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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张霞的故事

每次接到你的电话,感觉就像回到了旧社会,你的生活那么困难,你总是对我诉说生活的困难,让我感觉不帮你都是罪过,都说属羊的人命苦,我不相信,可是看到你我信了,你长的不得劲,个矮,人胖,长相一般,或者说比一般还下那么一点点,这样的外貌让你在找对象的时候不占一点优势,别人总是看不上你。不知不觉你就二十六了,在农村又在十几年前,那时的二十六比现在的三十还可怕,风言风语围绕在你家周围,你爸你妈愁的吃不好,睡不着,你的压力也就可想而知了,因为你,你妹也不敢嫁,因为怕把她嫁了,你就彻底剩下了,你妹比你漂亮,倒是有人提亲。

后来迫不得已,你妈给你盘了个店,窗帘店,你家也没钱,盘点的钱大多都是借的,你那时学的是裁缝,在窗帘店也干了好几年,你也一直想有个自己的店。

社会现实的让人觉得可笑,没开店的时候,你只能归到矮穷丑那一类,一个提亲的人都没有,开店之后,还没开始赚钱呢,你在人们眼中就变成了矮富丑,竟然有人给你介绍对象了,介绍的这个男人长的不丑,还比你小,可是经人一介绍就看上了你,就开始追你,你活了二十六十也没人追过,第一次被人在乎,被人疼,被人爱,你是那么的激动,都不去分辨他到底是看上你的店,还是看上你的人。甚至他连工作都没有,你都觉得可以忽略。你咳嗽一声,他就把药给你买来,你说谁唱的歌好听,他就把录音机和磁带给你送来,他请你吃火锅,帮你进货。天,你彻底被幸福冲昏了头脑,他向你求婚的时候,你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不知你是剩怕了,还是真的爱上了他,你们之间相差六岁,你都觉得无所谓。其实他在你身上花了不到两千元钱,你就幸福的找不着北了。

结婚以后他原形毕露,他不出去挣钱,还问你伸手要钱,结婚钱,你妈跟他讲好了,你开店的钱是借的,必须给亲戚们把钱换掉,他答应了,可是结婚之后,他统统不管了,在他的眼里,你应该能挣好多,好多的钱,每次回家他都让你给他妈买东西,水果,蔬菜或者肉,否则就跟你闹别扭。你不在的时候,他收来的钱就随手花掉了。其实你的店刚开不久,并不是很稳定,经不起他这样的折腾。不久你就连进货的钱都没了,他看在你身上炸不出油水,就让你把店盘了,这样还可以有几万块钱,你妈也支持你盘,盘了就可以给大家还帐了,

你老公收的钱,两万块钱,在现在不算什么,在十几年前就是一大笔钱,他一分都没给你,也不知给他父母给了多少。你怎么要他都不给,并且威胁你,再要就离婚,你的父母跟他们家大骂一场也没要来一分钱,从此就臭了,你母亲骂你没骨气,你剩了这么多年,很怕离婚,因此只能得罪父母了。

亲情关系一盘散沙,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钱,你下决心好好挣钱,还上别人的帐,你说服老公站在你这边,开了家买早点的小面馆,没想到生意出奇的好,你累的走路都在睡觉,你的公公婆婆,看见白花花的票子,眼红了,跑来给你帮忙,明着是帮忙,其实是在收钱。你是个傻子,只知道干活,干了一年多了,问婆婆挣了多少钱,婆婆说:没多少,还说;要不是我儿子,你能干什么?你不知道在她们眼里你算什么,领教之后你就明白自己不是她们的对手。你不想干了,因为在她们眼里你只是个免费的劳动力。

你的婆婆竟然教儿子跟你离婚,理由是你太丑了,陪不上她们儿子,你的老公总算还有点良心,觉得这样的话说不出口,只说是******意思,还有就是结婚一年多了,你都没有怀孕。你刚结婚的时候怀过一个孩子,后来流产了,你也不知什么原因,大概是事情太多,你的压力太大了吧。

过了不久,你妈给你过世的爷爷过年份,你老公说要送你过去,快到你妈门口了又不进去,让你自己进去,之后他就走了,过了几天,你打电话让他来接你,他支支吾吾的说:我妈不让接你,你就别回来了。之后就挂了电话,你的大脑一片空白,你告诉你母亲,你妈说:不缺手,不缺脚的,那里活不下个人,离就离,你跟着这家人也没什么好下场。如果当时你离了,或许后来就没有这么多的事了,现在你说不定活的很滋润呢?你想不通,你也不想离,或者说,你是真的爱上他了。你先出去找了份工作,闲的时候你就给你老公打电话,让他出来,跟他谈谈,他总是推辞,后来他的电话停机了,你给他们家打,他父母把家里的电话也拔掉了。后来你又给你老公把手机费交上,约他出来谈谈,不知是对你还有感情,还是你老公有点寂寞,他竟然来见你了,之后你们开了间房,不久你发现自己怀孕了,你问你老公怎么办,你老公说:你回去就行了,你说:我跟你一起回去,你老公说:不行,你自己一个人回去。你怕你妈知道你怀孕的事情,怕你妈看不起你,你看着自己的肚子,说:孩子,妈妈为了你,就暂且不要这个面子。你鼓足了勇气回去了。

