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1995年的这个寒假,在忙碌中匆匆而过,在高洁、国债期货的成人世界,以及苏晓曦、江浩、假期聚会……青春韶光中,辗转变幻着身份角色和心理的林风,隐隐感觉到了时光倒流之后,一切开始不同的意味。
表面上,他还是当年那个16岁的少年林风,有着年轻的面容,共同成长的好友,感受着曾经令他深深怀念的纯真友情和美好时光,内在的灵魂中,他却已是一个比同龄人多出十六年人生经历的林风,有着成年人的冷静、理智,甚至功利的目标,他渴望的拥有的,不是周围少年们对未来的朦胧畅想、对高考遥不可及的期待与惶恐……,而是更具体,更明确的追求与梦想。
短短的一个月中,凭借着对历史的熟知,林风轻松的得到了上一世辛苦努力十多年都无法拥有的千万财富,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巨大的冲击。虽然在高洁惊叹赞扬的目光中,他表现得淡定从容,但心底却依然波澜起伏。
这个假期中利用国债期货的初试身手,仿佛一扇命运的大门,缓缓在面前打开,而门外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令他目眩,一时分不清那光芒中,蕴含着什么。
或许,这种唾手可得的成功,会令人沉迷,如吸毒般上瘾,若林风真的就此享受于命运馈赠于他的时光礼物,就此利用脑海中的记忆去博得一次次的更大额度的金钱,得意洋洋于轻松获得的一切,或许,他将迷失重新回到这里的真正意义。
幸好,有朋友聚会,幸好,新的学期开学了!
阳光、单车、树影、教室、那一张张年轻而纯真的笑颜,令林风这个假期中开始浮躁的心灵重新变得沉静下来……
他还记得上一世死后,灵魂在虚空中顿悟,人的一生中,真正该珍惜的,到底是什么。
金钱,只是实现自己与所爱的人生活快乐、幸福的手段,而非目的。
所以,当下,他只想认真的享受,这永不会重来一次的高中时光!
……
依然是阳光漫天的清晨,三月初的江城,已经渐渐有了春天的影子,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槐花清香,身旁除了苏晓曦和江浩,还多了比记忆中提前半年出现的夏菲羽、杨婧、倪睿明,他们约好了开学时一起上学。六人热热闹闹一路欢声笑语,骑着车浩浩荡荡杀到学校。
经过一个假期的沉寂,江城三中校园中再一次热闹了起来。
林风看着校门口人流如织,那些年轻学子们说笑着涌入校门;门前站成两排穿着整齐的白衬衣黑裤子,胳膊上挂着维纪标志、认真检查入校学生校徽和出入下车行为的轮值学生,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动就这样忽如其来的袭入胸口。
“开学的感觉真好啊!”推着车走进校门,林风忍不住感慨道。
“风子,你没事吧……,我怎么觉得开学这么痛苦呢?”江浩郁闷道,他来的路上已经抱怨了半天了,临开学前一周内抄完整个假期所有的作业,对江浩而言实在是件很崩溃的事。
苏晓曦推着车走在林风身旁,闻言笑道:“江浩,你这个假期还没疯够啊!开学了可要收收心了,别忘了你还说了这学期要赶超林风呢!”
江浩摸摸后脑勺,讪笑道:“那不是目标吗,尽量,尽量……”。因为上学期期末他的成绩提升了一大截,假期聚会时雄心万丈的吹嘘:自己只是平时懒得学,否则一定能超过林风,没想到这会儿被苏晓曦一提,忽然就有点心虚了。
林风也嘿嘿一笑:“江浩,那我可等着了。”
江浩被两人这么一激将,当下眼睛一瞪道:“好,我还不信了,这学期我也冲进第一考场玩玩!……”。
三人说说笑笑,将车子停好,并肩走进教学楼。
开学第一天,又是刚过完年,教室里一派喜气洋洋,赵芳华和各科老师也都是笑意盈盈,和蔼可亲的和同学们聊几句家常,鼓励新的学期要好好努力,高一下学期的课程很关键之流的话题。这一天的重头戏,是上午课间操时举行的开学典礼。
江城三中的传统,在每个学期的开学典礼上,都要举办一个隆重的颁奖仪式,对上个学期获得优秀班集体、先进个人等进行颁奖。对于十几岁的中学生而言,这无疑是一种荣誉和出风头的时刻。记忆中,这类的好事从来与林风无缘,他始终是站在操场密密麻麻的学生队列当中,对着上台领奖的那些牛人们嘴里不屑的指点评价一番,心底却很是羡慕嫉妒恨的群众之一而已,所以在赵芳华通知他到时也要上台,领取“最快进步奖”时,一脸的错愕惊讶。
站在台上,被下面数千名学生当大熊猫一样围观?……,林风忽然觉得当初也曾羡慕和幻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站上去时会何等得意的事,其实也蛮悲催的。
虽然林风有些不情愿,但毕竟身为学生,这种事上总要给学校几分面子,课间操时,林风颇为无聊的站在了操场讲台一侧,等待着颁奖的时候上去“供围观”,还好,高一三班作为高一年级的领头羊,上学期不仅获得了优秀班集体,班里的好多同学也获得了各种奖项,比如苏晓曦是“优秀团支书”奖、班长江子昂也获得了“市三好学生”等等,倒也不愁他一个人“很傻很孤单”,尤其是看到了站在旁边的叶馨,更是令林风心花怒放!
