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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重生

雷云山巅的狂风仿佛还在呼啸,漫山遍野的残肢断体历历在目,染血的衣裳在飘荡,浴血的幽冥锏神采依旧,地面上的殷红血迹依然鲜艳……

还有……

那一道白衣飘飘的温柔身影,仿佛就在眼前翩翩起舞,轻柔发丝透发出的沁人芳香,是如此的让人迷醉……

然而,她眼中的悲痛和绝望,又是如此的让人心疼……

“嘿,年轻人,醒一醒,醒一醒!”

一声突如其来的呼唤骤然响起,霎时间,这所有的画面就如破碎的镜子一般,在黑暗的阴影衬托下,毛骨悚然的一块一块剥落,几乎是在瞬间,就已经完全的支离破碎。

“啪!”

“孩子,醒一醒!”

又是一声脆响,再加上那有些焦急的呼唤声,封宇的意识一瞬间就回归,感受着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痛感,他还在怔怔的发愣着,回味着刚才破碎的画面。

我是在做梦吗?

不,不是,梦怎么会那么真实?

我已经死了!

可是,怎么会有声音?

还有,脸上怎么,那么痛?

“孩子,你怎么样?怎么会躺在这里?”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封宇感觉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

真的有声音!

怎么回事?

半晌,封宇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好刺眼啊!”

一抹炫目的阳光从天上投射了下来,封宇努力的眨了眨眼睛,想抬起手来遮挡。

然而,手抬到半道,他整个人就怔住了!

有声音?

还有阳光?

还有,我的手?

这是我的手吗?

封宇被震住了,刹那,猛的翻身而起,眼睛迅速的打量四周!

这是一片繁茂的雪松林,入眼所及,尽是雪白之色,一条清澈的小溪从林间缓缓而流,周围都是圆滚的水卵石,此刻,他正坐在小溪边,底下的水卵石卡着他有些生疼。

在他的身旁,有一个干瘦的小眼睛老者正关注的看着他,老者的下巴有着一小撮黑须,身旁还放着一杆鱼竿,鱼线浮在溪水中。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

封宇看着周遭陌生的环境,感到一片茫然,随后他发现,自己的身上虽然湿漉漉的,衣裳也很破旧,但其他的一切都完好无损,没有鲜血,也没有伤势。

除了,少了一只鞋。

更让他震惊的是,他的双手,一双干瘦、略显薄弱的手,微微握了握拳,这个拳头的强度和大小,似乎也不像是他自己的一样,然而,这种感觉,却又似曾相识一般。

封宇心中的疑惑不断生出……

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在雷云山巅吗?

我不是应该死了吗?

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昏迷在小溪上,是我把你捞上来的。”身旁的老者见他没有大碍,似乎也松了一口气,笑着走到溪水边坐了下来,摆弄着鱼竿。

“你是谁?”

封宇谨慎的看着他,步子微微后移,以他身为天斗者的眼光,自然能够看得出来,眼前这个老者只是一个气脉都还未打开的普通人,但被无穷的追杀和陷害的经历告诉自己,不能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真的有些不一样,但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我是住在雪松林边上的人,喏,就是这片林子,大家都叫我南老爷子。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弄得这么狼狈,小小年纪,莫不是已经在和人战斗了?”

老者神情自然,略有些打趣的语气让人有着一份亲切感,看向封宇的眼神中却是充满了困惑。

小小年纪?

封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发现任何破绽,心中不由有些疑惑,自己可是二十五岁了,正值英气勃发的年纪,即便是光看面相,也不该有如此错误的认识啊。

“你在干嘛?”封宇并没有放松警惕,但也没有去追究南老奇怪的话。

“臭小子,怎么,防我?要不是我将你救起,还一直不停的喂你水,恐怕你早就死了,我要是想杀你,你觉得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而且,你能不能有点脑子,是个人都知道我在钓鱼,钓鱼,你懂吗?”

南老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在看着封宇,用力的挑起鱼竿,溅起无数的水花,他的一番话,倒是让封宇有些啼笑皆非。

这老头实力不行,脾气倒是不小,看来也是个性情中人。

封宇不由摸了摸嘴唇,这才想起在模糊之际,似乎真的有着清流顺口而入,应该就是南老在给他喂水了。

“多谢了。”

封宇这才坐到溪边,不过他还是距离南老有一小段距离,看着在溪水中的浮标,脑中思绪如麻,便靠近溪边,用清水快速的洗了洗脸。

“喂,小子,没看到我老人家在钓鱼吗?你这样会把鱼吓跑的,你……”

南老一见封宇的动作就火了,还欲要继续骂几声,却发现他居然瞪大了双眼,呆愣的看着溪水,脸都快贴到水面上了。

“该不会是个傻子吧?”南老感到莫名其妙,随即恨恨的道,“小子,你要是再淌水把我的鱼吓跑,我可对你不客气了啊!”

