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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置之死地

楚狂风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并没有射中目标。那支利箭带着他引以为傲的冰魄寒毒不知去向,根本不能取人性命。

易天行何等聪明,早已把敌人偷袭的可能性考虑在内,听到河岸上弓弦声响起,立刻伏下身子,差若毫厘地躲过了这一箭。为了骗过敌人,他装着发出一声惨叫,同时把身旁划船的小偻罗推入河中,制造出中箭落水的假象。而那倒霉的飞云寨寨主简四海,只好做了一回船夫,乖乖地把易天行送到了对岸。不过,易天行能够脱身实属侥幸。若非今晚无月,夜色如墨,楚狂风肯定会立刻看出问题,决不会将他轻易放过。

抵达彼岸以后,易天行一枪扎穿船底,看到小船沉入水中之后,点中简四海的穴道,将其置于原地。对他施以冷箭的除了一世精明的楚狂风以外,不会有其他人。简四海虽说不是好人,但在这件事上总算没有偷奸使坏。易天行一向是非分明,就算要找简四海的麻烦,也会等到以后再说。

黑暗之中,易天行沿着官道向前走了一会儿,感到胸口发闷,全身无力,双腿就象灌了铅块似的。他的内伤着实不轻,只好把游龙枪当作拐棍来使,支撑着身体缓缓前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轻微的声音传入耳膜。易天行急忙伏在地上侧耳一听,立刻听出有人正从后面不远处朝着这个方向疾驰而来。

“不好!”易天行暗呼不妙。来者共有两人,并且轻功极高。若是楚狂风追杀而来,就算他的身手如常,也不会傻得和对方再打一场。

心念疾转之下,易天行毫不犹豫地躲到路边,摒住呼吸,隐藏住自己的身形。片刻之后,两条黑影从官道上飞驰而过,迅速消失不见。因为光线极暗,易天行看不清对方是谁,可是从脚步声来判断,他们正是楚狂风和他的侄儿楚子玉。

楚狂风不愧为老谋深算之辈,反应速度比易天行预想之中提早了不少。对方肯定是从有人落水之后,飞云寨主简四海未能及时折转,从而产生了怀疑。虽然此刻距离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但是以易天行的身体状况而言,根本不可能走远。只要天光大亮,他的行迹便会立刻暴露,陷入强敌追杀、四面楚歌的困境。

怎么办?易天行微微沉吟了一下,决定就地疗伤。与其四处奔命,不如置之死地,恢复战斗力再说。未来的江湖路上,必将遇到更多更强的敌人。如果眼前的小小困难都无法渡过,何谈以后的远大抱负!

对策想好,说做就做。易天行离开官道之后,向前走了一会儿,在一片灌木中间盘膝坐到地上。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易天行不管不顾地在路上逃命,此刻已经做了楚狂风的掌下亡魂。

易天行本想平心静气,即刻疗伤,可是坐了好一会儿,居然思絮万千,半天难以入定。

习武十余载,因为个人喜好的关系,他在拳脚和兵刃上所花的时间远远多于内功修行。所幸他的内功底子不薄,不至于疗伤之时无计可施。少林和武当的内功心法截然相反,一阳一阴,普通人根本无法同时修炼。可是易天行十岁时离开武当转投少林,主持方丈一见之下惊为奇才,竟以无上玄功伐髓易筋,为他打通了内外兼修的根本障碍。虽然易天行的任督二脉至今未通,但是只要勤加修炼,终有豁然贯通之日。

对于这一点,主持方丈不知出自何种原因,并没有告诉易天行,使他走了不少弯路。以至于回到古代以后,接连两次受挫于人,心情不免有些沮丧。什么功夫皇帝!根本不知天高地厚。身处乱世,他能不能在江湖上排在百名之内还说不定。若是遇到敌人围攻,同样双拳难敌四手。这次脱险之后,一定要勤加苦炼,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武林的强者。

这时,易天行突然想起先前听说的那个“江湖龙榜”,心里甚是好奇。所谓“山外有有山,人外有人”,不知道排名其中的绝顶高手是哪些人?楚狂风如此厉害,可以排在第几位?那些排名更前的高手岂不是厉害得超乎想象?“枪王”陈广在龙榜中又排在什么名次呢?