一个月没见,叶馨依然清丽,淡雅若素。
长发精心的扎起马尾,纯白色细绒短外套,浅蓝色牛仔裤,肌肤赛雪,眉目如黛,无论何时,看到她的一瞬间,林风都会从心底感到珍惜与怜爱,这一个月虽然经常会给她电话,但却没有机会见面,假期里的叶馨乖巧的一直待在奶奶家陪家人,林风还真的很想她。
抑制不住欣喜的心情,林风走过去站在她的身旁。
“叶馨,假期过的好吗?”林风外表一副淡定从容随意聊天的样子,心跳却激烈仿若打鼓。
“恩,还好,你也不错吧。”叶馨也早就看到了林风,一个月没见,此时看到他心中也隐隐有些喜意,却没想到他会在这时过来说话,点头平静应答,肌肤雪白的玉颈间却淡淡浮起一层微晕。
“瞎忙一通……,你一会也要上台啊?领什么奖?市三好生?”林风笑问,叶馨上学期的期末成绩出来,没有了数学短板的影响,她发挥很出色,总分列年级第一,将长期占据年级第一宝座的江子昂挤了下来,更令江子昂悲惨的是,他的班级第一宝座居然也被平时瞧不上眼的“差生”林风抢夺,也是因此,尽管此次依然获得了学生时代含金量最高的“市级三好学生”荣誉,江子昂站在那里,脸色还是有些郁郁。
连年级第三的江子昂都能获得“市三好生”,就算他有个在教育局握有实权的老爸,毕竟在教育界,成绩才是硬道理,这次考试年级第一,平时各方面有表现优秀的叶馨自然没理由得不到这个奖项。至于林风……,虽然成绩还可以,但平时的课堂表现等其他方面却令很多老师头疼,能有个最佳进步奖,也算是可以了。
“奶奶身体还好吗?”林风可不会去理会江子昂的心情,他此时眼中只有叶馨。一个寒假没见到她,想念如影随形。
叶馨的父母工作很忙,从小就是奶奶照顾的她与奶奶感情很深,林风的这句问候,不觉间拉近了两人心里的距离,一段时间没有见面而产生的陌生感觉,瞬间便烟消云散。
“恩,挺好的,精神可好呢”,也许是想到了奶奶平时唠叨的模样,叶馨嘴角微微绽开一丝笑意,林风静静的看着她的绝美笑颜,一时心中喜乐无限,只愿此时时刻,此分此秒能停驻永远……。
台上校长赵长寅激情四溢的致辞终于结束,台下并不算多热烈的掌声之后,教务处主任刘振文开始宣读上学期的各项评优奖项名单,也打断了林风与叶馨之间时隔近月的温馨接触,要上台了。
先是宣读优秀班集体名单,高一三班俨然排在第一位,赵芳华自然神采飞扬,常小丽却也没有太多愠色,毕竟这次她心爱的弟子叶馨给她涨了脸面,将三班那个江子昂踢下了年级第一,也算是取得了与赵芳华竞争中的一点小胜利。
不知道出于什么方面的考虑,或许是为了申报省级重点中学的核心目标,增加学生们之间在学习上你追我赶的态势,这一学期开始,江城三中从没有过的颁发了一个新的奖项,就是各年级的“学期最快进步奖”,并非常重视的将这个奖项放在最后,与“市三好学生奖”一同颁发。
不过林风猜想,或许是因为其他奖项都是一大堆人挤上台,这两个奖项因为特别,人比较少,分开颁发太过麻烦,干脆一起颁发吧……。
总之,林风本来很不耐烦的上台“供围观”,此时却变得如同仙境般美好!因为,叶馨就站在他的身旁!
三月的江城,风和日丽,操场上音乐飘扬,阳光绚烂的洒下,登高临下,面前是浩浩荡荡的数千师生仰望,清风拂面,身畔暗香轻萦,林风侧过脸去,看着在阳光照射下,清灵如玉的那个美丽女孩,只觉这个新的学期,开始的是如此完美,令他终生难以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