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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晋阳名匠

老实说林重开是个几乎没什么特点的人,相貌平常,身材平常,衣着平常,谈吐平常,一点大家公子的样子都没有,可他偏偏就是。

当林重开指着一处占地广大豪华气派的府邸对金夜说到家了的时候,金夜还以为这家伙酒没醒呢,直到门口两个家丁打扮的人点头哈腰迎上来口呼:“少爷您回来啦?”金夜才意识到,这小子确实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

金夜看了看公羊塑,发现他正满面红光的盯着林府大门,眼珠乱转,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金夜可以肯定,他一定早就知道林家是有钱人,只不过这家伙出於某种理由没告诉自己而已。

不过既然已经来了,便进去看看吧,金夜从没见识过现代富豪的私家生活,更别说古代的了,这次也算是进去开开眼。

反正就算这林家是做人肉包子的黑店,他金夜也有把握逃出来,有谁会知道金夜怀里还有一支保命手枪呢?

三人进了正堂以后,林重开吩咐下人去叫老爷,然后便招呼金夜和公羊塑喝茶。刚喝了没有两口,几人就听遮挡住后堂入口的屏风后面传出咳嗽之声,林重开闻声立即坐好。

金夜向屏风处看去,见一个为身材肥硕面相不怒自威的老人站在那里看着林重开,虽然他正由两位千娇百媚的妇人搀扶,却丝毫不能减弱身上的那种威严之气。

这就是林重开的父亲,那林铁匠?金夜连忙起身,对那老人深深一揖:

“小侄拜见林老先生。”

“开儿,这两位又是你什么朋友?”那老人并没有理会金夜的问候,而是严肃的质问林重开。

“父亲大人,这两位都是孩儿的好朋友——”

“哼!好朋友?”林老先生冷哼一声,示意身旁两位妇人将他搀扶到主座上坐下,却是一言不发。

林重开尴尬的看了看金夜两人,然后跨前一步跪倒在自己父亲面前道:“孩儿知道以前犯错太多,让父亲大人不能相信,但皇天可鉴,孩儿也不是不孝之人”林重开指了指头金夜:“今日结识的这位金兄拥有一把绝世好刀,孩儿知道父亲大人的喜好,因此才将金兄带回家中,想让父亲大人也亲眼一睹那绝世宝刀的风采┉┉”

那林老先生果然如林重开所说一般嗜刀如狂,他一听说金夜拥有绝世好刀,双眼立刻精光四射,肥硕的身材蠢蠢欲动,看样子似乎要扑到金夜身上一般。

金夜暗暗好笑,便从怀中取出虎牙军刀递了过去,林重开刚一接过就让林老先生一把抢走。

与在酒馆里的林重开不同,林老先生什么也没有问,只是仔细查看虎牙军刀的刀鞘,看了大概五六分钟之后,他才缓缓的握住刀柄,慢慢将刀抽出,虎牙军刀那毫无光泽的黑色刀身慢慢展现在林老先生眼前。

也许是见多了奇门兵器,林老先生并未对虎牙军刀那怪异的形状产生太多惊讶,只是问了金夜一句:“可砍可刺可劈可锯┉此刀并非只是杀人之用啊——”金夜见这一千多年前的古人能一眼看出虎牙军刀的用处,心中不由敬佩,他回答道:“不错,我叫它为求生刀,名唤虎牙。”

“虎牙─求生刀!不错,此刀确实可在深山密林中助力不少┉┉”说着他用中指在刀身上一弹,然后眯起双眼凝视那幽兰的刀锋,许久之后,林老先生忽然转身走到墙边,一把将一支挂在墙上的宝剑抽出,对准虎牙锋利的刀锋斩了下去,动作竟然和林重开如出一辙,不愧是父子俩。

依旧是“察”的一声,但那宝剑却比林重开的匕首结识了很多,只是让虎牙军刀切出一个深深缺口。那边两个妇人同时掩口惊叫:“老爷,那可是您呕心沥血所铸之剑啊!”

林老先生慢步踱回椅前坐下,痴痴凝视手中虎牙军刀,长叹一声:“什么呕心沥血,与虎牙相比不过是一堆烂铁而已┉┉我老啦,老糊涂啦,竟以为天下只有我林家才能打造出比陌刀还要锋利的兵器,真是井中之蛙┉┉今日能见到如此神兵利器,我心服口服┉┉”说着他将虎牙插回鞘中,双手递向金夜:“老夫能否知道,此刀是何人所铸?”

