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叔,是父亲的司机,一个看起来很沧桑的人,沉默寡言,一般情况下阿四和他说话他都不怎么理会的。和阿四的爸爸一样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是听说他在阿四没有出生的时候,就一直跟在他爸身边了。反正,在阿四所有的印象中,几乎是见到父亲就肯定会见到于叔,即便是家庭聚会,春节吃饭,也是一样。他就好像是一个没有自己家庭的人,生命中的所有都奉献给了阿四的父亲。有时候阿四也是纳罕,自己父亲到底是在政府做什么的,看起来位高权重每天忙碌到人都见不着,但是从来也没在新闻里见过他,难道是做什么机密特务工作的?想想都觉得很刺激呢。
阿四对这个大叔叔的敬畏,甚至多过自己的爸爸。在把天儒等人打发走之后,阿四就在原地等着于叔来接他。不一会,一辆非常不起眼的老车,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牌子的车,因为车上根本没有牌子。车停在了路边,这辆车乍一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仔细观察之下,会发现车身的黑色很醇厚,通体乌黑,而且并不反光,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难怪太子先前说阿四他爸的车不是政府的车,这样一辆车,车上什么牌和标志都没有,谁会知道是属于哪系哪派的呢?
阿四知道是于叔到了,便从后门上了车。看到父母并不在车里。问道:“他们俩呢?今晚是去哪吃?”
于叔依然保持那酷酷的姿态,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便启动车子,往目的地去了。在阿四不停的追问之下,于叔才告诉他,今天的饭馆是一个叫做丛林山庄的地方。位于市郊,青棋山脚下。而阿四的父母,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青棋山是南天城东边几座山组合而成的一串小山脉,大小竟然和整个南天城市区一般大,鸟兽众多,植被林立。山中有不少的庙宇道观,都是远近闻名的僧人道士所住持。相传南天城半城绿树半城楼,其实这绿树,青棋山占了大半部分。南天城以此来看也算是依山傍水,得天独厚,人杰地灵的一块宝地了。对于普通市民来说,青棋山是踏青春游的好去处,而对于达官贵人来说,青棋山的寺庙也是祈福消障的圣地。山中的建筑物不太显眼,但是从天上望下来,正好是构成了一副象棋中残局的景象,是称之为青棋山。千百年来,山里不知孕育出了多少得道高僧和成仙神道,这一节暂且按下不表。今晚的饭局地点,正是在青棋山第一峰山脚下的丛林山庄。在阿四的印象中,这是一家以山珍野味为卖点的高档饭店,其他的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穿过了塘东区,开了个二十分钟,便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丛林山庄,大门上的牌匾明显是经历过不少的年月了,在丛林环绕下,透出一股很神秘而古朴的色彩。虽然门卫不少,但是看到于叔的车,很快就放行了,进入山庄再沿着山路走了大概十分钟,几乎已经到了半山腰,于叔才把车停下。
在侍女的带领下,两人走进了一个很大的院子,穿过了中庭的假山,侍女推开了正中一间房的房门。阿四便听到了几个大嗓门正在谈笑。
进入房间,只见一个硕大的圆桌,位置上已经坐满了人。坐在首座上的正是南天城一把手,虚无虚市长。而自己的父亲和市公安局长陪在左右。然后的几个人,他虽然都有些眼熟,却也不太认识了。
虚市长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看起来非常的诚挚,“呵呵呵,这怎么行,大哥,还是您来坐这首席把。”
阿四的父亲是什么身份,连阿四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很多人对他都很尊敬。就连市长,也不例外。只是阿四看到虚无的这副嘴脸,就感到很虚伪。不愧是姓虚的。
阿四父亲还没开口,虚无身边的陆武便已经按着他的肩膀,阻止他站起来,客气地说道:“市长,您就别客气了,在这南天城里,谁不以你马首是瞻,您坐这里,实至名归的。”
阿四他爸这时也说,“老虚,你和我也别玩虚的了,就坐下来吧,今天你才是主角。”
虚无听到这里,才一副很无奈地样子坐下来。还没等为首的几个人注意到阿四,坐在不是很靠近首位的一个人已经站起来了,向着阿四挥了挥手,“阿四,这边。”
阿四循声望去,这人不是昨天碰到的菲菲老板威廉是谁?
阿四留了个心眼,这人是认识自己的,而且昨天就应该把自己认出来了,怪不得他当时这样客气,还不需要赔偿。但是想归想,应酬还是要应酬的,笑着走到了一桌人面前。鞠了个躬,恭敬地说道:“各位叔叔阿姨们好,我是阿四。”和他们打过招呼之后,阿四就坐在了他母亲旁边。
这样的饭局,阿四其实是很不喜欢的,因为他总觉得,这桌子上说话的人,都没人说的是真话。
这不,虚市长见到人已到齐,便站了起来,举起了酒杯,高声说道:“开桌之前,我们要谢谢丛林山庄的老板,威廉先生。如果不是他,我们可没福享受到这美味佳肴哇!”
众人起立,纷纷向威廉敬酒,威廉一一回敬,客气场面话,自是不在话下。阿四心想,这威廉真是不简单,他的环宇大厦加这个丛林山庄,究竟收集了多少资料,累积了多少人脉,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以山庄老板的身份,只能坐在离首座稍远的位置。可见此番来到的人都挺有身份的。自古以来官商官商,先官后商,一个商人,身份地位再高,也要看官员的脸色不是。不过这些阿四也不太关心。
这样的酒局其实是颇为无聊的,就在吃吃喝喝中,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坐在阿四身边的,阿四不认识,但是丑丑肯定认识,因为她就是威廉的女儿,花。花在休息了一晚之后,已经恢复了正常,虽然心里还想着丑丑,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敢去找他了。
在客套了一番,认识了这位姑娘之后,阿四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首座那几个人的对话中,他希望听到一些关于陆武女儿这次的事情。但是他们讲的大概都是一些很没营养的,比如江南工厂员工罢工事件啦,什么音乐节会请什么明星来啦,什么准备规划新的行政区之类的话题。
直到有个坐在陆武旁边两个位置的市里的某个处长问陆武道:“陆局长,您女儿今天怎么没来?”
陆武表情僵硬了一下,随即眼神盯着这位处长说道:“呵呵,女儿大了,不听话了,由她去玩吧。”陆武此时心里恨透了这个不懂事的处长了。在圈子里,他女儿出了这档子事,就算后来被阿四阻止了曝光,但是还是有有心人传了一些信息出来,更离谱的是,就是因为没有确切的信息,传出来的风言风语更是难听,所以陆武最近正为这事很是上头。谁知道这时竟有人敢这样问。
虚无此时也看到了陆武的表情,解场道:“小刘,你这样可是对我们局长大不敬,该当自罚三杯。”
那个小刘连连点头,就这样喝了三杯白酒。只是这样一来,气氛就变得很古怪了,别人看着陆武的眼光也都有点耐人寻味。陆武有点坐不住,便起身,说要解手。
阿四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也不理会花正在问他在哪个中学上学。说了一句抱歉之后,跟着就走进了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