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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城墙内外

格林兰城分内外和附属集镇三部分。最外面广阔土地环绕的大量小镇村庄,农牧者和矿业冶炼就在其中。外城则是由手工业者和集市交易组成,老尼尔之家就在外城较偏西的一条小巷子里。内城则由贵族、官邸统治者和各类顶尖职业者居住。

一般来说,外城和集镇村庄互相交融流通,内城的世界则和他们难以接触。这不仅存托出内城人的高贵,更是展示了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力量和权利总是集中在金字塔顶端那一小撮人手中。

格林兰城就集中体现了这一点。外围贫瘠、广袤却充满危险的土地总是留给最艰难生存的劳动者,占人口总数20万中70%的他们每日只能艰辛劳动,生活困苦,忙忙碌碌却勉强于温饱。外城约占17%到18%的人也只是在节日期间难碰看一眼城内的魔法焰火,却对这世界上强大神秘的未知无能为力。而内城只有2%多点的人不仅居住在超过30%城市面积的土地上,更是牢牢掌握着最尖端的力量。

当然,这只是人类城市的情况,而且不绝对。即使是最穷苦的地方,也能见到定居的战士;即使是最偏僻的角落,也能遇着流浪的巫师;即使是最愚昧的旮旯,也能发见智慧的火花。但对于盖娜亚的大多数地方,平民永远没有机会进入内城之中。

统治者们知道,力量一旦泛滥不可控制,局面就会失控,战火频繁,一发不可收拾。他们需要将最大部分的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对于那些不可抗拒的强大,则尽量减少其存在数量。这不仅是稳固统治的需要,更是对有限资源的合理分配。金字塔的平衡,需要稳固的基石,顶端有那么一两个就已足够太多。历史是如此演变的,战争的发展也是这样,近万年的种族兴衰发展史更是将其规则证明为真理!

这个世界上虽不乏英雄式人物,吟游诗人口中吟唱的荡气回肠的史诗也常有耳闻。人们有梦想,也有追逐的勇气,但没有打开梦想之门的钥匙,于是只能在日复一日的蹉跎里,沦庸人。但总有那么几个不甘命运的人,押上生命做赌注,开始历练冒险,四处求师,他们有着足够的恒心和努力,更有一丝上天眷顾的幸运,于是变得强大,踩着无数人的肩膀登上云端,造就了无数传奇。

但无论如何,能学上那么一两手的幸运儿总令人羡慕和尊敬。对于绝大数人来说,即使知道那些神秘的力量就在身边触手可及,但更明白更有一扇看不见的壁垒横在他们和渴望之间。永远镜花水月,遥不可及。

格林兰城居民心中那扇透明的壁垒就是内城那高大的城墙和上面巡视的战士。而现在这面城墙,则静静伫立在莱茵的身后。

艾伯特站在树林边缘,下午的阳光穿过树冠投射下斑驳的影,和城外并无二致。他默默转头回望,距离他不足100米的空地前一座宏伟的城墙拔地而起。

这座建立了将近千年历史的城墙就是格林兰城的基础。近30米高,15米厚的墙壁绕城一周,足以让普通人望而生畏,而极目处站立在城墙上的侍卫队则对低等阶的职业形成巨大威慑。城砖由大块坚固的岩石构成,据说当时征用了大量的人类、兽人和矮人,动用了大批巫师才得以建造成功,不仅坚固耐风雨,而且附上了恒定魔法。

墙上攀附的斑驳藤条是时间的见证,残破的墙砖是历史的记载。这道历经战火的城墙保护了太多的生命,让他们得以安心生活,却也阻隔了无数的梦想,还没起步就已停滞。艾伯特曾经无数回站在另一面,痴痴傻傻,想象着里面的一切。他偷偷跑过来,渴望却胆怯,在回忆中挣扎,最后黯然回家。他明白曾经的荣耀早已离去,此身只是一个最卑微的小侍者,有着最廉价的笑容,却没了最昂贵的理想。

