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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特,快点!比赛要结束了。”
“凯丽,只是一场普通的热身赛而已,而且对手默默无闻,挖不到什么新闻的。”
“你知道什么!杂志社将在中国推出中文版首刊,主编要我写一篇关于中国足球的稿子。天啊,我除了知道世界杯预选赛中国出局,其他的就一无所知。正好拜仁与中国的一支球队打热身赛,两队一起采访,一举两得。”
两人脚下不停,嘴里噼里啪啦的同时,已经冲到足球场边,忙碌地架着长枪短炮。
他们是德国著名足球杂志《Kicker》的记者。
《Kicker》翻译为中文是《踢球者》,创刊于1920年,在全球拥有两百多万读者。《踢球者》在国际足坛享有“足球圣经”的美名,始终坚持对足球进行现实、专业和批判性报道,具有无与伦比的权威。自从2002年首次推出中文版的世界杯特刊后,《踢球者》经过两年时间的筹备,终于要在中国正式发行中文版。发行时间定于下个星期,德甲联赛重新开锣之前。
凯丽与其助手麦特负责报道拜仁的一举一动,也跟着球队来到西班牙。每一场拜仁的热身赛,他们都会去到现场,记录比赛情况。今天因为被一些事情妨碍了,直到比赛结束前十分钟才匆匆赶到。
麦特架好器材,抬头一看,顿时傻了眼:“凯丽,这边是拜仁的半场,我们搞错位置了。”
“混蛋,怎么不先看清楚再做事!净会添麻烦,还不赶快撤过去。”凯丽气呼呼地瞪着麦特。
“就会骂我,你自己不也没看,小妖精。”麦特只敢在肚子里发发牢骚,动手就要拆设备。
“慢着!”
麦特十分不满,嚷嚷道:“又怎么啦?”
凯丽没有看他,一边说着:“快拍下场上的比赛。”一边举起相机猛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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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西班牙各级联赛的比赛日,看台上只稀稀疏疏坐着十数人。本来拜仁的比赛,关注程度不低,开赛前也涌进来百多人。可是在广州队被狂数16球后,人就走一个少一个,剩下的没地方可去,只好缩在座位里打盹。
下半场开始后,广州队犹如打了强心针的表现,唤起他们的关注,倒也喝了几声彩。然而,好景不长,比赛很快趋于平淡,他们又继续与外国版周公为伍。
突然,一声尖叫吓跑了瞌睡虫,众人纷纷醒来,揉着眼睛询问:“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有裸奔?”
发出尖叫声的球迷指着场上,结结巴巴地说:“中,国功夫!”
上场后,罗博就把皮尔斯的交代扔到爪洼国去了,兴奋地向队友要球。他先是做了几下踩单车,感觉不错,又将球传回给队友,把防守他的哈格里夫斯唬得一愣一愣。
有罗博在前场的穿针引线,广州队的进攻顿时有了层次感。他大声吆喝着队友们走位,自己牢牢地把球粘在脚下,用不断的急停变向耍得拜仁球员昏头转向,不得不三个人一起包夹防守。
经过哈里森一个月的死亡特训,罗博的体重增加了10公斤,身上也长出几块肌肉,但与职业球员相比,还有很大差距。他控制着球,与对方保持一定的距离,因为防守他的都是肌肉型男,硬碰硬肯定吃亏。拜仁球员也没有贸贸然出脚,热身赛没必要用到犯规这招。
在三人包围下的狭小空间里,罗博犹如穿花蝴蝶般忽左忽右,忽前忽后。时而用双脚夹起皮球凌空转身180度,避过圣克鲁兹的卡位;时而脚后跟挑球过顶,闪开哈格里夫斯的抢截。
四人的身影飘来荡去,不时交换着位置,渐渐地沙尘滚滚,从脚下升起一团烟雾。烟雾越来越浓,越滚越大,完全笼罩着四人。旁人只看见场上有一团浓雾不停滚动,里面的景象如犹抱琵琶半遮脸,只是偶尔冒出一支手或者一只脚,夹带着各种语言的惊叫声。
雾团滚到拜仁的大禁区边上,陡然散去,现出几个神情各异的球员。圣克鲁兹、哈格里夫斯和利扎拉祖气喘吁吁,衣服被扯破几个口子,耸拉在身上,额头贴着几块十字胶布。罗博站在三人中间,表情轻松,衣服整洁,彷佛没事人似的。
而球呢?四人脚下都没有球。
吉姆站在禁区内,看着脚下的足球发呆。上个赛季,他为广州队攻城拔寨,射入多粒进球,是球队获得第四名的最大功臣。赛季结束后,他闹着要涨工资,否则就走人。其实暗地里,他与厦门红狮有接触,一旦俱乐部不能满足他的要求,便转会过去。后来,由于罗博强势介入后,答应了他的条件,才留下来。
