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管理类图书里卖的最好的,有一本叫做《执行力》的书,讲的是如何多快好省地将计划切切实实的落实下来。因为那些名衔里带总啊,O啊什么的人——顺便说一句,这年头CEO、CTO、CFO满天飞,有点以前称经理的那个意思。现在觉得大概是觉得叫经理土了,于是直接就顶着洋文升级了,就连小区看大门的物业保安,头衔里也都安上个O来摆现,CGO,听起来多拉风的头衔,其实就是“首席大门官”——反正就是那些头头脑脑,总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牺牲了多少英明的脑细胞,好不容易才构想出的绝妙企划,一交到手下那帮猪头阿三手里,让他们付诸实施,最后却总会走样,甚至南辕北辙,这总是让这群被称作“管理阶层”的郁闷不已。于是他们花大把银子,以及和金子一样宝贵的时间买下这本书,就是想研究一下执行的奥秘,提高手下人的办事水平,以使其能够完整勾勒出设想中的美丽画卷。可这帮天降大任的“舵手”或“掌门人”一般都没有追根溯源的想过,是不是自己的拍脑袋决定,其实并没有什么可操作性呢?
王胡子和他的周公庙挖掘小队,现在就面临着上峰的一个“拍脑袋决定”的考验。
面对又重新围坐到饭桌边上的众人,王队长清清嗓子,目光逐一从每个人身上扫过,凝重地说:“昨晚接了个社科院考古所的老爷来的电话,有个不大好的消息。”
王队长顿了一下,看看众人的反映,又接着说:“打电话的那个刘副所长,先是问我们进展如何,我回答还没什么大发现,有了一定会第一时间上报。他这就不高兴了,说都快两个月了,花了国家那么多钱,还没结果怎么能交代。还说快年底了,今年的十大考古发现又快评估立项了,他说要不我们这个组就下马吧,人员除了老赵回京,别的都直接抽调到安阳殷墟三期的工地上去,他觉得这样还省钱省力。”
王队长这个项目下马,人员抽调的话一出,下面几个人立马一片哗然,即使是沉稳者如胡天晨也坐不住了:“什么,要撤组,就凭这四十多天没收获?!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地底下埋了几千年的东西,是这么容易就能找到的吗,要是那样,也早轮不到我们这帮人了,王胡子,他是说笑话吧,你就没再跟他说说?”
王队长闻言一脸苦笑:“我能不跟他争吗?可他到后来尽打官腔,一口一个国家,一句一个大局,我能怎么办。最后好不容易,拼尽老脸,说着是所里挂号的项目,才又争取了一个星期的时间,也就是说,我们在这儿也就是再呆上六七天了。”
王队长话音刚落,早就别不住的邹洋已经跳起来开骂了:“妈的,这个刘海强,也不是搞业务上来的,啥都不懂,还老瞎指挥。什么玩意儿。整个就是一傻….”直到吴先勇拉拉他的衣袖,邹洋这才停下嘴来,但表情却还是气鼓鼓的。
“刘海强倒是也打过几回交道,以前在所里搞党务的,也就四十刚出头。年轻人,上半年刚调上来,也许是急于出点成绩吧,可就是太功利了点,不能不按考古的规律办事啊。”面临这种情况,忠厚长者赵天行也插话了。
“就是,就是。可现在,又有那个部门不是急功近利呢,就像那个足协,一会儿来个阎王,一会儿又来个龙王,你方唱罢我登场,都图的在自己任内热闹,谁把长远的事儿挂在心上啊。这个小刘也心急啊。没办法啊。”胡天晨接着补充说。
众人都把牢骚发的差不多了,目光却又不由自主地重新集中到了王胡子身上,毕竟他是队长,也是这里主事的,大家骂上边归骂上边,具体行动还得听现场指挥的。
感受到众人的眼神,王队长叹了口气:“我昨晚上想了一夜,本想今早晨来就说的,没想到又碰上了小孔不在这么一档子事儿。刚才你们说的我都听了,我也都反复想过了。再干一个星期,要是还这样,我们撤!”,“毕竟人家是头儿,说得话我们也不能不听,我们现在能作的,也就是把握好这几天了,前两天加深搜索,然后三天扩大范围,最后两天收拾整理现场。要不有缘能发现点什么,要不大家卷铺盖走人。我们努力吧。”
众人虽然还都牢骚满腹,但形势总比人强,冷静想想还就是王队长说的这个道理。大家都是明白人,当下也不再说什么,而是振作起精神来,各自准备东西,不一会儿就坐上那辆破吉普车,朝凤凰山的挖掘现场出发了。
“就这么几天了,一定要好好干。遗迹,你就出现吧。”车上的人都在暗自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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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巨大的石门缓缓打开,逐渐露出的门内奇丽的景象就是让孔令龙也惊诧不已。如果说进来的石道就说的上是宽敞的话,那么石门里面的空间简直就是一个大厅,不,简直就是一个小广场。虽然孔令龙就站在门前一步的地方,但通过石门,也只是勉强才能看得到里边这间巨大的石室的边沿,恐怕这里纵深得有四五十米吧。这石室的挑高则有十多米,使得深入地底也不会感到半点压抑。最神奇的是洞顶正中嵌有一块一人多长的巨大白石,不住地散发出柔和的光晕,照耀着整个大厅。虽不能使的这里纤毫毕现,但也足以让人看的清东西了。
