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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似梦似真

围在篝火边的三人一直在偷偷观察湖边的金夜,这个人似乎有些奇怪,他说话奇怪,所用之物奇怪,所穿之衣奇怪,连受之父母的头发都几乎被剃了个干净,难道是和尚不成?但如是和尚为何却杀生?

还有那手中棍形利器,居然可在瞬间杀掉那许多饿狼,那把锋利的怪刀,还有那燃火之物,无一不能说明此人身上的神秘。

适才他虽然竭力表现出平静,那开始的时候流露出的慌乱和无措却没有逃过那中年男子包括勇敢少年的眼睛。

这金夜究竟是个什么人呢?

回到篝火旁边的时候,三人都发现了金夜的变化,他再不见方才的失措,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强大的自信。

他坐下后,看看狼腿已经熟得冒油,便从火上取下递给那李石川:“已经熟了,你们吃吧。”

李石川道谢一声,然后用剑将狼腿上肉厚的部分割下来给两个少年,自己则捧着多是骨头的部分大嚼起来。

金夜本想烧些热水喝,但见到那两个少年艰难吞咽的样子,便改变了主意,在打来的水里洒了些盐,然后又割了几小块狼肉进去,这才把饭盒架到火上。

很快狼肉汤就好了,金夜把饭盒从火上摘下来凉了凉,然后递给那被噎得直翻白眼的白衣少年:“给你,喝点汤顺一顺。”

白衣少年用眼角看了看金夜却没有动作,好半天才扭扭捏捏的伸手接过他手中的饭盒,同时细不可闻的道:“多谢┉金壮士┉”

金夜见他害羞,心里暗暗好笑:“这小子怎么跟姑娘一样扭扭捏捏的?”

吃了狼肉,几人都各怀心事,也没有聊天的兴致,金夜有些疲劳,又见三人不言不语的模样,便起身给火堆添了些干柴,然后提议道:“已经晚了,你们明天还要赶路,就早点休息吧。”

三人没有铺盖,金夜也不好意思把睡袋拿出来自己用,便拉过背包做枕头在火堆边躺了下去。虽然山里的夜晚有些冷,但他风餐露宿的惯了,因此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只是把自动步枪紧紧的抱在怀里。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金夜忽然被什么声音惊醒,他睁眼看去,却是那白衣少年正蹲在火堆旁抱着双肩瑟瑟发抖。

金夜便轻声问:“你怎么不睡?冷吗?”

少年哆嗦着点了点头,金夜暗叹,这少年显然也和自己时代的小太阳们一样,被家里人惯坏了,一点苦头都吃不下去。

他想了想,从背囊里取出睡袋铺开,然后对少年招了招手:“来,到这里睡。”

少年看着金夜铺开的睡袋,眼中露出好奇的神色,见金夜招呼,连忙凑了过去就着火光仔细看了看,然后问金夜:“如何睡?进入这囊中么?”

金夜点点头,告诉他使用方法,少年学会了以后便迫不及待的钻了进去,从里面将睡袋拉严之后,他长长的吐了口气:“真是暖和┉壮士┉壮士不用睡么?”

金夜见他壮士壮士叫个没完,便说:“小兄弟,要是你愿意的话就叫我金大哥吧,别叫壮士了,我听着不舒服。”

少年喜笑颜开,他裂开小嘴连着喊了几声:“金大哥”,然后对金夜说:“我还是头次如此叫人呢┉┉对了金大哥,你独自住在深山里之中么?”

金夜点了点:“是啊,我自己住┉┉”

“那金大哥家里人呢?”

想起自己的父母战友,金夜叹了口气说:“没有,就我一个人。”

少年不再言语,过了半天才开口说:“金大哥,不然你随我们回京师吧?也免得你孤单一人在这山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金夜扭头看看,见少年眼中流露出期待之色,心里不由一暖,但他还是摇了摇头:“我在这里住惯了,哪里也不想去┉┉多谢你啦小兄弟。”

少年顿时焉了下去,他撅起小嘴,把头扭到一边,不知是失望还是生气,可过了一会儿又转过头来对金夜说:“金大哥,你记好了,我家人都叫我玉儿的,你以后也这么叫我罢,别再叫我小兄弟了┉┉对了金大哥,你姓金名夜,不知字是什么?”

金夜这才想起,原来古人除了名以外还有字,又想起自己如做梦一般来到这古代唐朝,感慨之下便顺口回答说:“我的字┉我的字是梦行┉”

“梦行┉金夜金梦行┉┉金风迎残夜,花月共凋零,英雄寂寞,梦里独行┉金大哥,真是好名字啊。”玉儿笑嘻嘻的看着金夜。

见他这么快就用自己的名字念出句诗词,金夜心说原来这扭捏的小子竟然还是个小才子,便开口问他:“你自己做的吗?”

玉儿点了点头:“金大哥,我做的好不好?”

“好,做得真好。”金夜连连点头,忽然想起小时候父母要自己背诵唐诗宋词,不由便对玉儿说:“金大哥最佩服有才学的人,就象李白一样出口成诗,玉儿你以后也做个大诗人吧。”

玉儿点了点头:“嗯,金大哥说得是,玉儿对那些诗人也佩服得紧呢┉可这李白却是何人?是金大哥的朋友么?”

金夜愣了一下,问:“你不知道李白?”玉儿摇了摇头道:“我大唐才华横溢之人虽不计其数,但其中佼佼者玉儿却知之甚详,这李白┉倒是耳生得紧,是大唐之人么?”