皮尔斯上任后,在西班牙的三场热身赛,都派上郜琳当单箭头,吉姆只能做后备。这样的安排,让他非常不满。与拜仁的比赛替补上场后,他决定要好好表现一番,让教练明白谁才是球队里的正印前锋。当然,如果能够在拜仁身上进个球,就更完美了。但他面对的不是那些中甲球队的豆腐渣防线,而是欧洲强队的森严堡垒,把关的还是世界级门神。广州队好不容易创造的几次机会,不是射高了,就是仓促间起脚打偏了,白白给他浪费掉。
罗博那些花哨的脚法,吉姆很不屑,认为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但枕头上绣着的“老板”两个大字,很有震慑力,他不敢有什么不敬的举动。当罗博被三个拜仁球员围追堵截时,他断定这个球肯定会丢掉,只是出于前锋的本能,跑到禁区里。
球却实实在在地传了过来。吉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根本没看到罗博有传球的动作,所有的线路都给封堵住了呀。
所以,他迟疑了一下。
然而,对于任何一名前锋来说,迟疑是最要命的,特别是当前面站着一个世界级门将的时候。
卡恩也没有看见罗博传球。但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任何一次小的疏忽都足以致命。所以,不管罗博是不是不可能把球传出来,他都保持着全神贯注。
门将的注意力并不仅仅集中在皮球上,还要观察其他对手的站位,以便及时作出最准确的反应。
当卡恩发现皮球突然出现在吉姆脚下,并且其方圆两米内都没有一个自己的队友时,心里“嘀哒”一声,知道99%的可能要失球了。可是,对手没有马上起脚射门,反而迟疑了一下。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卡恩大吼一声,飞身扑向皮球。这时,吉姆才反应过来,但他慌乱中的射门被卡恩扑出了底线。
多年后,吉姆在回忆录里如是说:曾经有一个举手可得的射门机会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
罗博有些丧气。拜仁不比大学里的业余球队,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觅到一个一闪而逝的机会,把球送到无人看管的吉姆脚下,谁知……
他没有把失望摆在脸上,而是朝吉姆拍拍手,鼓励他继续努力。
下半场的比赛时间所剩无几。在见识过罗博的厉害后,拜仁加强了对他的防守,使他再也无法送出致命的传球。
罗博有点焦急。虽然这场比赛的胜负不重要,而且也没有悬念,但要是能取得一个进球,将极大地鼓舞球员的士气。一直以来,他都充当着一个组织者的角色,他决定试试自己的进球能力。
又是广州队的进攻。罗博跑出一个空位,背对着球门,向队友要球。卢林在中圈附近传出一记低平球,急促地飞向罗博。罗博作势想从右边转身过去,连人带球杀入禁区。身后的利扎拉祖自然不会让他轻易得逞,抢先向右踏上一步,准备卡住他的位置。
罗博的转身只是假动作,他让皮球在双脚之间穿过,极其隐蔽地用左脚脚后跟一顺,减缓球速的同时,改变球的方向。皮球又穿过利扎拉祖的双脚,滚入禁区内。罗博在顺球的同时,向左闪开一步,顺势转身,从利扎拉祖旁边冲过,追向皮球。
此时,罗博的前边只剩下卡恩一人,而球则在两人的中间。卡恩弃门而出,与罗博比拼速度。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缩越短,罗博离皮球也越来越近,场上场下为数不多的几十双眼睛都集中在他们身上。
终于,他们几乎同时到达各自能够控制到皮球的位置。卡恩用守门员标准的侧扑,滑地迎向皮球。罗博堪堪赶到,左脚用力一蹬草地,右脚脚尖挑向皮球,想连人带球跳过卡恩的身体。
球被罗博挑起,腾空飞过卡恩。但卡恩没有放弃努力,尽力伸长右手,探向皮球。功夫不负有心人,高高升起的皮球恰好被他的手指碰到,速度陡然减慢,落在了罗博的身后。罗博人还在空中,他急中生智,身体向前倾,右脚往身后伸出向上一勾。然后“噼啪”一声,面朝下摔倒在草地上。
凭感觉,罗博知道他的右脚碰到了一些东西。还未从地上爬起来,他便急忙望向球门。在雪白的球网下,一只黑白相间的皮球正躺在哪里。
在全场比赛结束前一分钟,广州队终于由罗博攻进一球,射穿了卡恩把守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