“雪萤石”,乍见此物的孔令龙心头一震。要知道这雪萤石可是著名的天材地宝之一,是先遭天空烈日暴晒,再被地底岩浆烤烘万年才得以成形,密藏于不见天日的地底岩缝之中,自身可持续散发白光,如皎月般明亮。可就是有一点,它见不得其他一丝光线,否则就会逐渐黯淡,最终退化成一片普通云母。正是由于这一点,使得雪萤石极为少见,也极为珍贵。因为对它的采探、雕琢几乎都要在无其他光源的情况下进行。雕琢还则罢了,但开采的时候,谁能事先知道地下哪里有雪萤石呢,所以这才使它往往只见于传说之中。连孔令龙也只是很早之前在一处洞天福地见过一次,所以才认得次宝。但从没想到经过沧海桑田,还能再次看到雪萤石。
大厅中雪萤石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几道光线通过打开的石门,悄然挥洒在孔令龙的身上,让他感觉一阵暖洋洋,完全驱散了地底的几丝阴寒,另外还有几道光沿着孔令龙的身躯,投入到后面的一片黑暗中。
孔令龙正打算迈步穿越石门,突然感到眼前白光不住闪烁,雪萤石上原本柔和的光线像是受了什么惊吓,开始变得凌乱。突遭变故的孔令龙也不由得一个迟疑,硬生生收回了已迈出半步的左脚。可也就是这一顿之间,孔令龙已想明白了其中缘由。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自己召唤出的两个忽明忽暗的火球,又瞅瞅门里那块已不再稳定的雪萤石,不禁自嘲:“看来我还真是与宝物无缘啊,人比人气死人,看来天生就没有挖宝专业户的命。没办法,只能趁着还有点亮堂,快进去看看了。”想罢,他决然走了进去。
走进石门,这才切实感受到里面的宽广,到了近处,孔令龙这才发现大厅的中央,在平整的地面上,竟然还挖有不少蜿蜒曲折的沟回。这些沟回只有一指多宽,深两寸有余。节节段段,而首尾相接,按照某种规律一直延伸回转下去,显然是人工挖出的。而在这些沟回的中间,还有两个黑色石头的矮墩,也就是四五寸高,在这么广阔的地方不注意还真难以发现。
孔令龙定定神,认清自己现在的方位,放下在衣兜里了许久的凤琮,作为确定起点的标示,然后就沿着地下的沟回,顺着一个方向走了下去。其实这是考古过程中经常用到的一个方法:步量。当遇到巨大的考察对象,拿不准具体形状,手上又没有别的恰当测量工具时,就围着它的外沿步测一下,一边走一边算计好大概的方位和距离,这样一圈下来,脑子里也应该有它的模糊形状了。
地上沟回的纹路走势分为三层,最外面是个鸡蛋一样的椭圆形,中间是个长方形,而最里面大概则是一个不规则的九边形。三层都是沿切线紧紧相扣,而那两个不起眼的石墩正好处在三线交汇的点上。而在石墩旁边,三环之内的地上,还刻有一些文字和不知表意的云符咒录。这些文字并非常见的甲骨文,而是弯弯曲曲竟像是传说中的蝌蚪文,饶是孔令龙在图书馆一阵恶补,号称“人形电脑”,也只能勉勉强强认出几个字来,联起来到像是一篇拗口的歌决:“神乎神,耳不闻…目明心开而志先。慧然独悟,口弗能言…俱视独视,适若昏。昭然独明,若风吹云…故曰神…….”
整个大厅空荡荡、静悄悄,在闪烁的越来越激烈的白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诡异。在脑海中有了大致图形,孔令龙以隐隐约约琢磨到了点什么,看到这些咒符之后,更是肯定了他对这个阵势的猜测。这里还不是墓室,而是个祭坛:“三才两仪祭坛”。一个大胆的判断和记忆中一个熟悉的名字呼之欲出。
孔令龙被伏羲的先天卦像封于地底几千年,虽没有自由,却总体也还安生。无聊之间他早已把八卦之道推演了不下千遍,所以也能认得出一些变数,而眼前的三才两仪阵法也正是从八卦中周延出来的。三才外圈圆为天,中层方作地,内里九星对人。暗合天幕地席,交泰感应的玄理。天圆地方自不必说,而内九星是指辅、禽、心、冲、任、蓬,芮、柱、英。九星悬于天地之间,照人行走运势。其中天辅,天禽,天心为大吉星;天冲,天任二星小吉;天蓬,天芮二星大凶;天柱,天英二星小凶。里面九根长短不一的线条组成的九边形,就是代表人势九星了。
三才交汇处设阴阳两仪,一是稳定阵势,使其息息循环,二是增强三才钟灵之气,减轻施法者的负担,周围刻着的咒语符录也是起这个作用。三才两仪看着简单,实则玄妙无比,主持祭祀的人一经发动,小则可辨吉凶,大则可断未来。而且所需供品之多,所耗法力之巨,只有最顶尖的巫祝才能负担的起。在那个年代,或许也就是姬昌这样的人才有资格主持这样的祭坛吧。
可是,为何在山腹之中,墓室之前摆下这么个庞大的祭坛,莫非仅仅是为了彰现姬昌生前的功绩?还是里面还藏有什么信息?孔令龙使劲摇摇脑袋,自从踏进这个墓穴以来,层出不穷的疑窦已经把他这个新手搞的头晕脑张。虽然每重发现都可能带来巨大收获,但是想着样一股脑地涌上来,恐怕…有点过犹不及吧。
孔令龙一边强行压下这种说不上到底是幸福还是烦恼的感情,一边走回他开始步量的起点,刚弯下腰伸出手,却惊奇地发现,自己刚刚放在这里的凤琮却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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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我写这本书,一是觉得自己看了这么久书,也应该做点贡献,二是为了督促自己学点东西,读写相长嘛。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书友喜欢它,我无比荣幸。写好这本书,是我应该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