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干亿万的亿万年前,一切都在混沌之中,没有宇宙、没有时空,自然更没有万物生死之分,那时候的神魔与诸灵寂寞且孤独,直到盘古氏于混沌中开天辟地,万物终有消长起落,一切的一切,都才依着生命与时空的轨道运行着。直到我的爹妈生了我,你的爹妈生了你,然后我们相遇,成为朋友师徒爱人同志甚至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命运呀,总是如此让人不可预测。猴子一脸忧郁地缓缓道。
死猴子,毛都没有了扮深沉,什么盘古,什么削横剑,老子可没有兴趣。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吃饭喝足。趁你们个个都还迷醉于接近这种上古神兵的喜悦中,老子抓紧时间吃饭,哇,不想不知道,差不多有三天没有进食了。啧啧啧,果然是一等美食,莫说我这饿了三天之人,就是吃撑了再来也是让人食欲大增啊。
猪叹道:“什么盘古开天辟地,我一直以为是民间无知妇孺骗小孩的故事,原来还真有其事呀”。说着赶紧也是作饕餮状。
猴子察觉到我和猪的动作,终于回过神来,正欲伸手抓个馒头,忽然发觉桌上已经空空,不由有些恼羞成怒,猪赶紧道:“大师哥果然博闻强记,真让小弟佩服,不如你再给我们讲讲这削横剑的故事吧,这把剑真就这么牛”?说着顺手又把残汁吸了个干干净净。
猴子自然是受不得捧的,脸色一和,顿时忘记了饥饿,欣欣然微笑道:“刚才我和老七研究了一下,依我观察这些大和尚如此小心谨慎的态度,这柄剑肯定很强,不过我向来习惯了赤手空拳,这等利刃老子可没什么兴趣”。
死去,没兴趣你聊一晚上盘古这老头子干嘛,怎么就不提提你家女娲姐姐。
猴子叹了口气,道:“不过我看老七这么喜欢这柄剑,咱们好歹相交一场,这忙无论如何是要帮一帮的”。
死猴子,不长记性,前些日子还打个你死我活,这头一热,居然和对方生死与共了,你们偷剑归偷剑,可不要被人给逮到,坏了我的名声老子跟你没完。
夜风吹着庭院中的长竹,发出嘘嘘的磨擦音,宛若万蛇吐信,让人有种无法言喻的麻酥感。月光在流云中若隐若现,轻映着怀云寺中的亭台楼阁,一切都是如此的和谐与自然。
子时方过,猪早已经倒在榻上呼呼大睡,我则还迷糊着,朦胧中只见猴子轻轻爬起来,对着隔壁方七郎的单间厢房轻轻敲了敲。
好快,只见窗外忽然身影轻晃。猴子拨下门闩,门才推开,方七郎已经走了进来。
两个死家伙,什么时候商量好的,居然没征求一下我同不同意就想行动了。
方七郎望了我一眼,我赶紧闭起眼睛,呼了一口气,翻过身去,欲装作睡得深沉,无料方七郎已经微笑道:“玄奘大师既然还醒着,何不一起商量一下”。
真是好没礼貌的家伙,难怪老子一直看不你不顺眼。
只得悻悻然无奈爬起,瞪了方七郎一眼,方七郎转过头去,装作没看见。
猴子道:“待我出去探查一下有没有人监视我们”。
方七郎摇了摇头,压低身音,小声道:“应该没有,大胜兄叫醒我之时,我正运功化气,以七郎现在的修为,在我瞑想之际,周围五十丈外的动静绝对可以感应得到”。
猴子对方七郎这大话倒似同意,侧耳一听,轻声道:“看来也是,薛淡虽然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不过以他的性格,绝对不可能要人相助的”。
方七郎轻轻点头,靠近猴子轻声道:“嗯,以他如此狂傲的性格,虽知我们必定要盗剑,也绝对不会告诉其它人的,倒是古洛,晚膳后一直没见他,会不会去告密”。
猴子轻声淫笑,道:“那厮早被我点了睡穴,在隔壁会周公了”。
方七郎亦是一阵暗笑,道:“大胜兄行事谨慎,滴水不漏,真让七郎佩服”。
死去,两个老贼,声音越说越小,简直要细若蚊音了,要不是我如此耳聪目明,兼又全身贯注,还真不能听清你们说些什么。
猪不知何时也醒过来了,忽然道:“大师兄,你们说大一点,我什么都听不清了”。
猴子和方七郎都是有些尴尬,猴子咳咳道:“好好”。抬高声音,对着方七郎道:“是啊,我也觉得我们越说越小声了,既然周围没有其它人,我们不用说得如此小声的”。
靠,还用说,这就是做贼心虚!