金夜答道:“是我家祖传下来的。”林老先生一惊:“祖传?那就是说此刀已经出世很久了?”金夜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林老先生一脸失望之色,竟仿佛在转瞬之间老了几岁一般,他喃喃自语道:

“原来早就有人能造出如此好刀,可惜┉┉可惜不能当面讨教一番,哎┉”

说着,他便示意两个美**人搀扶起自己,慢慢向后堂走去,边走边对林重开说:“开儿,你既无心学这祖传的手艺,为父也就不勉强你了,从今往后,你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为父不再阻拦,只是┉┉”林老先生回过头来,凝视金夜一眼:“为父一生识人无数,定不会看走了眼,这位金壮士乃人中龙凤,今后┉┉你如还听我的话,今后便跟着金壮士学些东西吧。”

林重开闻言又惊又喜,可金夜却没注意听他的话,因为他见到了林老先生眼中的颓废眼神,这样一位自信的老人因为看到了不属於这个时代的刀而变成这样,令金夜心中十分不好受。

但忽然间,金夜想起了一件事情,那还是他刚刚入伍在新兵连接受训练的时候发生的。

金夜的部队有个传统,凡新兵入伍,一定要帮助驻军所在地方的老百姓作些好事,金夜被分派的任务就是经常去帮助旁边村中一位孤寡老人,那孤寡老人是个铁匠,因此金夜在与那老人相处的几个月中虽没正式学什么铁匠的手艺,但由於好奇心和老人的卖弄,他还是了解到了不少东西。

这些东西如果在二十一世纪绝不会有什么用处,但在这一千多年前的唐朝也许就是最先进的技术了,因此金夜想到此处,便立刻作出了决定。

“林老先生请留步,小侄有话要说。”

金夜上前一步,对林老先生说:“小侄虽然并未学习祖传下来的打铁技法,但小侄的父亲却从爷爷那里接了下来,因此在小侄幼时常常可以见到父亲打造铁器,到现在还隐约记得一些,小侄愿把这些都告诉林老先生┉┉”

“此话当真?”老先生浑身立刻便充满了力气,见金夜点头,他便一把拉住金夜手腕:“快,快随我去后院。”

一行人穿过堂过厅来到后院,再七拐八弯之后,来到一处传出叮当乱响的小院子前面,进去以后,金夜见到里面有几个年轻人正在浑身大汗的忙碌着。

林老先生进了屋子以后便放开了金夜的手腕,任他环顾四周而一眼不发,自己则坐到了一旁的桌子边上。

金夜仔细的看了一圈这个铁匠铺子,见那些年轻人炒铁提料锻打等工序跟那孤寡老人差不太多,只是他们使用的燃料是煤块儿和木炭,却不是焦炭,而且看遍整间铺子也不见风箱和坩埚,看来唐朝时还没有这些东西,而没有这些东西,性能良好的高碳钢就炼不出来,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虎牙军刀可以如此轻易的斩断唐朝的刀剑了。

虽然对铁匠这个行业并不熟悉,但金夜还是发现了很多与自己了解的东西不符的情况,于是他便来到林老先生旁边坐下,仔细的把自己的发现和所知的东西详细的讲给老先生听,从燃料选择到坩埚制造,从锤击锻造到淬火回火─甚至连牲畜尿淬火和牲畜脂肪淬火这种他连功效都不知道的方法都讲了出来。

老人不愧是经验极其丰富的老匠人,尽管金夜说的不甚明白,但老人还是能根据自己的经验和理解判断出金夜所说的可行性,进而推断出可以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待金夜说完,老人已经记了满满三张纸,他看了看自己的记录,感慨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祖上留下话来,说高炉炼出的铁杂质太多,要林氏子孙定要找出另外的法子,原来就是‘坩埚’此物,哈哈,如此我就可以炼出天下最纯的钢了!”说完,老人猛然站起,三两下脱guang上身衣物,抄起一件短褂便套上,然后对一个年轻人说:“快去那城西石炭场拉几车石炭回来,顺便把那石墨也给我找到!”

显然老人是要大干一番。左右吩咐一番之后老人才见到目瞪口呆的金夜几人,他满脸欢笑的对金夜道:“小兄弟,老哥哥还要试试你传授的法子,就不陪你了,便让开儿替我好好款待你一番吧┉┉开儿,你定要替我好好招待,不然定不饶你!”

两名**留下来陪伴老先生,林重开便带了金夜和公羊塑回了前厅,坐定后,他笑眯眯的看了看金夜,道:“ 金大哥,小弟今日托你之福,终於可以尝尝我爹从长安买回来的那几个妙人儿了。”

说完他一拍巴掌,一个五旬老者应声而出:“少爷有何吩咐?”林重开道:“父亲大人吩咐我陪好两位贵客,王管家,你招人去将听风阁摆上酒菜,再把那队歌妓也叫去。”

王管家应声去了,林重开便起身,领着金夜和公羊塑两人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一座花园之中。

“就是那里了。”林重开指着前方一个小楼说道:“那队歌妓各个都是美人儿,千娇百媚各不相同,一会儿哥哥不要客气,定要尽兴。”

金夜虽然不是什么风liu种子,但却也不是榆木脑袋,听林重开说得精彩,那被军营军规压抑了几年的少年心性忽然放开,一时间脑中满是美妙动人的倩影,连心都痒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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