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君也解数归程,遍地落花飞絮。青霄有路不须忙,便着辆草鞋归去。
清晨的时光总是美好的,尤其是当你正在利用这段时间睡觉的时候,你会发现这段时间是多么的令人难以割舍,无论你昨天晚上是几点钟睡下的,当天蒙蒙亮的时候,大多数人的想法都是现在还早,我可以再休息一会,至于这所谓的一会究竟是一个多长的概念,谁也说不清楚,也许是几分钟后,或者是几十分钟后,也许还可能延续到中午,至少,兵部衙门的各位大人们是这么干的。
时近午时,兵部衙门的众位大人终于陆陆续续的出现,考虑到今后大家同院办公,弘昼站在大门口一一向大家微笑着打着招呼,众人见是新科武状元,也都很是客气,纷纷拿出自己最温暖的笑容与弘昼见礼,有级别高点知道这人真实身份的,更是满脸带花的客气,闹的兵部大院内沸沸扬扬。等到这百多号人终于客气完了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一个五品官员看了看天色道:“我说各位大人,看时候,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众人哄然大笑,纷纷与弘昼告别,走出兵部衙门,留下弘昼一个人在院子里发愣。
“这都一帮什么鸟人啊,他们丫到这儿来到底是干什么的。。。”弘昼小声骂道。后面钱通如幽灵一般忽然出现,开口道:“我就说是这样嘛,大人刚来,慢慢就习惯拉,咱们也回去吧。”
弘昼无奈,只得与他一起走了,二人边走边谈,慢慢的,弘昼发现这钱通是个人材,天文地理无所不晓,刑名诉讼无一不精,说事跟说书似的,恐怕也不是个读死书的,估计是考不上进士,这才做了师爷,这是宝贝啊,纪昀在翰林院,有的事帮不上忙,自己往后在兵部供职,可要与此人多亲近亲近,至于他贪污点钱财,这到是小事了,名相寇准不也不是什么清官,大清更甭说了,没几个屁股干净的,只要他有本事便好,遂道:“兄弟家就在平安楼,钱兄有空常来坐坐,咱俩好好叙谈叙谈。”钱通忙道:“多谢大人美意,钱某必登门拜访。”
正说着,那边纪昀和傅恒过来了,纪昀看上去很兴奋的样子,也是,有傅恒照着他,翰林院又是养着一票吟诗作对的闲人,整天把那里弄的像个赛诗会似的,纪昀年幼,自然觉得有趣。于是上前与二人打招呼。钱通见二人过来,忙知趣的告辞了。
“小子,翰林院不错吧?”
“是啊,和我想象的差不多。大哥,你那边怎么样?”李真笑着问道。
弘昼微微叹了口气,遂将在兵部衙门所见所闻一一讲述,纪昀在一旁不禁听的呆住了。半晌回过神来,道:“大哥,没有这么邪乎吧?这兵部衙门可是朝廷军事重地,我怎么听你描述的像是咱家门口的肉市大街啊。
旁边傅恒到是个有心人,笑道:“怎么没这么邪乎,自从先帝即位,八爷党一搅和,这几年我大清堂堂的兵部衙门就是这么一副光景。今日估计都知道五哥你到了,一为迎接新状元,那拨官大点的为了迎接王爷,这才在午时聚齐,平日里怕还没有这么多人呢。”
弘昼不禁一叹,道:“想我大清立国不过百余年,这武备竟然荒废到这般地步了,如若不是置身其中,真是不敢想象啊。哦,对了,张老相公可回府了?”
“哦,是这样,今日因晓岚第一天来,我没去大殿,就在翰林院等晓岚,没见到相公,不过相公一向不爱出去应酬,这个时辰应该已经回府了,怎么?五哥找相公有事?”