又过了一会儿,易天行终于定下心来,开始设法运功疗伤。他与楚狂风打了几十招,只是受了轻微的外伤,身上的内伤却十分严重,特别是胸口处中了楚狂风的一掌,被对方的阴寒真气伤了内腑,因此治疗起来比外伤更为麻烦。

足足过了两个时辰,易天行把散乱的内息渐渐归拢,内视神行,外惑不侵。当他试图按照少林心法中的“疗伤篇”运功疗伤的时候,立刻发现此法不通。少阳真气与侵入体内的阴寒之气相互冲撞,立刻感到呼吸困难,头晕目眩。易天行于是改用太极心诀再度尝试,却骇然发现情况更糟。太阴真气与那股阴寒之气格格不入,水火不融,刹时间真气四处乱窜,心痛如绞,不得不立刻停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楚狂风修习的内功究竟是何种路数?为什么少林和武当的正宗心法全然无效?易天行思索了片刻,不得不另寻他法,争取宝贵的时间。

就在这个时候,易天行忽然想起“枪王”陈广说过的一句话。内功并无上乘与下乘之分,关键在于能不能迈进先天之门。唯一的捷径就是尽可能地激发潜能,吸收外来的先天真气,方能生生不息,绵绵不绝。

心念至此,易天行决定冒险一试。他首先摒住呼吸,将自己置于龟息状态,改由头顶百汇和足底涌泉两处穴道吸纳外气,不使生机断绝。接着,他意守丹田,心存二念,同时默念少林与武当两种内功心法,将太阴与少阳两种真气从两个截然不同方向在体内同时运行。刚开始,两股真气与侵入体内的阴寒之气冲撞得更加厉害,但是易天行这一次并没有放弃,无论感觉多么难受,他始终咬牙坚持,等待真气交汇的时刻到来。

此刻,易天行的处境极其危险。既无高人护法引导,全凭个人意念。稍有不慎,行为偏差,后果不堪设想。轻者内功全失,四肢瘫痪;重者走火入魔,丢掉性命。然而,易天行却不得不冒此大险。如果他无法挺过这一关,又如何闯过强敌的追杀?如果不能将自己恢复到最佳的状态,一个普通的二流角色便能要了他的性命。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当天色有此蒙蒙亮的时候,易天行那张坚毅的面庞上终于现出一丝喜色。秋天的清晨原本晓寒露重,可是他身上被汗水湿透的重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干了?一只早起的蚱蜢跳到他的肩上,正打算纵身再跃,却突然一个斤斗栽落到地上,就此不再动弹。

“轰!”易天行突然感到全身一震,太阴与少阳两股真气终于在丹田处相遇,顷刻间汇合成一股。刹时间,这股真气变得灼热无比,以一种难以想象的惊人速度沿着体内的奇经八脉奔腾而去。真气所过之处,体内积存的阴寒之气如沸水浇过一般迅速融化,继而化作缕缕轻烟透过皮肤排出体外。

突然,易天行的身体连连剧震,身上的衣衫四分五裂地四散而飞,露出世间少有的健硕雄躯。就在这一刻,包含任督二脉在内的奇经八脉豁然贯通,新生而出的无名真气在体内来回往返,无数生机绵绵不绝。

“哦!”一缕轻啸从易天行的口中发出。啸声愈升愈高,直冲云霄,在黎明前的夜空中婉转缠绕、回旋不绝,足足过了一柱香的功夫,方才缓缓停下。

又过了一会儿,易天行缓缓睁开双目,发现眼前的景物变得异常清晰,虫、草、蛇、蚁等物体目过镜留、纤毫毕现,比之往常不知清晰了多少倍?刹时间,易天行的眼睛里闪烁出两团耀目无比的强光,随即消逝不见,只觉得心中不悲不喜、一片宁静,原本应该狂喜不已的心灵竟然异常平和,没有半点嗔然之意。

易天行缓缓站起身来,发现自己的内伤已经不药而愈,立刻开始考虑自己下一步的行动。他与贺兰雪约好在前些日子寄宿的那户农家汇合,但必须摆脱敌人的追杀才行。此刻,他所在的位置距离飞云寨不过一河之隔,如果不小心隐藏行踪,很快就会被人发现。是杀开血路,还是乔装而行?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显然后者才是明智之举。

然而,当易天行将自己的游龙枪从地上拔出来,刚刚将其拆解成两截的时候,突然听到四周的灌林丛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他用不着举目四看,立刻发觉自己已经被无数敌人团团围住,包围圈正在不断缩小。

刹那间,游龙神枪重新成形。易天行朗声笑了起来,昂然面对一场新的血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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