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时节的北京,虽刚过六点半,整个城市就已经被黑夜之神的双翼笼罩了个严严实实。在五光十色的华灯照耀下,本来散发着浓浓书卷气的燕京大学校园,也透出了一副迥异于白日的别样风情。流光溢彩毫不客气地将淡淡的寒气拒之门外,贴心地为头悬梁、锥刺骨了一天的莘莘学子营造出一番轻松的氛围,让他们的头发和大腿抓紧时间赶快恢复,以迎接不久就会到来的新一轮折磨。
毕竟轻松快乐的时光是会起到大面积恢复魔法的作用的,对心灵的慰藉比什么猛灌“精制的大红”或“精制的大蓝”更管作用。尤其是如果能像姜仪敏那样,在这个时候再来上顿美味可口的晚餐,那么恢复效果能更是能事半功倍了。
由于姜仪敏说要将手链的一些情况告诉他,所以孔令龙本打算请姜仪敏到校园外的饭馆里吃一顿的。在网上读了《龌龊后的清纯》等校园文学作品后,再加上这几个月来在学校里天天“看猪跑”,在这种情况下,孔令龙作为一个男士,尤其是一个有求于人的男士,请姑娘吃顿饭的觉悟还是有的。
但姜仪敏不止是体贴入微,还是像她自己口口声声说的“本姑娘不和刚认识不久的男士出去吃饭”,反正是拒绝了孔令龙的邀请,即使是孔令龙连“也算给人家创造些就业机会,怎么说也算拉动内需”之类的新闻联播式借口都使出来了,姑娘还是报定了任由门外饭馆的那些奸商在经济萎缩的寒流中像寒号鸟一样的态度。
姜仪敏虽然将圣雄甘地的“不合作主义”学了个十足十,但她从一开头就绝没打算像一部分骨感美女那样以无上定力,挥慧剑,斩食欲。她反而拽着孔令龙朝食堂走去。
学校的食堂一直开到晚上12点,这使得那些半夜三更才从实验室钻出来,一身二氧化硫味儿的哥们也能有口饭吃。所以说这个时候虽然已经过了常规的饭点儿,但姜仪敏和孔令龙去食堂找点东西吃还是不难的。
虽然历史的审美有个大循环,这又轮回到了一个“楚王好细腰”的时代,但是跟自己的胃口过不去的举动,姜仪敏还是一直自认为没这个毅力的。到了食堂,姑娘毫不犹豫地要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刀削面,也没和孔令龙客气,低头就香甜地吃了起来。
洁白的面条,翠绿的芫荽,红褐发亮的酱汤……任凭谁在冬日里捧着这么一碗喷香的面,都会从心底产生由衷的幸福感吧。更妙的是,这种幸福的感觉甚至可以传染,比如坐在对面的孔令龙,即使只是看着姑娘吃面喝汤,就忍不住在嘴角边露出一丝新月般的微笑,甚至连他都对自己产生了一点错觉——是不是自己也有些饿了,也美美地来上这么一碗。
姜仪敏的吃饭方式和她的性格一样率真,没有丝毫流行的扭捏作态和矫揉造作。在这种真性情的举动下,一碗面很快就被干掉了,姑娘的脸同时变得红扑扑颇为可爱,连额头上也隐约挂出了几滴汗珠,看来是吃的颇为爽快。
放下碗,心满意足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便是孔令龙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姜仪敏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家伙面前的食物看起来就没怎么动过,而且他竟然一直以这么一副古怪的表情看着她吃。当然,从他的眼睛里一下就可以读出来,这种表情决不是什么嘲笑,而是….大概近似于欣赏吧。
面对这样的纯净的眼神,姑娘自然是没有半点发作的由头,这回占主导的表情是三分的局促和两点的羞涩。
好在这里是食堂,人多而且嘈杂,所以也没人注意到姜仪敏异样的表情,但也正因为这样的环境,实在不怎么适于二人的交谈,所以孔令龙几次张口,却又犹豫不决地没有出声,倒是欲言又止的神态被姜仪敏看了个干净。
“看来这儿确实有点吵,咱们出去走走吧,到外面说,怎么样?”姜仪敏适时递出了这句正中孔令龙下怀的话。
对于这样的合理性建议,孔令龙当然不会拒绝,但他还是轻声回了一句:“要不再坐一会儿?刚吃完饭,这么就出去小心着凉。”
