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杰循声望去,只见齐律倒在地上,腿上有一道道长长的伤口,血不断流出,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齐律!”旁边的尹延不顾一切地向齐律扑去。罗杰急忙扩大意识的范围,帮尹延和齐律抵挡一部分剑气。这些剑气并不像上次夜袭东方琳的黑衣人的血色狂涛那样无法控制,他完全可以用意识的力量把他们化解。可是,罗杰的心却渐渐沉了下来,他甚至越来越相信自己那不祥的预感。只因为,这剑气太快,太诡异!它们仿佛不是由一个人连续发出,而像同时落下的漫天飞雪,把整个世界都笼罩在森寒的罗网里。而且,这剑气虽然无比锐利,却飘忽不定,当你去抵挡时它会突然消失,可是又突然在另一个地方以另一个角度出现。仿佛一个难以捉摸的幽灵,用冷冷的触手将几个人紧紧锁住。
罗杰曾经试着像上次那样,刺向对手最弱的地方:力量的源泉。可是,那鬼魅一般的身形使他很难锁定剑的位置,而单纯地用意识推动那人却根本没有效果,那人飘忽的身法产生了一个奇异的漩涡,能够把他意识的力量化解于无形。
人如鬼魅,剑如幽灵。莫非这一人一剑真的不是来此凡间?
“哈哈!”那人发出一阵凄历的笑声,剑气更密更猛的扑来。刚扑到齐律旁边的尹延突然发出一声闷哼。罗杰看到,他的肩头已经被血染红。
“我跟你拼了!”看到尹延和齐律受伤,方林像一头愤怒地雄狮咆哮着向前冲去。他不再用剑去抵挡,而只是尽量避开要害,其余的部位都裸露在暴雨一般的剑气中。
罗杰却也不再用意识替他阻挡,因为他明白了方林的用意。他把大部分意识分成丝丝缕缕从剑气的网中渗出,聚集在空中。
不只罗杰,东方琳、尹延、齐律都开始聚集最后的力量。
眨眼间,方林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可是他已经离那个人越来越近。最主要的,在他一直没有挥动的剑上,一个幽蓝的大光团已经形成。
而东方琳、罗杰、齐律的剑上也都已经形成红色或白色的光团。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罗杰一直不明白,在夜月派的招式里,为什么要给如此惨烈的最后一击起这样一个凄清哀惋的名字。也许,死亡也是一种等待,而当死亡来临时,正如等到了久违的消息。罗杰想道。
时间已是午夜,又逢朔日,整个小镇都沉睡在黑暗之中。然而,这一刻,月满西楼!
四个光团同时发出耀眼的光芒,把沉睡中的小镇一时照如白昼。如天火,如流星,四个光团急速膨胀着从四个不同的方向飞向那个幽灵。经过罗杰的加速,那速度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眩目的光芒里,东方琳他们五人如巨人般屹立不动,连全身的衣袂甚至头发飘飞而起,凝固在空中。他们全部的力量、全部的意识都投入了这最后一击,因为他们知道,这最后一击的结果,就是生与死!
四个光团同时发生剧烈的爆炸,几个人的耳中充满了从未有过的巨响,再也听不到其它的声音。耀眼的闪光淹没了那个幽灵,但罗杰他们却无法知道结果,因为那闪光强烈地让人根本无法直视。院墙和客房轰然倒塌,房前一排水桶粗的葵竹被连根拔起飞上了天。
“快走!”罗杰用尽最大力气喊道。可是在剧烈的爆炸声中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他冲过去,扶起尹延,对其它人打了个手势,第一个向前跑去!
那个幽灵还带来了十几个人,埋伏在墙外,可是院墙的突然倒塌使也他们惊惶失措,所以罗杰他们没有受到太强的阻挡就跑出了客栈,来到大街上。
东方琳在最前面,罗杰扶着尹延在后面,最后面是方林背着齐律。五个人不顾一切地顺着大街狂奔,却突然听到了一阵凄利的冷笑声。
“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那个声音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仿佛一柄尖刀,刺入东方琳他们心里。
在他们面前,又出现了那个幽灵一般的人,飘忽不定,若隐若现,仿佛只是一个影子,一阵风,一个鬼魂。
几个人都停了下来,慢慢聚拢在一起。
如果死亡已不可避免,那就让它来吧!
突然,一道电光刺破长空。一个白衣人不知从哪里急飞而至,手中的闪电般挥动,而那个幽灵一般的人竟也腾空而起,手中黑色的剑也不停地舞动。
一团白光和一团暗影在空中翻滚,满天只见剑影纷纷。即使在天籁的境界里,罗杰竟仍然看不清两柄剑的动作。它们仿佛已经超越了人的极限,沟通了神鬼,变为另一种更高的存在。
“你们快走啊!”天空中的白光里传出一声大喊。
“走吧!”东方琳说道,几个人同时跃向旁边的一条小巷,隐约听见后面那个声音仿佛又低呼了一声。
“是死胡同!”尹延惊叫道。
“进去!”东方琳说着,纵身跳入了旁边的墙内。
“啊!”一声尖叫响起。
罗杰他们跳进来后,才发现自己竟置身于一个很大的花园内,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花香。而在离墙不远的地方,一个石桌前,东方琳正用剑把指着一个身穿绿色长裙的少女。
“你们,你们,要多少钱,都可以,……”她吓得全身颤抖,哀求道。
“我好像见过你?”方林突然走上前去,仔细地打量着她,“你是不是曾经在伊都向几个人哀求,说到文川投戚,但路费都花光了?”
听方林说起,罗杰也想起来了,他们刚出堂时,的确有两个女子向他们哀求,他还给了她们一块银子。
“是啊,是啊,这就是我亲戚家啊。”那个女子急忙说道,“多谢各位恩人,否则我们根本不可能来到这里。请恩人饶命啊。”
“恩人不敢当,但的确有事请姑娘帮忙,请姑娘不要慌张,只要按我们说的做,我们不会伤害你。”东方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