“是啊,我这里有一分关于对蒙古战略以及八旗兵整顿的节略折子,想请相公代我转呈给皇上。”
傅恒很少见他说的这么郑重,不觉感到有趣,开玩笑道:“哦?五哥有折子了?那您自己进宫呈上不就行了,何必要劳张老相公。”
弘昼知道他装傻,笑骂道:“我到想直接呈给陛下,可关键我不是荒唐王爷嘛,这要是让谁知道我上了份还算看的过去的折子,以后我怎么混?你这傅老六太不实在,明知我老子不爱管事,还要问上这么一句,偏偏还装的真的不知就里一样,这孙子装的太像了。晓岚,堵住他后路,打丫挺的!”说罢作势要打。
傅恒忙笑着讨饶道:“五哥莫打,小弟知道错了,小弟身体文弱,您这一拳头下来怕是能打得散架了。要找张老相公是吧,行,正好我闲的没事干呢,我跟五哥一起去吧。”
三人说笑几句,这才同往张廷玉府上,几人常来常往的,也不等门房通报,径直走了进去,张廷玉正坐在院子里读书,见他三人过来,笑道:“老夫说适才忽感神清气爽,却原来是有佳客到访,来来来,快坐快坐,来人,上茶。”弘昼和傅恒落座,纪昀向张廷玉行了个礼,这才坐下。
张廷玉道:“五爷,晓岚,今日上任诸事可还顺利?”二人都道还好。“那就好,晓岚天资聪颖,必能有一番作为,我也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至于五爷嘛,就看您愿不愿意出力咯。”
和张廷玉闲聊了一会,弘昼这才将自己写的节略奏折拿了出来,道:“相公,这里有本王今日所写奏折一份,想请相公转呈皇上。”说罢将那份奏折双手递与张廷玉,眨巴了几下眼睛。
张廷玉接过一看,只见弥封上写着:论平蒙古方略及八旗兵整顿,顿时大感兴趣,他虽然没有带兵打过仗,但胸中也是极有韬略,更兼雍正年间年大将军灭掉罗布藏丹增,张广泗生擒苗王后,只有蒙古一支造反队伍了,大清君臣都把拿下蒙古当成了首要军务,何况以前那是雍正朝的,现在可是乾隆朝,事关新君面子问题,容不得大家忽视。
念及此处,张廷玉开始仔细的向下看去,只见奏折上林林总总的写着几十条平蒙古方略和八旗整顿的条款,都是将对蒙古讨伐失败的经验教训以及八旗兵骄横跋扈等弊病总结到一起研究过所提出的,内容相当全面,有的细节还配套了山川河流小人小马等插图,当真是图文并茂,热闹之极。
张廷玉看了一会,觉得建议虽好,但近年来因为不断对外开战所带来的一定经济损失,再加上党争不断,朝野上下乌烟瘴气,对蒙古发动大规模战争似乎还不具备时机和物资条件,只能让张广泗和李青带上四五万人过去。而整顿八旗的提议和方案却似乎可行,毕竟雍正活着的时候已经在干了,也可以为将来做做准备。当即道:“五爷这条陈非常不错,文理顺畅,思路清晰,更兼有些设想极为新奇大胆,明日我必将次奏折呈报皇上。”老头把折子收好,心说这王爷哪里荒唐啊,分明就是个文武全才,这样的宗室人才,却偏偏好装个孙子,整日的往那酒楼一待,给人说相声,真是糟蹋啊。
见张廷玉应承次事,弘昼忙拱手作揖道:“本王学识浅薄,此条陈不过是在前人经验上予以总结,胡乱写上几句,实在惭愧。”
张廷玉道:“五爷不必过谦,你们兄弟三个都曾经是老夫的学生,你的才能老夫是再清楚不过的,心思我也知道,不过我大清的实际情况你也清楚,若是对蒙古开大战,牵动甚广,恐怕一时难以解决,这条陈若有什么阻碍,还望五爷不要就此消沉才好,毕竟宗室年轻一代,除了您,就只有弘晓王爷了。”
弘昼顽皮的一笑,说道:“相公与本王认识这么些时日了,本王这个无赖性格您还不清楚吗?有阻碍,有阻碍我再找机会原封不动上一份不就是了,反正有二弟和傅老六这两个免费枪手,说不定到时候都不用我亲自动手写了,哈哈哈哈,我也就是怕误了前方将士的性命。”
众人讨论奏折,原本表情都很严肃,这时听了弘昼这么一番话,都不禁哈哈大笑,傅恒道:“好你个五哥,竟将我这大清朝二十到三十五岁妇女的梦中情人当了免费枪手,还要捎上一个宰相府的准女婿,当真是胆大包天,这北京城怕是快要容不下你了吧。”说罢作势要掐弘昼,吓的弘昼立刻讨饶,连声高叫,我请客,我请客还不行。张廷玉坐在一旁捻须微笑,看着自己看好的青年俊杰,不禁老怀大慰,直呼自己后继有人。
四人又说笑了一会,见天色已晚,怕耽误张廷玉休息,遂起身告辞,各自回家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