猪爬起来,问道:“既然寺中这些大和尚已经知道了我们,不,你们要盗剑,何以不直接派人守着我们,不,你们”。
猪脑袋,你面前这两个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他俩真要硬闯的话,莫说数百个大小和尚守了,即便再来千军万马只怕也是枉然。
方七郎缓缓道:“现在虽然证实这柄传说中的上古神兵果然存于此寺,但并不知道确切的位置,况且既然是和那什国龙脉有关系,只怕埋藏之地不说机关重重,也怕也是隐密之极”。
猴子嘿嘿道:“不难找的东西,整显得出老子的手段”。
方七郎叹了口气,道:“其实此等上古神兵,我也无欲zhan有,只是试问天下学武之人,谁不想见识一下干将、莫邪、青缸、草稚这等名刀名剑。
猴子亦点点头,道:“不错,我虽然从不使剑,亦知异日修为达极境之时,草木滞尘和神兵利刃并不区别,只是身为武人,也希望自己能见识一下这等传说中的神兵利刃是何等模样呀”。
少废话,要偷就赶紧偷,明儿我们就要离寺了,别到时后悔。被猴子开导掺合了一晚上,别说你们了,老子也心痒痒,虽说偷念是不可有的,不过看看总没罪吧。
方七郎道:“那就动手吧”,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一套黑色的夜行服,丢给猴子道:“这套给你,一会方便行事”。
果然是做大贼的,居然早有准备。
猴子瞟了我一眼,道:“我可还要征求一下师父”。
去死!又来硬拉老子下水,老子好歹是个高僧,这等肮脏事含糊一点不表态行不?
猪可是兴趣大浓,跳起身道:“我也去,这种东西一生难得一见,错过了实在可惜呀”。
真是说到老子的心坎上了呀,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好奇心之重不弱于任何人,要不是我也想知道这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就是阉了我,老子也不会来这些鸟不生蛋的地方的。思前想后,探求未知宝物的吸引力终于战胜了做高僧的矜持。
我一咬牙,终于寒声道:“想做就做,要做的漂亮”!
猴子啊了一声,道:“此话似曾相识,只是想不起什么地方听过了呢”?
猪自然鄙视,哼哼道:“原来大师兄对超女也甚是关注呢”。
跑题了,拉回来。
猴子道:“既是师父支持,咱们这就行动,这套夜行服我看给二师弟,不,还是给师父穿吧,我的轻身功夫不错,不会被人察觉的”。
太不给老子面子了,明摆着说老子会是你们的拖累。
方七郎一惊,道:“玄奘大师也要去”?
这不废话,老子已经被你们拖上贼船了,还能置身事外?要偷就一起偷,谁也别想清白。
我接过夜行服,一把抛到胡子床上,对猪道:“把悟净拖起来,这夜行服让他穿,他歇了这么久,也该运动运动了”。
方七郎自然知道胡子的伤势的,不由张大了嘴,对着猴子喃喃道:“你三师弟他,他也要去”?
猴子自然知道我的心思,无奈地点了点头,道:“这个,这个所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师弟出马,一个顶俩”。
靠,跟他解释个啥,唐门的事老子说了算。
方七郎亦知即便寻到那藏剑之处,要启动封印,只凭自己之力是不成的,既然有求于猴子,所以虽深觉不妥,亦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道:“你们师徒行事倒也齐心,真让七郎钦佩”。终觉不妥,道:“这悟净伤势如此之重,不知如何上路”。
猴子走前几步,啪的拍了拍胡子下午方接好的肋骨断处,道:“还疼不”。
胡子自然痛得差点晕过去,但苦于口不能言,只是张大了嘴一阵喘息。猴子正色道:“老沙身子硬,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对不,老沙”?
众人明明在黑暗之中也见到胡子脸都疼的发青了,但胡子虽声带受伤,全身吃痛,仍咬了咬牙,含糊地表态道:“师兄放心,沙义挺得住”,说着居然挣扎着站了起来。
猴子点了点头,转身对方七郎道:“我说没事吧”。
方七郎张大了嘴,盯着胡子半晌方道:“果然一代猛男”。
我和猪都是暗自摇头,心想自尊心强真是遭罪受。老子本想指使猪背你的,看来这也可以省了。
五人溜出厢房,猴子谨慎,又去看了看旁边古洛居所,回来嘿嘿道:“那厮睡得香着呢,不到明儿日上三岗,醒不了的”。说着对方七郎道:“依你看这剑会藏在何处”?