看见公公婆婆得意的神情,你就知道你没有出头的日子了,你在她们家的地位总是排在最后一位。谁都可以对你呼来喝去,在内心里,你其实也是蛮委屈的,可你觉得除了忍没有别的办法。

不久你的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这让你的公公婆婆喜出望外,他们对你不再像以前那么无情,买了肉,宰了鸡,也会拣好的给你端一碗,大概都是看着孙子的面子上,你正在奶孩子,她们怕孙子的营养跟不上。你也知道这种因果关系,他们对你的孩子好,也算数。孩子一岁多的时候,你就跟老公外出打工了,你想给孩子更好的生活,你烦透了一天到晚把钱挂在嘴上的公婆,你跟你老公去矿区,那里比较荒凉,开店的人很少,可是那里的工人工资很高,你买烧烤,烤串,夜市,啤酒,你选对了地方,你说每天都挣三四百,一年后,你老公家砖土结构的房子变成了全砖的,他家附近的邻居都夸你老公娶了个好媳妇,你的心情也莫名的好了起来,可是上天好像故意跟你为难,在你刚看到希望的时候,又给你出了道难题。

你的儿子两岁多了,总是走不稳,常常摔跤,你怀疑婆婆把日子过得太抠,接到了你的身边,每天都给孩子做好吃的,孩子胖了不少,可是依然走不稳,很多人提醒你去给孩子看看,你关了店铺,走了很多医院,北京,西安,当确定结果的时候,你想死的心都有,你的儿子这种病需要换骨髓,费用要一百多万,如果不换,活到十几岁可能就死了。更让你不能接受的是医生说你身上有一种什么基因,只要生儿子都会得这种病,女儿就不会。这不是要你的命吗?你说:你多么希望有这种基因的人是你的老公,你不会离开他,他或许会因为感激你,担当起男人的责任。孩子越大,症状越明显,他走路很慢,有时摔倒了起不来,连楼梯都上不了。很多时候都是你背着他。

你常常在黑夜里哭泣,多么希望不幸降临在你的头上,放你孩子一条生路,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就这么苦涩,以后该怎么办啊?沉浸在悲伤中的你,失去了奋斗的动力,你跟老公都呆在家里很快有捉襟见附了。老公总像长不大的孩子,明知孩子看病需要钱,还常常出去跟朋友大吃大喝。

你竟然有怀孕了,你盼望是个女孩,你想既然有了就生吧,这次如你所愿是个女孩,健康活泼。哭了很多次,你无奈的接受了现实,生活总得继续。

有一次,你老公喝醉了,你竟然听到他说:他妈托人在山里给他找媳妇,他家就这一个儿子,不能没有孙子,他妈让他跟你离婚。经历这么多,你不再是当初那个善良的丫头了,现在即使是山里的丫头,彩礼也在十五万以上,他家娶的起吗?还有就是,谁愿意进门就当妈呢?你置之一笑。你的婆婆是多么狠心的女人啊,孙子即使有病,也还有救,她能保证再娶个儿媳就会生出一个健康的孙子吗?

再说他的儿子有什么本事,喝酒,赌博,浮夸,没钱还要装电脑,借钱买车,孩子吃奶粉的钱拿去和朋友喝酒,逼着老婆借钱,时不时被公安局请进去蹲几天。那个女孩的父母除非眼睛瞎了,耳朵聋了才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但是你却像前世欠了他的债,死心塌地的爱着他,他进监狱,你找人救他,没钱交赎金,你把耳环卖了,你半夜三更背着大的,拉着小的,蹲在警局哭鼻子,哭的警察的心都碎了。为了他,你好像什么都能做。

