里的女人都产生了危机感,这后院当真处处危险。好在自她修真以来,体内灵气自动运转,这点小药根本不会对她产生什么危险,她也就笑纳了。
不过欠下的债总会有讨回来的一天,而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爷,主子已经醒了。”
弘历穿过长廊走进西侧院,富察格格的李嬷嬷已经得了消息等候已久了。
“太医怎么说?”
“回爷的话,太医说幸好主子落水时间短救的及时,而且落水前曾喝了安胎药,所以动了点胎气外并无大碍,只须卧床休养些时日就好。”
弘历放心的嗯了声,跨门而入。
“给爷请安。”嫡福晋行礼请安。
弘历淡淡瞥了她一眼,直接在床边坐下。
嫡福晋心里一个咯噔,顿时反应过来,爷这是因为高氏那狐媚子在迁怒她呢,手里的帕子顿时绞成一团,她不敢上前触怒弘历,老实的站到了一侧。
“好点没?”弘历语气还算温和的问道。
富察格格倚着床,脸苍白如纸,眼睛里泪水涟涟,眉宇间似乎还留有受了惊的痕迹,整个人虚弱的仿佛下一刻就会晕眩。她见了弘历立刻虚弱的唤道:“爷……”一滴泪水啪的流下眼眶,楚楚可怜。
弘历扶住了她不稳的身子:“你身体不好,躺着。”
富察格格顺势依偎进他的怀里,抽噎着道:“爷,奴婢……奴婢差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爷了…
…”话未说完,泪水滚滚而落。
弘历的脸难看了起来,什么叫再也见不到爷,你还怀着孩子呢,这种忌讳的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鉴于富察格格受了惊,不便训斥,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心里憋着一肚子火的他直接将矛头对准跪在地上抖索的雪兰,怒喝道:“你这奴才是怎么照顾主子的?竟然让富察格格掉进水里,你这脑袋是不想要了!”
“奴婢知错,奴婢罪该万死……”雪兰重重的磕头,声音带着哭腔。
弘历冷哼:“既然知道自己该死,你还跪在这里做什么?”
雪兰顿时瘫软在地。
“爷,”一边的嫡福晋清楚的望见里弘历幽深眼眸里的杀意,出声道,“妾身觉得富察格格落水的事没那么简单呢。”
弘历猛然望向她:“福晋似乎对这事清楚的很?”语气里的质疑一听便知。
嫡福晋咬着唇,委屈的说道:“爷,妾身到花园的时候就只见富察格格不见高格格,所以才觉得事有蹊跷……”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爷自有主张。”弘历定了定神,冷硬道,“你先回主院去。”
爷这是在怀疑她?嫡福晋惊疑不定,不敢相信的望向弘历,弘历眼底汹涌的暗潮令她蓦地不安起来,她很想留下来,但她知道如今爷已对她生疑,若是留下来只怕会适得其反,敛去眼底的不甘怨怒,她温顺的行礼告退,同时在弘历看不到的角落里对雪兰以及富察格格投去警告的一瞥。
也许她该趁这段时间好好思考一下对策了。
“说,你家主子怎么落的水?”
弘历犀利的目光定格在雪兰身上,嫡福晋有一句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从书春语焉不详的向他求救到他到花园里,短短的时间内,高氏如何会那么快就沉入了池塘,要知道他去的时候,富察格格还在水面上呢。
“当时奴婢扶着主子在亭子里散步遇到了高格格,主子就和高格格打了个招呼……”
啪——
一只茶杯狠狠砸在地上,随着清脆的一声响,茶杯顿时碎成片片,飞溅而起,锋利的碎片溅在雪兰身上,画出道道血痕。
“没用的废物,爷要的是你的废话吗?!讲重点!”
雪兰惊恐地瑟缩了下身子,断断续续的哭道:“主子经过高格格身边的时候忽然啊一声叫,然后就掉进了水里,高格格……高格格站在一边冷笑着,奴婢刚想叫救命,就看见高格格跳进了水里,之后奴婢就看见福晋站在柳树边上……”
“你的意思是高氏把你家主子推进水里的?”弘历阴测测的问,眉梢一片阴霾。额头根根突起的青筋以及胸口剧烈的起伏清晰的显示出他此刻正处于极度愤怒的状态。
“奴婢奴婢不知。”雪兰只觉一股阴沉的充满杀气的气势将她笼罩,浑身冰凉,仿佛掉入了地狱一般。
“富察氏,你来说,”弘历强行压制住心口燎原的滔天怒火,转而望向富察格格,缓慢的一字一字的问道,“是高氏将你推入池塘,然后畏罪跳水的吗?”
刚想反驳,忽然想到嫡福晋临走前的那一撇,富察格格狠了狠心道:“奴婢不知,不过奴婢落水前身边除了雪兰就只有高……”语气里颇有些咬牙切齿。
哗啦——
富察格格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弘历重重的捶了朱红色的桌子,猛地站了起来。圆桌在他炙热的怒火下顿时四分五裂,化作一片残骸,巨大的响声令屋内屋外的一干奴才惊骇的齐齐跪下。
“好啊,高氏将你推入池塘,然后畏罪跳水这话说的太好了!怎么爷到花园的时候,你还好端端的,高氏却已经沉入池塘,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了?爷竟不知这后落水的比先落水还要沉的快!”弘历声音冷如离弦的箭矢,杀气腾腾,怒不可遏,“你们这些贱婢把爷当白痴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