方七郎轻声道:“自入此寺中后,我无时无刻不在思索这个问题,不过大致方位已定”,说着唰的一声,抽出那柄乌黑雪亮的毁刀,轻轻用中指一弹,只见毁刀轻轻发出清吟之音。
猴子似明白了什么,闭上眼,道:“再弹一声”。
方七郎又是中指屈节一弹,毁刀又是一阵轻吟。
猴子这次眼睛似大亮,微笑伸手指道:“正北方向”。
方七郎赞道:“大胜兄果然绝世聪明,一点就透,不错,这削横剑必然就在正北方向”。
猪奇道:“大师兄,你们在搞什么”。
方七郎微微一笑,解释道:“我这柄毁刀,传自数百年前魔教首席魔尊歌舒离,亦是一柄不世神兵,这种饮血无算的魔刀,亦有其自身附灵,如果和其它神兵接近,必然会发生感应,我之所以会一直追到这那什国来,就因为此刀的指向”。
我和猪自然是不明白这等玄事的,猪睁大了眼睛,盯着那柄毁刀,喃喃道:“这刀居然也是有生命的”?
北斗七星,在暗黑的夜空耀然生辉。
猴子和方七郎果然都是一等一的好手,猴子背着我,手中抱着胡子,方七郎拽着猪,在怀云寺的屋峦上一阵快速极飞,没有发生一丝瓦动之音,可以想见要是没有我们,他们更是何等快法。
不多时,我们不知已经掠过数十间殿堂,两股如风的身形忽然停了下来,猴子指着前方一个深潭道道:“应该就是此处了”。
说着携带着我们一跃而下,胡子飞了一阵,早已经禁不住了,一下咣当倒在地上,自然没人理会他。
我们众人抬眼一看,落只见眼前一亮,在这漆黑寂静的夜里一池碧水轻轻鳞动,想不到这偌大一座山寺中,居然隐藏着一潭碧池,这池并不大,但奇怪的是那潭碧水有若有灵一般,在黑暗中泛着淡蓝色的光茫。
我们都是一阵称奇,猪忽道“那边有字”。我们顺着猪所指看去,果见那池边立有一块碑石,上面篆刻着四个血漆大字:
天地玄门
“阿弥陀佛,众位大师,何苦如此执着,千方百计亦要寻觅到此,可知宝剑虽利,难胜人心,得到与否有何重要”。只听一个浑厚的声音从池的另一侧传来,众人侧目前,只见远方一个身着白色僧袍的僧人盘座于地,手中轻拂念珠,微微对着我耹首道。
说着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已经忽然站立起来,身子如风飘过,已经掠过碧池,飞到我们身前。只见此人眉须发白,但一双眼睛通澈透明,鼻如玉柱,肌肤如寒玉般明可见晰,令人可见当年之神彩。
方七郎眼睛忽然一亮,沉声道:“大师莫非就是当年的月魔司马横遥”。此话一出,不止猴子,就连这个白袍僧人亦是脸上浮现一股吃惊之色。
不过这神色转瞬即逝,白袍僧人微微低头道:“司马横遥早已经死了,老纳法号去尘”。不说用,傻瓜都看得出他在装傻。摆明了他就是那所谓月魔司马横遥。
方七郎微微摇头,叹息道:“若非亲见,真想不到昔日名动天下的日月双魔竟然双双出家为僧。
去尘并不理会,只扫视了我们一眼,目光忽然停在我脸上,道:“晚间师弟千里传音,说寺中来了几个高人,有志于求剑,老纳虽吃惊有人能挡得住红名师弟之手,心下还是过于托大,想师弟之辞恐过于实,现今一见,果然所来非常人,如此天赋异彩,佛光内敛,让人心折”。
老秃驴,别拍马屁,这可不关老子的事,打架的又不是我,看你眼光这么差还出来混,再说了,老子们也不是来求剑的,摆明了是来偷剑!
猴子道:“咱们也不是想把此剑掠为已有,不过宝物天成,并无归属,咱们过路不过实是罪过”。
去尘沉声道:“老纳身来第二十七代护剑使者,诸位如欲剑而去,还须胜得了老纳”。说着右手食指半屈,大挴指外翻,结了个手印,显然静等我们动手。
唷,又来,不是吧,这次不是偷,完全成抢了。
方七郎望了望猴子,微笑道:“你上还是我上”。
猴子哧哧一笑,正要说话,只听猪忽然一阵惊唤,指着那池碧水道:“剑,剑”!
