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定睛细看,只见那竟是莫仓山为数不多的定魂珠之一。这珠子可安人心魂,助人定气凝神,对修炼真气有着不可估量的好处。萧云剑如此修为,自然是再也用不到此物。但如此大方的送给了新收徒儿,也不由的让人佩服他豪爽大气。
玄清送过刘震山,将严烨牵了过来。他原本是没料到萧云剑会送见面礼这一着,此时身上也未曾有所准备,但若不送点什么给严烨,只怕又被萧云剑给比了下去。
这道宗两大巨头,可不能因小失大,如此栽个跟斗。玄清咬了咬牙,伸手在胸口一抹,摸出一面铜镜递给严烨:“呵呵,烨儿,这面铜镜倒也有些稀奇之处,你拿去放着,或许能对你修行有所帮助。”旁边众人失声惊呼道:“乾坤镜!”
这乾坤镜是玄清真人自炼的法宝,跟随他已有一甲子的岁月。虽说玄清功力日渐精进,对于这年轻时的致胜法宝已不似以前那般依赖,但这毕竟是他昔日的成名招牌,其记念价值,超过那乾坤镜本身的功用多也。
萧云剑忙道:“烨儿,此物太过贵重…….”
玄清朝他一摆手:“萧师兄,一面镜子算得什么宝贝?再说烨儿以后可是我门下弟子了,长辈送他法器,萧师兄你可不便阻止哦。哈哈哈哈!”
萧云剑点头称是,向严烨道:“烨儿,还不快谢过你师傅。”
严烨应了一声,正要磕头,却被玄清托住。只听他口中道:“这声师傅且不忙着叫。”
萧云剑微微一楞,心里暗道:莫非他要反悔?
只听玄清笑道:“贫道长年闭关,怕误人子弟,早已不收弟子。就连名下那几个不成器的小家伙,也是由玄道等几位师弟代为传授。烨儿根基尚浅,体内唳气又错综复杂,拜了我这常年不在身边的老道可不太好。”他朝玄道几人说道:“昨晚我和几位师弟商量了一阵,均觉玄道师弟已踏至出窍期境界,由他来传授烨儿道术,那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他这话刚一出口,萧云剑心里便是一沉。
玄道的功力高绝,那是没二话说。他座下几名大弟子,也都是达至了开光期境界的顶尖高手,由此足见此人教徒弟,那也是有十分的心得。但错就错在这人性情暴躁,且容易记仇。昨日他败在自己剑下,虽然事后并没有谁提起过,但玄道必然是怀恨在心。严烨做了他徒弟,就算玄道肯传他道术,恐怕也是少不了一番拳脚相向。
玄清知他心中所想,说道:“萧师兄放心,待得五年后,烨儿还要代表咱们三清观,和投入你莫仓门下的震天绝一高下呢。咱们必定会用心调教,望他成才。”说到这里,见萧云剑仍然一副担忧的模样,又道:“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饿其体肤……”意思是说,严烨就算在玄道手下,比普通弟子多吃些苦头,那最终结果也是为了孩子好。对方既然都如此说了,萧云剑也不便再多言语,当下细细向严烨嘱托了一番,两人挥泪告别。
场内弟子各自散去,严烨仍旧站在场中看着萧云剑腾空而去的背影抹着眼泪。呆站了许久,才听得身后一个声音大喝道:“楞在那里干什么?!跟我来!”
严烨从小在萧云剑的庇护下长大。在莫仓山上虽说不上是个大少爷,却也绝无人会对他这般大声喝骂。就连对他最具敌意的公孙云娘,也顶多是朝他怒视几眼,或者说几句风凉话。此时猛遭当头暴喝,猛的一惊,随后心底大怒。扭过头来,见得是玄道,只得忍气道:“师傅要弟子去哪里?”
玄道本以转身开步,让他跟上,岂知这小子不但不跟来,反而如此将了自己一句。此时一只脚已提起,走又不是,放又不是,心头无名业火猛的暴涨。想起那日雪台一战,若非这小子在旁边莫名其妙的受伤,自己说不定不会冲动抢攻,那萧云剑也不见得就能如此轻松的胜过了自己。他念头一转到这里,越想越觉有理,鳖了一天一夜的满腔怒火随即找到宣泄的出口。
只见玄道冷冷一笑,收脚转身,盯着他问道:“你想去哪里?”
严烨见他脸色阴沉,不怒自威,心下着实害怕,但心底一股傲气强撑道:“师傅要弟子去哪里,弟子就去哪里!”他说这句时,玄道脸色本以稍稍缓和,哪知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又补了一句:“但如果连师傅都不知道要去哪里,弟子又如何能去?”
玄道大怒,一巴掌煽在他脸上,白嫩嫩的小脸顿时凸显出五个红通通的手指印:“我去哪里,还要给你这小子禀报不成?!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他一句岂有此理,便是一巴掌掴了过去。严烨莫说来不及反应,就算真反应过来了,又如何能逼得开玄道的身手?
接连五六巴掌,严烨被打得头昏脑涨,心里破口大骂:老不死的贼道士!臭道士!死道士!被我师傅打得趴在地上吃屎求饶磕头的乌龟道士!你凭什么打我!!
他心里虽然想得厉害,但却绝不敢说出口来。玄道掴了一阵,见他脸颊两旁通红,且高高涨起,微觉自己下手过重。但见这小子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怒视着自己,却好似比自己还要恶上几分。玄道从未遇到过这等仵逆的弟子,气恼之余,又掴了他几巴掌,这才住手:“跟我来!”
“我不去!”严烨大声道:“你又要打我!”徒弟对师傅直称‘你我’的,已是大不敬,还敢当面拒绝师傅的要求。玄道又是一阵火起,但看他双眼眼神已微微有些涣散,似是刚才下手太重,已有些轻微脑震。
玄道强压火气,怕再几掌下去就把他给打死了,又觉在这主观之外如此动手,实在难看。万一被掌门师兄看到了,说不定还要责备自己,只好说道:“只要你听话,好端端的,我打你做什么?”
严烨含泪问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
严烨抹了把眼泪,大声道:“那我就跟师傅去,但如果你再这样打我,我就永远永远都不理你啦!”
玄道听他语气中稚气未脱,态度却十分强硬,微觉好笑,心里暗道:今日暂且不再打你,日后可难说。你这小子仵逆师傅,我若连你都收拾不下来,岂配为道德殿的首座?
当下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见得严烨走到跟前,顺手去拉他小手,却被那小子假做抹泪躲开。玄道心里暗恼,也不多说,领先朝观外走去。
严烨在山腰的奉宾观里住了月余,日日例行早晚颂课,迎送世间俗人来此参拜,行足了三清观入门门徒的各种规矩,这才正式开坛行礼,拜入玄道的门下。天地玄黄,严烨属于黄字辈,取道号为轩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