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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华阳公主迎风而立,展望着空旷却又布满人潮的脚下大地,美丽的眸子溢满势在必得的狂傲,她红艳丰满的唇瓣自信地翘起。

不再言语,她的眼光始终落在在某个帐营处,等待着……

忽然,一道黑色的身影策马而自帐营的转角处骤然飞奔而出,朝着她这边的方向驰骋,高大的身影被微弱的阳光拉得无限长。

她高兴地扬手,同时偏头朝吕丞相抛下一句:“舅父,华阳走啦,您老慢慢欣赏士兵的英姿吧。”

说着便迫不及待地快步跨下台阶,台下的一名士兵赶紧将公主的马儿牵过来。

华阳公主一跃上马,娇喝:“驾——”

骏马上娇小的身影,充满奔放的热情,柔亮的黑发大部分垂在背后,紫色的衣袍卷起,带动如瀑的长发,紫色的发带舞动,张放却不乏女子的柔软情段。

她快乐地朝着潇哥哥驰去,看到潇哥哥策马而来,由远而相互拉近两匹马对迎着,马蹄声震响了她的心房,马儿带起的草屑狂乱溅起,如同打在她的心跳上。

途上,她忍不住兴奋地高高扬起马鞭,一声声呼喊——

“驾……潇哥哥……”

楚亦潇勾起浅笑,深邃的黑眸也染上了丝丝柔和,他望着华阳因兴奋而涨得通红的笑脸,听着她娇气中夹杂着依赖的嗓音,他不由地产生亲近感。

华阳可以说是在他的眼皮下长大,当年他助皇上平定瀚国的动乱,朝廷犹不安定,他驻兵在京城好些年,那些年刚好是华阳成长得最快的时段,他习惯战场,久而久之表情也像战场,紧绷冷酷,这是小小年纪的话语在第一次见到他时给他的评价,足足让他这个大人愣了很久。

接着她自我介绍,她说她叫作华阳,就是那一声自我介绍,让他激动地紧紧地握住她的小手,承诺会给她一个安稳的皇宫,果然在他的镇压下,许多苟延残喘的逆臣一一被制服,瀚国终于恢复了安宁,一直到现在。

终于,两匹马相遇,华阳公主伸手将乱飞扫面的发丝抓到后面,然后朝潇哥哥漾起明媚如冬日阳光的笑容,洁白的贝齿亮闪闪,她娇憨地挑衅道——

“潇哥哥,既然你来了,那我们现在就开始比赛吧,看谁先到到郊外喂马去!”

楚亦潇感染了她激昂的心情,迎战心理也稍稍沸腾起来,他一边剑眉挑起,接下战帖了,他难得在一位女子面前说话豪气却不失疼爱之情:“好,为了不落人话柄说本王堂堂战将欺负你一介女流,本王让你先跑。”

“咯咯咯……那华阳就不客气了,潇哥哥,请!”

华阳笑嘻嘻地说完,便拱拳,然后扬鞭策马奔向校场外,言行举止颇有点豪气干云江湖儿女的洒脱。

楚亦潇眯起带笑的性感狭长黑眸,长长的睫毛懒懒地扇动两下,唇瓣挂着一抹狂傲的轻笑,看着华阳的马上英姿,伴随着马蹄下尘土飞扬渐跑渐远,他心情轻扬,想不到短短两年不见,华阳真的进步神速,可见她平常的确勤加练习。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校场的架空直木门外,他又静待了片刻,觉得她跑得够远了,才策鞭扬长而起,他的专属坐骑战神凌空蹄了两下前蹄,凌空嘶叫一声,然后重重地落在地上,踢起无数尘埃,顺着主人的驱使,奔着追上去……

就在他来到木架门处,身后追来两匹马,马上的人齐齐喊住他:“王爷!”

楚亦潇听到喊话,并没有停下马,他策马的速度依旧,只是眸光瞬时添了愉悦,运气自丹田起,他朝身后抛下一句嘹亮的话:“日月,今天本王放你们自由。”

话语刚下,他疾驰似凌空的马背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日月的眼中,他们注视着王爷逐渐模糊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调转方向,策马向他方,心情,一路激昂,男儿间,上司下属间,偶像与崇拜者间,某种情感如海浪,如清泉,暗暗翻涌流转在他们之间,不言而喻。

练武场上,吕丞相高站于筑台上,远远望着相继消失的骏马与马上人,他神情悠然,精光点点闪于稀疏花眉间,站在这里让人心情高昂,荡气回肠,尽是男人的豪气……

石管家带着一位将军走上台,介绍道:“吕丞相,这就是当日随柳王爷大败戎族的曹丘将军,你要了解当日的情况,询问他最合适不过!”