众人均是一阵大惊,就连那去尘也是一惊回首,只见那池水中间忽然冒出一股清泉,向上滚滚翻涌,涌动的池水中忽然向中而落,水面竟然出现一个极速漩转的漩涡,中间隐隐然可见到一柄通透无鞘的宝剑直立于水中,全身晶莹雪白,在水下泛着异彩,和着月光水波隐然交合,构画出一幅让人无法想像的神奇诡异图画。
方七郎腰间的毁刀也跟着发出轻吟之音,方七郎脸上一喜,道:“不错,果然是削横剑”。
去尘脸上亦是大惊,喃喃自语道:“怀云寺千年相传,但有有缘人至,此剑方可显灵,原来竟然不是虚幻传说”。
谁是有缘之人?
方七郎忽然身形跃动,一飞冲天,竟然以渡鸟掠波之垫飞向水面而去,手中虚抓,欲把那柄池中之剑拾将起来。
然而结果是徒劳的,只见方七郎身子忽然急坠,竟然似被一股强烈无比的吸引力把引,只听他一身惨叫,悬于半空的身形就要下坠。直向那柄直立于水面的削横剑砸去。众人脸都一下惊呆了,眼见方七郎就要被利剑穿胸而过。
小心!猴子一声大呼,一掌凌空击出,呼的一声,把失去控制的方七郎击出了那旋涡之引力,这一掌是猴子情急之下胡乱拍出,方七郎身子失去控制力,被猴子势大力沉的一掌掌风完全击到,身子便如同风筝断线一般疾飞而出,啪的一声摔到远处草地上,口中跟着吐出一大口血来。
唷,猴子脸上一阵愧疚,显然知道这一下把方七郎伤得够呛。
活该,谁让你这么贪。
去尘冷冷一笑,道:“此剑夺天地之灵而生,若非有缘人怎可能随便拿去”。
我和猴子、猪都是心下一阵暗喜,心想现在明摆着剑为有缘人出,去尘守了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自然不是,现在方七郎又倒了,剩下的就一二三,嘿嘿,难道这有缘人就是老子?可是有方七郎的下场在先,谁也不敢贸然出手。倒吓得各自退后了三步。
众人正在犹疑间,忽然猴子大惊道:“老沙你干什么”,只见胡子居然朝池水爬了过去,显然已经晕晕沉沉,口中含糊不清地道:“水水,我要喝水”。
想起方七郎的下场,我们都是一惊,大声道:“悟净,不可”!
然而胡子的手已经伸出了水中,唷,这次死人了。
然而出乎意料,只见那暗涌的碧水忽然静了下来,那柄通体透明晶亮的削横剑竟然忽然横卧了下去。在水上轻轻漂浮,竟然飘入了胡子的手中。
日哦,这等上古神兵等待的有缘人居然是胡子?瞑瞑中似乎一切都是天运,胡子受伤如此之重,居然也来到了此地。
一股华彩忽然从胡子的身上泛出,胡子似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忽然清醒,一下站立起来,手握七彩莹光的削横剑,忽然大声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转过头来,对着我们大声道:“师父,师兄,你们还记不记得在天上的日子”!
去,整一个傻子。
胡子大喜道:“这里可以带我们回去,这里是天地玄门”!
说什么呢,我和猴子、猪、去尘皆是一阵晕,唉,胡子呀胡子,想不到你最终落了个疯的下场,真是师门不幸。所有的苦难都让人一人承担。
胡子忽然手中剑一挥,向那池碧水凌空劈去。
天地间忽然一声暴裂,只见那满天星月都忽然失去了颜色,我们好象一下身处一片混沌之中,那方才指间的距离忽然间无形扩大,只感觉猴子、猪明明在身边却又根本看不到一般。一阵令人窒息的巨大无形压力夺面而来。
黑暗中只见一道无法形容的光华从胡子的剑上挥出,一剑劈在那池碧水之上,那通体晶莹的削横剑竟然化作了粉碎,片片碎片凝聚在空中,泛着异彩,绕着一道合人抱的淡蓝色光柱轻轻飞舞。
那淡蓝色光柱从怀云寺上空直冲天际,穿破云宵星宿,和它相比,天比万物都似失却了颜色。
我忽然心下一阵冰凉,全身的肌肤都似在颤抖,不用说,猴子和猪肯定也是这感觉,我们都知道,胡子这一剑,已经打开了天地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