他不清楚他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从最开始的一天好几次跑过来看到最终三年未靠近。时间是最好的遗忘咒,他不再听到魔法就会痛哭,他学会了把痛苦隐藏,他懂得了以笑脸示人,他知道怎样把刺鱼烤到最香,他开始给松麦酒兑水,他悄悄在枕头底下一枚一枚卡拉的攒钱,他偷偷给面包抹上黄油放在尼尔大叔的餐盘里……

生活是最好的催化剂,让一个人迅速长大,成熟。他忘记了过去,他不再是那个曾今的荣耀家族之子,他就是老尼尔之家的小伙计,他就是众人喜爱又头疼坏小子。一晃八年,当初那个坐在酒馆门口只知道哭泣的糟小孩如今已长成有着金发的青涩少年,会为婶婶逗他的笑话而脸红,也会为了大叔的身体而发愁。他16岁了,他已把酒馆当成了家,他习惯了生活带给他的一切,他仅仅是艾伯特·莱茵。

直到有一天,直到他遇见了她,直到那一个拥抱,直到经过长长的地道来到这里,来到墙的另一面。

往日的欢声笑语仿佛还在耳边,曾经的故事好似就在眼前重演。

生命就是不断的轮回,人生就是不断的重复以前的脚步。当你以为你已经彻底的告别过去,其实过去不过是蛰伏在身边,在某个瞬间,突然出现。逃不了,躲不过,你只能一头扎进去。前方是坦途还是危险,是快乐还是痛苦,都只有自己去经历,去品味。

历史不会像戏剧,有着刻意的安排和必然的结局,每一个分叉带来不同的风景。而每一个想要在其中书写的人,都不免顺着前人的脚步探索未知。纵使已经跌个大跟头,纵使事情难违,世事难料,唯有勇敢的走下去。去推开那扇门,推开心中的阴霾,除了成功,唯死而已!这就是盖娜亚世界的铁则!

艾伯特觉得他已经做好了觉悟,从踏上地道的那一刻起。他把自己重新带上了这条路,他自己的抉择如此,他已回不了头,因为内心的黑暗不允许,因为痛苦的记忆不允许。他不知道父亲对他的期望是什么,也不知道尼尔大叔希望他成为什么样的人。这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不是仇恨,不是杀戮,为理想,为未来,为自己的野心!

静默无言,思绪万千……

莱茵看了看周围的同伴,胖瘦哥俩一脸泪花,他们为此付出的艰辛更多,此刻却如此轻易的走出第一步,让他们生出无限希望。旁边美丽的帕梅拉微笑的看着他们仨,静静等待。他四周环顾,树林长满了内城所有空地上,高大茂密,他以前只能在外面瞄着那些冒出的树冠。斜对面隐约可见一条笔直的大道通向前方,四周零星相隔很远才能看到一个个奇怪的建筑物。正中央则是紫金色的宫殿,在阳光的直射下发出耀眼的光彩。一切显得那么梦幻又真实,他恍若穿越了时光,看见曾经的自己,曾经的家。

帕梅拉做出来个“请”的手势,三人强自按住内心的激动,大口吸了口气缓缓吐出。互相微笑的对望了一眼,向着前方,向着陌生,踏出生命里最重要的一步……

……

城墙内外,截然不同的世界,没人知道哪个才是历史最终的选择。是尖端掌控,还是普通搭建。无数人为此默默努力,在时间和现实的大浪淘沙下总有一天会明朗。只是,这也只有站在最顶峰的人才有机会领略的风景。没有对错,没有正义邪恶,只有存在下来并发展繁荣的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史诗由最强大的人书写,更由普通人为基石。世界的构成如此,历史的潮流如此,种族的兴衰如此。对于每一个个体,我们只有不断向前,不断超越,才能在灿烂辉煌的魔法史诗中占有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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