吕丞相轻声应道:“哦?”

然后细细打量,这曹丘将军一身戎装凛凛,眉目肃然,颧骨开阔,皮肤黝黑,蓄发成髻,中上年纪,下巴青黑胡渣刮得整整齐齐,身骨硬朗,一看就是驰骋惯沙场的猛将模样。

曹丘将军恭敬有力地抱拳行礼,嗓门有点大但是不至于震人耳膜,声音浓烈:“属下拜见吕丞相。”

吕丞相听着曹丘将军爽朗气铿的嗓门,一股熟悉的往日情怀油然而起,想当初,他也是这般豪爽的战场将领哪——

“恩……本相听闻柳王爷率领大军一举破戎族,直捣黄龙,十分佩服,可惜柳王爷行踪飘忽,更不喜谈论军事,本相又对我们大军当日的壮举非常感兴趣,想要知晓其间任何细节,老夫年老,不适合披戎装,只好听听这些英雄事迹来慰藉一下满腔热血了,不妨碍曹丘将军的训练时间吧?”

曹丘将军连忙摆摆手,有点受宠若惊,吕丞相位高权重,这客气问话让他惊愕,于是他赶忙再次施礼禀明——

“王爷命属下陪随吕丞相,属下奉命行事,不敢有半分差池,吕丞相请前往属下的营帐,待属下配合地图细细给吕丞相讲解当日情势。”

于是三人齐齐走下筑台,宽厚的袍袖带起阵阵风摆动,步伐一律沉着稳定,往曹丘将军的营帐走去……

市集熙攘,人来人往,大街小巷都是人影。

寒雪带着金嬷嬷闲步走在中间的管道上,耳听着不时传过来的叫卖声音,还有那讨价还价声,一切都那么热闹,周围的人声鼎沸打破了她的沉静,她不禁轻轻漾起微笑,为这一片繁华热闹感到暖融融的,以前在隐城,还没有看到过这么热闹的集市。

金嬷嬷紧紧地跟着雪妃,深怕被人群给挤散,石城的治安虽然很好,这些年几乎不曾出息任何宵小之徒作恶,但是她家雪妃这般如花似玉,她还是跟紧一点比较好。

一路上,雪妃的绝世姿容都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儿郎的目光,上至老人下至小孩,莫不惊奇雪妃的妖娆,在石城这个偏边疆的苦寒之地,这般如水的美人儿可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寒雪全然不知路人抬头之际看到她时的呆愣,只是平静又感动着这繁华又井然有序的街市,这在隐城是没有的。

走着走着,金嬷嬷心中好奇,雪妃平常甚少出门,怎么今天这么有雅兴出来闲逛,而且好像还是有目的地一般,于是终于忍不住提眉发问——

“雪妃,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寒雪没有立即回答,反而眼睛发亮地看着前方,她加快脚步,朝着那家店子走去,然后才语调轻扬地冒出一句:“这里果然有御宝斋。”

金嬷嬷听罢,再看看雪妃明显欣喜的神色,她了然于心,暗忖,原来雪妃想要买上等玉饰啊!自以为这么一回事后,她便兴致勃勃地推崇道——

“雪妃也知道这个御宝斋啊,呵呵呵……瞧金嬷嬷糊涂了,哪个女子不听闻过御宝斋的大名呢,这御宝斋可是每个女子美丽华贵的象征,单凭御宝斋这块皇上御赐的匾牌大字就已经让人觉得金光闪闪了,雪妃的确该装扮装扮了,不能老是一根银丝或者一根发带那么简朴,你看云夫人霓夫人哪个身上不是每天配戴着御宝斋的首饰,看着多光鲜亮丽耀眼……”

没有等金嬷嬷有时间说完,她们便来到了御宝斋的门前,只见老板迎出来,看到寒雪,他的老眼一亮,好美的女子,眉黛如远山,唇色自然润泽,不点而珠,脸蛋像雪地圣洁的梅花绽放,肌肤平滑像透粉凝脂,一看就是高贵人家出身的大家闺秀。

他赶忙哈腰请客进店,叠声连连:“小姐里面请,里面请……”

金嬷嬷听罢不高兴地纠正道:“是夫人,我家小姐已经嫁了如意郎君的了……”

“算了,金嬷嬷,只是个称谓罢了。”

寒雪浅笑打断金嬷嬷的纠正,心底却独自怅然,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算嫁人?