这句问候换来了姜仪敏的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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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燕京大学有十分颜色,那么有三分便当仁不让地应归属于一水清涟的莫明湖。孔先师面对门口的小河,就做出了“智者乐水”的著名论断,且不说时常在这湖边游荡的人是否智商都高于八十的平均水平——虽然这个假设引得每年有无数从小学到高中的学生在这里参观,并咬牙扼腕地发誓以后要再也不看动画片,打游戏,省出时间好好学习,将来能够和这儿有个约会——但就这明晃晃一湾水,确实是静静地记录着无数的少年轻狂与激扬文字。
虽已入冬,但风光不与四时同的莫明湖依旧有着独特的韵味:湖边的杨柳几乎光秃的枝条随风摆动, 仿佛在拼命追忆几个月前晓风残月的胜景,但就是这么一折腾,只见残存的几片生命力超强的枯黄叶子,也终于熬不住风刀霜剑的一再进逼,终于诀别枝头,晃晃悠悠地飘落到水上,在没有荷花而显得很干净的湖面上,轻飘飘带起圈圈细细的波纹...冬日的冷月照在湖面上,倒映出旁边巍峨耸立的亚波塔倔强而又凄美的身影。
这样的环境,确实是夜半天人私语时的不二之地,而清清白白的孔令龙与姜仪敏二人,竟然也步入了一塔湖图之中。
在这场以九十九岁为目标的饭后散步中,姜仪敏缓缓走在前面,而早就超过了这个限制的孔令龙则在后面不到半步的地方,紧紧跟随。两人一边走,一边还在交流着思想,或者说是一条手链的由来:
姜仪敏头也没回,淡淡地说:“我的老家在山西,父亲是搞文物的,这件手链是上大学那年他送给我的,还嘱咐我好好保管。我也正因为这样,才拿它当心爱的东西,可除此之外,我是看不出这手链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至于我父亲是从那里得来的这东西,我也不大清楚,只是依稀记得,我小时候,这东西就有了吧。”
“做文物的”孔令龙心里暗自琢磨,嘴上说:“啊,看不出原来你还是世家出身啊,你父亲一定是个大行家吧。”
“我对这些玩意儿不感兴趣,从小见得多了,也就浮皮潦草知道一星半点,所以我才学新闻啊,这才是我喜欢的”姜仪敏顿了顿,像是想起以前的事,“我父亲啊,也说不上什么大行家,我还记得小时候的事。”
“有一回他早晨三点多,拿着手电筒去鬼市扑货,遇到一位农民伯伯抱着一个三足兠(dou),他反过来掉过去的看,觉得是好东西,打算买下来。一问价,可发现自己身上没那么多钱,又怕回家取钱时这宝贝被别人买走,于是好说歹说,把那个卖主请到了我们家来。”
“那个才是大清早不到6点啊,父亲就把我和母亲都叫了起来,手忙脚乱地给人家烙饼摊鸡蛋,还让我拿出家里的好酒给那人斟上。一通好吃好喝伺候,家长里短闲聊之后,刚开始谈买卖,那人却从炕上下来拔腿就走。”
“父亲追上去问咋不买了,人家苦笑着回答,姜师父啊,你对俺真不错,俺不忍心骗你,其实,俺手里的东西是赝品。”
“^哈哈,为了这件事,父亲受了不小的刺激,也被我和母亲嘲笑了很长时候。”就是现在说起这件事,姜仪敏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文物这个东西,没有千日准的,这么说你们哪里还有流通和收藏了,还有与这个东西类似的吗?”相比之下,孔令龙倒是宽容了许多,而且继续探究他感兴趣的东西。
“这个我不大清楚,或许有吧,哪里杂七乱八的东西有很多……”姜仪敏的回答出奇地有耐心。
PS:1,这卷校园生活总算结束了,毕业了好几年,写起来还真有些磕磕绊绊。下卷终于要去野外了,自由了~~~~
2,很多读者反映主角性格有问题,太温文尔雅没有霸气,和神兽身份不符。可是动不动就毁天灭地的是超级赛亚人,不问青红皂白就大打出手,嘴里直骂“鸟人”的是黑旋风李逵。我们的神兽,在经过漫长的心灵历练后应该是外柔内刚,极有涵养的,不知大家认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