“真倒霉,救了个脑子不灵光的蠢蛋,难不成要我老人家收养他不成,不行,这样一来,我的鱼就要分他一半了,绝对不……唉,看他这样子,也真是可怜,估计是就是因为脑子不灵光,才被抛弃的,算了,留下他吧,唉……”

南老还在碎碎念着,封宇并没有回应他,他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我?”

封宇用手轻轻的摸着脸庞,一脸的难以置信,在水中的这个人,略显稚嫩的脸庞,充满着年轻的朝气与活力——

这不是年少时的自己吗?

封宇愣了半晌,突然转向南老,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我是说,哪一年?”

南老本不想搭理他,但看到少年眼中露出的焦急和企盼,就将年份时间说了出来,随后他就发现,眼前这个少年仿佛是知道了什么惊天的事情一般,眼神发愣,嘴巴张得老大。

“唉,果然是傻子,我这倒霉催的……”南老状作一脸落寞的摇了摇头,便继续摆弄鱼竿,不再理会封宇。

封宇愣愣的低喃着刚才老南所说的年份,终于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死了!

前世,在雷云山巅,他就已经死了!

然后,重生了!

重生到了十年前,他最初出现的那一年!

难怪,他一直觉得身体很不对劲,却又没有异样的感觉,原来是因为自己回到了少年时代!

前世,他十五岁之前的任何事情都记不得了,出现的时候,也是有人发现了处于昏迷中的他,然后的发展很自然,他被收留了下来。

重生的今日,居然也是这般,昏迷之后被人救起。

前世今生,耐人寻味。

“哈哈哈……”

理清了前因后果,封宇眼中模糊了一刹,骤然亮起精光,狂笑了起来,笑声狂霸而不羁,仿若直冲云霄,上九天,震地狱!

许久,许久……

他笑得撕心裂肺,笑得口干舌燥,但他依然还在笑着,眼里,已满是泪水。

“没想到,我居然重生了,看来,连上天都要给我机会,让我再来一次!”

“哈哈,我回来了!”

“我邪妖回来了!”

封宇仰天长啸,来自于前世的气势由心而发,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

玄武岛、五族盟、混乱之领、雷灵阁、七阁夺榜战、雷云山巅……

“这个世界的制裁者,并不是你们,若是还有来生,我一定会让你们深刻的认识到,什么才是——”

“真正的邪妖!”

前世立下的誓言还犹在耳边,而今,来生真的如期而至!

“妖族命不该绝,命不该绝啊!”

“火灵阁,穆北老鬼,血债还需血来偿,我妖族人的命,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封宇想起了妖族被迫害的场景,双拳紧紧的握了起来,因为大力,指尖深陷入血肉,他却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这一刻,封宇脑中的思绪不停的转动着,只感觉体内的血肉就像沸腾了一般,仿佛又回到了曾经战意昂扬、叱咤风云的邪妖时代。

“呼延小魔,我回来了,来陪你再战天下了!”

“青峰,一个人作战,是不是很寂寞,邪妖回来陪你!”

“池妃,慕容无双,还有……”

画面不断的变换着,片刻,一个身穿素白衣裙、拥有着绝世容颜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这一次,不是如之前一般的虚幻,而是一股真真切切、仿若就在眼前的充实感!

“墨茉,我回来了,等我,等着我!”封宇的眼中涌现一抹温柔,双拳握得更紧了。

“咚!”

封宇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突然头上传来了阵痛,他“嗷”的一声跳了起来,见南老正双眼放凶光的瞪着自己,不由怒道:“你干嘛?”

“我干嘛?你个混小子,没头没脑的,瞎喊什么,发病了是吧,把我的鱼都吓跑了,我不揍你,我揍谁!”南老怒瞪着他。

封宇挠了挠头,讪讪一笑。

他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南老是他今生的救命恩人,他心中十分感激,也不会想要去与他争执。

“嘿嘿,南老爷子,别生气,我帮你钓鱼吧。”封宇的心情非常好,笑着跑过去拿起鱼竿,专注的盯着水面,心中却在想着今后的打算。

现在的他,还不是前世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邪妖!

他还需要历练和成长!

在这之前,他不能死,也不能暴露他妖族的身份!

而且,幽冥神锏暂时还不知去向!