老板被寒雪的淡笑差点摄取心魂,这女子果然是仙女转世不成,浑身散发着干净圣洁的气息。眼眸浑然天成一股若有若无的水汽荡漾,楚楚惹人,天然生成的韵味夹杂着轻淡跟细腻柔情。身材修匀,一袭白衣飘飘扬扬将她的清纯端庄衬托无疑。

“咳咳……”金嬷嬷蓄声提醒老板不要失礼地看着雪妃失神,要不是看他没有任何“恶意”,她早开口大骂了。

老板闪了闪眼睛,不好意思地居然暗暗红了一张皱纹耷拉的老脸,他都一把年纪,还会看美人出神,唉,不过这女子的确是他生平未见过的绝世女子,不光容貌,连神韵也世间少见。

惊艳过后,他恢复镇定,一如往常地做起生意来:“不知道夫人要买什么样的珍品?”

寒雪自袖袋里拿出锦帕,掀开层层折布,露出摔烂的两块玉半,递到老板面前,询问道:“你看看这块玉还能够镶合吗?”

御宝斋老板双手同时拿起两块玉半,眯起眼睛细细端详一番,许久,他眼底精光闪过,暗暗带惊讶地看了寒雪一眼,心底兀自思忖,这夫人来头不小哪,居然拥有皇族贵亲才能佩戴的玉质饰品,他得小心侍候着。

想罢,他的态度更加恭敬,对着寒雪字斟句酌地说道:“夫人,这块玉能够镶合,但是因为这块玉质地罕见,加上雕琢工序繁琐,要镶合恐怕要些时日。”

寒雪听言,脸上不由地亮起来,她嗓音变得轻快了些——

“没有关系。”

只要能将这块玉镶合,她才好拿去问是否柳王爷所有,大宴那天人太多,她后来仔细想想也许未必是柳王爷的,但无论如何应该将玉镶合才好找它原来的主人。

说完,寒雪朝金嬷嬷示意一下,让她跟老板去结账,然后她便开始观赏御宝斋里面的珍品,果真手工精巧,设计独特……

从御宝斋里出来,寒雪说道:“金嬷嬷,我想逛逛这边的街市,你能不能给我指引一下?”

寒雪眼光环顾四周,也许,她将会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在这块土地上老去,安息……忽然,一道孤单的小孩子身影跃入她的眼帘,她想也不想地走过去。

望着小孩子双手吃力地撑着冰糖葫芦,站在十字路口处呼喊着:“叔叔大婶,要买冰糖葫芦吗?这位姐姐,买枝冰糖葫芦吧……”

那孩子如此瘦小,他多大了?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出来卖冰糖葫芦,他的家人呢?怎么没有大人陪着出来?看着行人冷淡的经过小孩身边,看着小孩脸上一会儿欣喜人来一会儿欣喜人过的表情,她觉得心像被什么东西梗着似的,闷闷的,又软又疼。

“奴婢……”金嬷嬷刚想答应,却看雪妃忽然脸色丕变地朝哪里快步走去,她打住,奇怪着雪妃怎么了?她没有多想便跟上,然后才有空闲顺着雪妃的视线望过去,之后便叹气,乱世之中,这种情形不会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日月齐齐走在大街上,眼观四方,心底跳跃着,甚是欢欣,平时活动的地方除了军营就是军帐,还真有点闷呢。

“大哥,你看那边耍杂技,恩……不错,我们过去看看吧!”

晓月拉住大哥的手,不让他再继续往前走,谁知他怎么拉,大哥也不为所动,他舍不得地将视线从精彩的杂技表演中拉回到大哥身上,一脸催促的表情对着晓日道——

“大哥,快点啦,你想去哪里等下再去,反正还有很多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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