也许李白还没出世吧?金夜看着天上的星星想,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候,谁当的皇帝,也许该问问?可金夜的眼皮却越来越沉,他迷迷糊糊的想起小时候的情形,妈妈搂着他,一句一句的教他背诵她最喜欢的诗:

白发三千丈。

缘愁似个长。

不知明镜里。

何处得秋霜。

妈妈,我如果回不去的话,你会伤心吗?会的,你那么疼我爱我,一定会像李白诗中说的那样,愁出满头的白发吧?妈妈┉妈妈┉┉

金夜终于沉沉睡去,却不知道旁边睡袋里的玉儿,此时正注视着他那刀削般英挺的侧面,口中还一遍一遍的吟着他迷糊之中念出来的诗,不多时,竟已泪流满面。

*** *** *** ***

次日金夜醒来的时候,三人还在熟睡,金夜并没有将他们叫醒,他起身简单的活动了几下,然后把已经熄灭的篝火再度点燃,等篝火燃得旺了,便将昨夜剩下的那条狼腿架到上面烤了起来。

待三人醒来之时,狼腿已经熟透,金夜见三人醒来便招呼:“起来了?过来吃点东西,吃饱了好赶路。”

李石川和玉儿的哥哥去湖边洗脸,玉儿却磨磨蹭蹭的晚了几步,见两人已经去的远了,便把睡袋卷起抱到金夜旁边递给他,红着脸道:“金大哥,谢谢你啦┉”

金夜接过睡袋塞到背囊里,然后对他说:“不用谢了,你快去洗脸,然后吃了早饭好赶路。”玉儿这才去了。

吃过早饭,李石川三人起身欲行,金夜将剩下的狼腿和几块压缩饼干送给他们做路上的口粮,李石川接过,然后对金夜拱手道:“大恩不言谢,待他日与金兄重逢,必报此恩┉┉金兄,不如随我们一起去了吧?以金兄的身手定会在京师闯出一片天地。”

金夜摇了摇头:“不了,我还是习惯住在山里,李兄不必多说了┉┉上路吧,我送你们一程。”

李石川闻言有些失望,但并未多言,几人一路无语,向前方山上行去。

一行人上了山梁,眺目望去,隐隐看见下面山谷间的草丛之中似有一条小路,李石川指着小路爽朗笑道:“想来是山中樵夫所行之路,顺路前行定可见得人烟┉┉金兄请回吧,我等去了。”

高个少年抱拳对金夜深深一揖:“多谢金壮士,他日必报救命之恩。”说完便随李石川而去,而玉儿却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他跟着自己的哥哥走了几步,却忽然回头跑到金夜身边,从脖子上摘下一块玉佩递给他:“金大哥,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你要是想玉儿了就看看这块玉佩,这是我自小所戴之物┉”

金夜本不想要,但看着玉儿期待的眼光还是收下了。

把玉佩带到脖子上以后,金夜也想送他个礼物,便伸手向口袋里摸去,谁知摸了半天,最后却只摸到一枚一圆钱的硬币,此外口袋里便再也没别的什么东西了。

金夜只好把这枚硬币拿出来递给玉儿:“给你,把这个收下吧,不是什么好东西,留个纪念好了。”

玉儿接过硬币紧紧的握在手里,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李石川却在那边召唤:

“公子,该上路了!”

金夜对他点了点头:“去吧,有缘自会相见。”说完扭头向山下走去,玉儿看了他的背影一会儿,终于转身追他的哥哥去了。

走了没几步,金夜忽然听到背后一声惊叫,他回头看去,正好看到玉儿失足向山梁下跌落,那山梁下面是短短一截乱石斜坡,再往下便是一面峭壁,如跌落下去十有八九会丢了性命。

他急忙冲了过去,见玉儿正哭喊着向峭壁滑落,看到了金夜,玉儿哭喊声更大:“金大哥快快救我!”

金夜吃了一惊,随后毫不犹豫的跃了下去,顺着乱石快速滑到玉儿身边,可此时距离峭壁已经近在咫尺,等金夜抱住玉儿的时候,两人的身子已经探出了峭壁,金夜迅速伸手扣住一块岩石,制止了两人的下落。

这时,山梁上两人的声音也响了起来:“玉儿!!”“公子!”

金夜连忙叫到:“你们别下来!等在那里!”

李石川喊到:“金兄,我家公子呢?”“没事,我已经拉住他了,你们不要动,等我扔了绳子上去你们就开始用力拉!”说着他吩咐已经停止哭泣的玉儿:“你紧紧抱住我,不要松手。”

玉儿点了点头,却将手打开,露出手心里的一枚硬币,正是方才金夜送给他那一枚。

他看了看,然后把硬币收到怀中,这才四肢齐动紧紧抱住了金夜。

金夜反手从背后的背囊中取出绳子,用左手将绳子在玉儿身上缠了几圈然后系了个死结,然后握着绳盘对上面喊道:“我要扔绳子了,一定要接住!”

听到上面两人的回答之后,金夜用力的将手中的绳盘甩了上去,不一会儿,那绳子便渐渐绷紧了。

玉儿奇怪的问:“金大哥不与我一齐上去吗?”

金夜笑着说:“金大哥身子太重,他们拉不动的,你先上去好了,然后再救我。”说完他对上面喊:“好啦,你们开始拉吧,先把玉儿拉上去!”

绳子缓缓上移,把玉儿一点点的拉了上去,等玉儿完全离开自己怀中以后,金夜便活动了一下身子,打算把右手伸上去一起扣住岩石,可就在这时候,金夜的手扣住得那块岩石忽然断裂,毫无准备的他如一颗陨石般向山崖下坠落。

“金大哥!!”玉儿的声音响起,可已然在岩石上碰撞了几下的金夜却再也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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