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讨厌被人欺骗,讨厌自己那么全心全意的去信任一个人。走在宫外的护城河旁边,夜晚的风冷的刺骨。琉璃不理会无影,行走在河边昏黄的月影中。夜那么黑,像是饥饿的猛兽张开大嘴,等待夜行人。琉璃是害怕的,但月影中无影的身影,是她前进的最好保护。虽然埋怨墨城的欺骗,不理睬无影,但在这样的夜里,潜意识里还是信任他的,因为知道有他在,琉璃才那么无所畏惧。静静的夜,冷冷的风。空气里有着不寻常的味道,她们每走几步,就会有一些奇怪的声音。琉璃轻功奇高,对于这些把戏她最清楚不过。琉璃在心里埋怨着墨城,让无影一个人跟着也就罢了,居然还派人暗中跟踪。忍了半天,琉璃憋不住了,冲无影发火道:“别让他们跟着了,你一个人已经够烦的了。”
“琉璃姑娘?”无影猛地停住,不知道她又耍什么小姐脾气“殿下只派我一个人送姑娘回去,绝不会让别人打扰到您的。”毕竟行走江湖那么多年,无影听的出琉璃话里的意思,也知道她轻功极好,不是爱挑理的人。显然,她听到了他没有听到的声音。虽然这样敷衍着,无影早已留心周围的动静。
琉璃这下一条枯萎的柳枝,轻捻指尖,柳枝如锋利的剑一般飞出去。“他们怎么会在的?”指着被逼出来的黑衣人,琉璃戏谑地质问无影。
不等琉璃指责,无影以闪电的速度,将匕首刺进黑衣人的脖颈。琉璃只逼出来一个人,还有一个人逃脱了。嗅到黑衣人身上独特的蝮蛇草的气味,无影已经知道,他们是匈奴的探子。这些探子是匈奴死士,万一事发便会吞服蝮蛇草自尽。无影知道从这些死士嘴里是套不出什么话的,杀了他,是给逃走黑衣人的警告,要他们离琉璃远一点。
黑衣人的血溅到琉璃身上,琉璃吓得呆了。傻傻的只顾着擦去手上的血迹,隔了半天才在无影的叫喊声中回过神来。“鬼影子,你…”
一心想着除掉祸患,却大意忘记琉璃目睹了他杀人的过程。见她傻傻的愣住了,知道她被吓到了。“琉璃姑娘,对不起。我只有这么做,才能保护您的安全。”
琉璃不敢走在前面了,刚刚目睹死亡,心里害怕极了。她缩在无影身后,只想尽快逃离。手上的腥味太重,怎么都去不掉。琉璃使劲揉搓,只想弄掉手上的血迹。可是,她的手上却出现了神奇的变化,几种不同的颜色混在她的手背上。想起,当时四皇子调戏她时曾拿过曼陀罗花,因为墨城的大喝,她被重重的摔在地上时,把曼陀罗压坏了,手上满是花的汁液。她记得无意中看到《卿婷峰》的画后,曾看过关于这方面的书,其中就有介绍关于花的汁液和血的反应。看来这曼陀罗花遇到血液会出现神奇的效果。琉璃将这个发现告诉了无影。
无影也很惊讶,赤炎王子一直在追问《卿婷峰》颜色的秘密。若是再没有发现,恐怕大昭与匈奴便不再有合作的必要,战事再起,必定会生灵涂炭。“殿下一直在为这件事发愁,多亏了琉璃姑娘。”
“早知道他在担心这件事,我就不该告诉你”看无影高兴的样子,琉璃还真有些后悔说了这件事。
送琉璃回到柳府,把她交到柳侍郎夫妇手中,无影便即刻赶回宫中,向六皇子禀报路上的遭遇。“黑衣人是匈奴的死士,不知道跟踪琉璃姑娘目的何在?”
墨城知道琉璃轻功好,虽也教了她武功,对付一般人没问题,若是和匈奴死士或是大内高手交起手来,琉璃还不是他们的对手。她的安全一直是他最担心的,这也是当初,他不能带她回都城的原因之一,他想让她生活的无忧无虑,而不是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因为家宴上皇上对琉璃的喜爱,很多人都认为赢得琉璃便会赢得皇上的信任。先是四皇子的公然抢夺,再是匈奴的跟踪,墨城真的不希望她卷入宫廷的是非中。
“看来,赤炎王子已经注意到琉璃了。”昏黄的月光钻过虚掩门的缝隙,洒在墨城藏青的长袍上。墨城单手抚着额头,似在苦苦思索着什么。“不能再让小璃进宫了”说着,拿起笔来,即刻修书与百里仲。
无影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你要保护一个人的时候,真的会为她做很多事。这一次没能阻止她进宫,让她受到四皇子的欺辱,他已经责备过自己很多次了。想必,这一次修书的措辞会严谨很多。看他愁眉紧锁的样子,无影犹豫着该不该说。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墨城将书信叠好,放在信封里,又低头写着什么“有什么事就说吧”
无影直言不讳:“琉璃姑娘发现《卿婷峰》颜色的秘密是曼陀罗花和血液的融合,我想,这对我们处理匈奴谈判有了重要的砝码…”
墨城苦笑了一下,脸上又布满乌云,道:“让她目睹了杀人的事情,实在不是我愿意看到的。”他缓缓推开窗,望着被云遮住的月亮,眼睛望着远方,像是看到了未来的自己,嘴里喃喃道:“若我不是生在皇家,我们一定儿孙满堂了,她会是我最希望守候一辈子的那个人…”
无影很少看到六皇子这样多愁善感,只有关于琉璃的问题才会让他心神不宁。当初,若不是戚皇后的死讯,若不是百里仲爱女心切,不愿将她嫁入宫廷,六皇子一定会和琉璃相守。就像桃花巷的他们,笑着闹着,眼睛里只有对方。现在,六皇子只能远远地祝福,保她平安。无影开始担心,六皇子把心思都放在琉璃身上,会耽误他自己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