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充斥着新同学们的吵闹声,班主任没到,我自己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把书包往旁边的座位一扔,左手托着下巴,看着窗外广阔的天空。学校养的鸽子从天台上飞下来,扑棱着翅膀划过校园,咕咕几声单调的叫声在刚开学的热闹气氛中显得有些枯燥。
我把腿搭在旁边的椅子上,其他人都避开我,另找座位坐下。
班主任站到讲台上开始点名。念到我的时候,我懒懒地应了一声。后来念到一个叫“郁霜爱”的名字时,迟迟没有人答应。我扫了一眼教室,除了我的座位,都坐满了人。看来这人要沦为我的同桌了,听名字是个女生。
老师在花名册上做了标记,叫五个男生跟她去领校服,我也去了,路过讲台的时候扫了一眼花名册,做了标记的名字特别醒目:郁霜爱。
忧郁的郁,寒冬的霜,比喜欢更喜欢的爱。
郁霜爱——真是奇怪的名字。
上午十一点半的时候班上的事差不多完了,班主任在做课程安排。我旁边的座位上放着郁霜爱的课本和袋装的新校服。
“报告!”门口进来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应该比我们高一届。他礼貌地向班主任打招呼:“老师,郁霜爱病了,我来帮她拿新书和校服。请问,她的座位在哪里?”
班主任指着我旁边的空座位对他说:“那里。羽辰,你的书领完了?”
“是。”他点头,走过来抱起一大堆东西,向我致谢:“谢谢你帮她整理东西。”
我指着郁霜爱座位前面的女生告诉他:“没有,是前边的同学帮她整理的。”
他又折回去向那个叫“张英英”是矮个子女生致谢。张英英有些犯花痴,对这个男生打着结巴,红着脸说:“不……不客气。”
班主任关心地问:“高二的书也不少啊,这么多,你一个人拿得了吗?”
他客气地回答:“没关系。老师再见!”
他刚走,就有大胆的女生问老师:“老师,他是谁啊?高二的学长吗?”
班主任和颜悦色地回答她:“对,也是清阳高中文学社的社长。”
我记起来了,他就是羽辰,清阳高中最优秀的男生。窗前掠过几只灰色的鸽子,我低低地哼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起早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我是个不太招人喜欢的人,在这点上,我很哟自知之明,所以我从来不把精力浪费在交朋友上。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为人冷僻,心高气傲,与羽辰比那叫一个地下一个天上。可是没有关系,这种状况和快就会改变的。
来清阳上学,只能使我原本就不纯的动机变得更加恶劣。没错,我就是冲着羽辰来的,我要打破他在清阳的不败神话,我要把他踩在脚下。
这是我考入清阳高中唯一的、最重要的、最真实的意图。
回家的时候,我把书和书包都扔在了教室,拎着校服在校园里晃。看到羽辰抱着一大堆书走出校门口时,我追了过去。“学长,要帮忙吗?”
羽辰和气地笑:“是你呀!不用了,司机可以帮忙。”
学校外面停着一辆黑色的保时捷,果然有司机过来帮他搬东西。哼,不过是一个只会呼风唤雨的少爷。
他卸掉沉重的包袱转身对我说:“你是爱的同桌吧?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她。”
爱?他这么称呼那个女生吗?很暧昧的口气。
“哦,好。”很乖戾的笑容放肆在脸上,眼中掠过一丝狡黠。我想我此刻一定像个乖巧的小孩,但他不知道,我其实一点都不可爱。
开学已经有好几天了,同桌的女生一直没有来,会不会是个病秧子?一想到这个字眼,我就会不自觉地想起那天给我买药的女孩。忘了问她的名字和地址,没办法还钱,还一直有些担心。
那天我吃了很多冰淇淋,她居然跟踪我绕了好几个圈子,问我要不要去医院。没见过那么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可是很奇怪,我居然真的肚子痛了。被我骂了几句她走了。假好心,说走就走!
不一会儿,她又回来了,还给我一瓶药。我刚向她说完谢谢她就问我要药钱,刚刚对她建立起来的好感顿时烟消云散,可我身上的钱全部用来买冰淇淋了,没了,只好说下次给她。
她没留姓名和地址就走了。
我查看药的牌子,却发现盒子后有一片红色的黏稠印记,闻了闻,几分血腥气。
怎么回视?她受伤了吗?
我追出巷子,在街上搜寻她的身影,却被来来往往的人群挡住,什么也找不到。盒子被我捏得有些变形,隐约有些担心。
阳光覆盖了我的整个身体,金黄色的光芒为我镀上绚烂的色彩,冷傲的我,给这片灼人的阳光添了几分黑色的温暖。
我清楚地记得,她穿着浅绿色的上衣,白色的七分裤,崭新的白色运动鞋。很热的天依然披着发,额上一滴汗都没有,长得很清秀,看起来似乎比我大些,微笑的样子很迷人,眼中流露出一种温暖而悲伤的色泽。
我摸了摸肚子,奇怪,怎么又不疼了?
返回巷子时,我看到墙上的血迹,顿时有些愧疚。可能是因为我突然从后面她背后大喊一声,把她吓到了吧?
不知为什么,我有点挂念她,甚至希望她就是我的同桌。很可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