还有太多太多,因实力不足所带来的隐患,封宇思来想去,终究是沉下了心,一切都急不得,只能先想办法跟在这个南老的身边,再走一步看一步了。

虽然这老头脾气不太好,但也是一个有性情的好人,这种人是值得相处的。

南老原本还想骂几句,但看到封宇表现得还算满意,脸上露出“孺子可教也”的神态,便也走了过去,坐了下来。

他深深的看着眼前神情专注的少年,发现他眉目端正,气宇轩昂,一双漆黑眸子深邃、灵动,有着一丝让人不能不正视的特殊气质,心中不由就喜爱了几分。

他一生孤苦,天赋也不行,只能凄凉的住在这城郊之外,连进城的资格都没有,若是能有个伴,心中也是十分欢喜的。

让南老有些不满意的是,这孩子似乎脑子有点问题,不过看在他长得还算耐看的份上,就暂时忍了吧。

两人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刻,他们心中的想法,居然意外的不谋而合了。

“南老爷子,这里是什么地方?最强的统治势力是哪个?”封宇皱眉道。

在前世时,他的仇家几乎都是人间最强的势力之主,甚至隐隐还有着另外两块大陆,也就是魔界和仙境之人的影子,所以,他必须得先了解这片地域是否有仇家的存在。

虽然今生一切都要从头开始,而且他们也已经不认识自己,不过若是能在实力足够的时候,先下手为强,总归是不错的打算。

毕竟,这些人可一直在暗中进行着捕杀妖族的行径!

时间就是生命,每一步的考虑和安排,都可能让更多的妖族同胞免遭毒手,封宇的心中其实是极其迫切的。

他甚至已经在开始考虑,是不是应该想办法进入某一个仇家的地域,成为他们的核心弟子,再一步步瓦解他们。

封宇此刻认真思考的模样,让南老越看越满意,和蔼的笑道:“这里是雪松林,前边就是松家的雪松城,松家你可能不知道,但慕容一族你应该知道吧,这松家就是慕容一族的附属世家。”

“慕容一族?”

“原来如此,这里是五族盟的地域。”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慕容一族麾下的确有着一个附庸世家叫松家,而且也正是因为这个松家的倒戈相向,才让慕容一族的几世基业开始了土崩瓦解的第一步,看来,我有幸可以了解这前因后果了。”

无数的念头在封宇脑海中闪过,又恍如隔世般的在心中感慨道:“慕容无双,好久不见了,前世因为我的原因,让你们一族受尽了磨难,你更是为救我而殒命,今生,就让我来补偿吧,我断不会让松家的阴谋再一次得逞的。”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性情温婉、总是带着一抹轻柔笑意的女子身影……

“五族盟林族,没想到命运的转轮如此的快,恐怕我们很快就要再见面了。”

思绪一转,封宇的脑海中闪过几个人的身影,妖族人被残杀的血腥画面仿佛就在眼前,他的脸色不由阴沉了下来,一股似有若无的杀意由心而发。

“咕噜……”

正当封宇沉浸在思绪中时,鱼竿突然微微下沉,荡起一圈波纹,他和南老对视了一眼,都是大喜。

“还挺重,不错不错,大丰收啊!”南老兴奋的一把抢过鱼竿,猛一用力,居然没能拉出来,这更是让他惊喜。

这一定是个大家伙!

见到南老兴奋的表情,封宇也有些期待,他腹中已经有些空虚,一想到美味的嫩滑鱼肉即将入口,心中也是颇为欢喜。

南老又多用了几次力,不一会,鱼线便应力而起,在半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这一瞬间,封宇和南老的眼中满是希冀,紧盯着鱼线的尖端位置!

看着看着……

“妈的!”

两人五官都拧了起来,同时骂了一声。

在鱼钩上挂着的,根本就不是他们想象中的什么大鱼,而是一只破鞋!

南老恶狠狠的盯着封宇那一只没穿鞋的脚,看得封宇一阵尴尬,不由讪讪的道:“南老爷子,这鞋应该是我的了,多谢啊。”

“真晦气,遭哪门子邪了,钓上一只鞋,哦,原来是卡住了一块大石头,难怪那么重。”南老忿忿不平的检查者鞋子,渴望有些什么小虾小鱼之类的,没有发现之后,就将它甩在了地上,“给你,穿上,穿结实点,要是再让我钓上你的鞋,我就把你扔下去!”

南老扔出的力道有些重,一块大石头掉了出来,先前定是这块石头卡在了溪里的石缝中,这才让他有些费劲。

封宇连忙走上前去想穿起,却发现一个闪着幽黑光芒的物体颤动着从鞋里滚了出来,他惊疑不定的看着这个东西,眼睛徒然瞪圆了起来!

一旁的南老也发觉了异样,转过了脸来观察着,脸上也有些惊异之色,还不待他反应,只听身旁的少年就嚎叫了起来。

“九幽纳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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