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晴空如洗。
太阳如火球般当空悬挂,周围凝出一圈金灿的光晕,将原本懒散漂浮的白云融化成丝絮状,仿佛追随春风的柳絮。兰花如火如荼地盛开,艳红如血,仿佛熊熊燃烧的大火点燃了整个庭院。花朵不耐炎热,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花瓣有些微微的卷曲,边缘有些发黄。一如茉澜的剪水双眸,带着疏懒的倦意微微眯起。翘起的睫毛仿佛沾了露水的蝶翼,隐隐地跳动着。
兰静踮着脚尖,碎步走到兰舟身边,缓缓俯下身去,带起香风阵阵。兰舟朦朦胧胧间睁开双眼,仿佛大梦初醒。她只手支颐,身子轻轻歪在桌边,好似海棠春睡图中美人的婀娜多姿,轻轻启唇道:“兰静别闹啦,让姐姐多睡会。”
“我才不要呢,姐姐这一年来都不怎么陪兰静,一个人好无聊。”兰静不开心的撇了撇嘴,撒娇似向兰舟赌气。
“好啦好啦。这就陪你。”兰舟轻轻点了圆盒内已经化开的薄荷粉,抹在太阳穴的位置,薄荷的清冽香气萦绕鼻尖,凉意似一汪清溪流淌在体内,清爽异常。她闭上眼有意无意地嗅了珐琅瓶内净白如雪的茉莉花,转身搭着兰静的手臂“说吧,有什么好玩的呀。”
“姐姐陪我到街上逛一下吧。”兰静娇气得向兰舟说道。
“好吧,不过我们这里离集市远,再加上你前几天崴了脚,要坐轿子去,知道吗?”兰舟一脸疼惜说道。“遵命“。符兰静笑嘻嘻的应答道。
符兰舟对这个妹妹一直很是疼惜。三年前发生那件事,当时符兰静一直处于极度害怕中,后来不知怎么的却与她走散,待到聂尘郁帮她找到她时,她却失忆了,什么都记不起来。这几年,符兰舟一直呵护着她,但从未告诉她过去发生的一切。她不想让自己的妹妹和自己一样,承受那么多,只想让她好好的生活。
符兰舟轻吹哨一声,不一会儿,四个身穿轿夫装的男子出现在符兰舟面前。“我要和妹妹去集市一趟,都准备好了吗。”符兰舟一转刚刚对妹妹的温柔,不透感情说道。
四个轿夫回声应答道。
都说符家与郭家是邺城的两大首富。郭府善于处理官商关系,人际关系颇好,于是在商场上如鱼得水。而符府却经商于制香与种花,虽说有其它方面的产业,但还是以这两种为主。在全国都有他们的产业,因此当初郭威将符府的财产结算时,也被震惊到,至今还没有完全将符府的财产收归于己,也是有这方面原因的。
而如今,符兰舟手上也有一部分符府的财产。
虽说是初春,但天气还是时好时坏。
寒风呼啸从耳边刮过,交杂着抬轿人脚踩地一步步发出的有规律的“咯咯”声响。屋顶的琉璃砖瓦上蒙上了厚厚的棉絮,在日光的照耀下发出独特的亮光,邺城的户墙在一片纯白之间显得颜色如血。兰舟不受严寒,将手搭在兰静上抚摸着,生怕兰静受了风寒,让她往披风里缩了缩,自己的头向上微微扬起,目光也看的更远了。
忽然,兰舟感觉身子摇晃的感觉越来越剧烈,甚至毫无方向。她惊惧恍然睁开眼,却看到抬轿的人一个个身子左摇右摆,双腿的速度足以奔跑却只是在原地不动,空闲的手臂为了保持平衡纷纷抬起,可是光滑的路面让他们无法立足,一个个像是被狂风扫过的花草一样狼狈不堪。晃动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兰舟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抠住轿头两边,高高凸起指节和手指泛着骇人的煞白。她极力想要稳住自己,却感觉正在急速的下坠并且向前倾倒。她连忙把拼尽全力把身子想后仰,怕兰静的安危,便紧紧地抵在轿里的靠背上,手指用了更大的力度。头上木簪垂下的细链早已如麻线团般纠缠在一起,环珮珠翠碰撞的叮当声不绝与耳畔,声音越来越紧促。
终于,抬轿的人一下子跌倒,身子向前倾了出去。轿子从他们的肩上脱落,兰舟首先被甩了出去,直要像地面上扑去,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怕是伤得不轻。而兰静始终没有说一句话,紧紧抿着嘴唇至发白,甚至有些疼痛,心里一下子慌了,不知所措,便觉得眼前一片发黑,索性闭上了眼睛。突然,兰静感觉撞上了一个东西,撞击的那一下巨大的冲击让她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紧紧抱住她。由于有她的保护,兰静没有摔在地上,而是压在了她的身上,因此也没有太大的伤害。
“兰静,你还好吧。”听到声音,兰静才恍恍惚惚地睁开眼,恢复了意识才看到,兰舟被自己压在身下,手臂绕过后背紧紧地抱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