你的孩子到了上学的年龄,学校离家很远,每天接送孩子都是个问题,你一咬牙,来到了城里,租了一间房子,每天接送孩子上学,离开家摆脱了公公婆婆的控制,你感觉轻松了很多,可是第二个月你就没钱交房租了,你问老公要,老公躲回老家去了,一个冬天你的老公都呆在家里,或许他也是真的没钱吧。你因为要接送孩子上学,找工作受到很大的限制,可是不找工作,生活都成了问题,你常常对我说:你感觉自己是那么无能,其实无能的不是你,你的老公既不出去挣钱,也不接送孩子上学,什么事情都是你的。房东说没钱了就赶紧搬走,等着租房的人多的是,你说:你以为只会在电视中看到那样的请景,现实中却让你遇到了,房东是那么冷酷无情。你到处借钱,房租只是四百五十元,后来你老公不知从那弄了点钱,你想必须想办法,你终于找到一份工作,在一家饼子店加工饼子,一个月两千,晚上三点就要上班,你给老板说了接送孩子的事情,她同意了。你凌晨三点起床上班,到了七点在跑回家里给孩子穿好,送到学校,继续去上班,到了十一点四十再往学校赶,接回孩子并给他煮饭,干了十几天老板就不要你了,她嫌你接孩子耽搁时间,只给了你四百元钱,连一个月的房租都不够,你想自己开个店,可你说自己没有本钱,你说想买个电动车卖烤串,也没有本钱,你说这些话我不知该不该信,你的公公婆婆常年都在打工,即使是种田的农民,现在粮食也挺贵的,卖掉点粮食,也能凑个摆烧烤摊的钱,你的父母,哥哥,姐姐,妹妹,弟弟,听的的口吻一个条件比一个好,你为什么不问他们张口。每次听你说这些我就烦。其实你的老公要是上班,一个月挣两千元,你的生活也能维持了,你不敢逼他,可是我又是你的什么呢?或许你的姐妹都被你借过了吧。你曾经问我借三千元钱,说你老公买松花江跑车挣钱,我当时已经失业很久了,在家带孩子,没有借钱给你,其实我根本不相信你老公会去挣钱。你说只用一个月,你借了另一个朋友的一万元,过了不久我碰到你,你说:你觉得可笑的,你那个朋友竟然为了那一万元钱起诉你。你有什么可笑的呢?你不还钱就不可笑吗?农村的家庭,一个女人借出一万元钱需要多大的勇气,你借的时候可怜巴巴,借来了,就悄无声息,我庆幸自己没借给你。你要是离婚,或者给孩子看病我会借给你,对你老公我是不会投资的,你老公就像个无底洞,你跟他在一起永远也不会攒下钱的。

上次你对我说自己又找了分工作,在服装厂做衣服,时间自由,按件计算工资,可以照顾孩子,干了二十多天你又不干了,你说自己没有交通工具,每天坐车差不多十元钱,早晨送完孩子赶到厂里已经九点了,干两个小时,十一点就得往学校赶,下午两点多送完孩子,赶到厂里三点了,干两个小时,五点又要往学校走,每天干四个小时,一个月四五百块钱,做车要花二百多,得不偿失。你说:你老公也不让你干,我说:确实有点得不偿失,可是,你不干你们怎么生活,他只说不让你干,为什么自己不出去挣钱。她又开始扯别的话题,她不想谈她的老公,她说她要是有个电动车多好,这样她就可以摆烧烤摊了,一个电动车加一个烧烤摊也就三四千元,她的老公连这点钱都给她凑不来,有什么用,问她老公为什么不出去找工作,她说;她老公不喜欢给别人打工,这样的境况还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她说等年过了,她老公就出去找活干了,我说:难道现在年还没有过吗?她说:等开工的时候,现在很多活儿还没开始呢。

去年我听她说她跟她老公包了些种树的活,包了些给厂子保暖的活,可是从春天干到秋天,她却说要不到钱,既然如此还不如上班。

她是属羊的,命也确实很苦,遇到一个长不大的老公已经很辛苦了,再遇到一个生病的孩子让她苦上加苦,难道这一辈子她都翻不了身吗?很多人都劝我不要交这样的朋友,理由是她穷,其实我也没帮她多大的忙,充其量也就是几百块钱而已,我也想多帮她一点,可是我没有工作,花钱也得看人的脸色,再多的忙我也帮不了,我想象着有一天自己发达了,或者上班了,有闲钱了,领着她或者她的孩子出去撮一顿,或者随便借给她三四千元不用眨眼。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一天。她过段时间总会给我打个电话,并且央求我:“闲了给我打个电话说说话啊,我心里憋屈的,我电话快停机了”。

不能帮她我也有些愧疚,但打个电话还是能办到的事。贫穷或者富裕,卑贱或者高贵,每个人都有自己存在的方式。人们讨厌贫穷,也讨厌贫穷的人,可是贫穷的人不会因人们的讨厌而消失,从古至今他们一直存在。但是她们不会一直贫穷。出一点微力,不影响自己的生活,温暖一下她的心,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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