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新春的脚步来临了,琳琅满目的年货礼品铺天盖地地堆积在橱柜里。
村子里新春的规矩很多,大年初一上午,一般不出门,早饭不许用荤,只吃芹菜、大蒜、葱花、生菜等素菜,称为“吃素”,或叫“吃斋”,借着这些蔬菜的谐音,说吃大蒜会算,吃芹菜勤快,吃葱花聪明,而生菜生财,都含有吉利之意。
同样的,在这一天里忌讳也很多,例如,不准半夜将水倒向地下,得准备一个盛水的大缸或盆,专倒废水;不准动刀,不得打烂东西;不准扫地,说是怕把家财扫走;还忌讳吃甘蔗,以免犯了“干了就借”的不吉兆。有的人家怕小孩子不懂事说错话,还在家中贴上“童言鸟语,百无禁忌”的红纸条。
初一到十五,这段时间就是俗称的春节了,这些日子里亲朋好友都会互相走动,也就是拜年了。拜年中,民间还有这样的俗规:初一仔、初二郎、初三初四女拜娘。意思是初一是儿子在家向长辈、父母拜年,初二是女婿回岳父母家拜年。
“文伢子,起来没有啊?”叶理在自己家的台阶上喊着,他脚边的角落堆满了鞭炮燃放过后的碎屑,那是凌晨守夜结束叶理用的2000响开的“财门”。
“起来了,爸爸。”叶文希慌手慌脚地穿戴好,随便洗漱了一下,昨晚满村满组的放鞭炮,吵的他一刻都没睡安稳,刚才好不容易进了梦乡又被叶理的狮子吼唤醒了。
“新年得有个新气象,以后手脚勤快点。”叶理坐在炉火边等叶文希一阵了,新春里不好怎么下“毒手”,只轻轻地饶过了叶文希。
“知道了。爸爸,姆妈,新年快乐啊,祝你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啊。”叶文希弯腰给叶理和彭兰香敬了一礼。
“恩,也祝你事业顺心,万事如意,早点找个媳妇啊!”叶理起身接受了叶文希的礼,还了他一句祝福。
彭兰香把团盒端上了桌子,还个每人倒了杯热开水,里面惯例地放了红枣和白糖,意味着祝愿以后的日子幸福甜蜜、红红火火。“文伢子,姆妈比较俗气,也祝你发大财,早日娶个堂客回来。”
这幸福让叶文希有些吃不消,“一定,一定。”
叶理和彭兰香听出了叶文希的敷衍,对他的事也不过多强求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好了,大家上桌‘刮红’吧。”
“刮红”也是村子里的特色了,或者说是中国的特色,初一一大清早家人是必须坐在一起的,一起享用家里备好的“团盒”,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点心零食和瓜果。
“文伢子,今年有什么计划没?”叶理自从和叶文希和好后就备加关心起叶文希的事来了,从他嘴里套出一点然后满生产大队地宣传,搞的像是他在指点叶文希一样,好像没有了他叶文希就只是个学生,这一点叶文希也很不爱。
“计划多啊,我得仔细盘算,最近已经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了,过段时间就能见好了。”叶文希心里有他的小九九,“过几天我和你老细说,少不得要请你多帮忙的。”
“多吃点油炸面粉花生,清脆着呢。”彭兰香搭不上话,只劝着自己的丈夫儿子多吃点,“叶理,等下去你两个哥哥家拜年的礼准备好了没有?”
“急什么,早餐都没吃呢,等下赶在中饭前去他们那边就好了,你早餐弄好了等下就端上来啊,放厨房里别冷了。”叶理吩咐着彭兰香,叶家父子都是有大男人主义的,对女人从来都是挥来指去的。
叶理自小父母双亡,然后就一个人挑了箱蜂和人家出去闯荡了。虽然父母不在,可初一的年还是要拜的,长兄为父,这些年叶家都是在叶文希大伯家聚餐的,一图热闹,二为了团聚。
“爸爸,准备送些什么礼啊?”叶文希以往对这些事是不关照的,那时候家里还没有他说话的份。
“就一个糖包,一包麻圆,再有就是两斤干笋了。”
“和去年的差不多嘛,去年还送了块肉呢。”
“还送肉?年前你可是送了好几斤肉和鱼过去了,够可以了!”叶理的小算盘打的是噼啪响,也亏了他精打细算这个家才能维持一下。
父子说话间,彭兰香已经端了两个大碗上来,里面装的是满满的鸡蛋和饺子,“爸爸,要不要给哑巴送点过去?”
“兰香,你先挑一点放一边,吃过了再给他送过去好了,这几个月也是辛苦了他。”和哑巴一起工作了几个月,叶理鄙视哑巴的心渐渐小了。“老规矩啊,一个人六个鸡蛋,八个饺子,一个都不能少啊!”
叶理呵呵笑着,他又有一年没看见叶文希和彭兰香别着脸强撑的局面了。
“爸爸,吃的多还是自己家的,我看不如大家先送开肚子,等下到大伯家吃回。”叶文希继承了叶理的血脉,还继承了他的勇猛,也继承了他的小气。
“一个都不能少,你们先吃了这些,等下我们再去老大家吃,亏不了的。”
……
叶理燃放了一挂鞭炮,就带着全家人赶赴大伯家了,这时候村子里已经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那都是赶着拜年的儿子出门或者回来了。
叶文希一家才到大伯家门口,大伯的大孙子阿宝就进屋提醒了,然后就见大伯捏着挂鞭炮点燃了,劈里啪啦过后,叶文希过去亲密地抓着大伯,“大伯,新年好啊,祝你老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啊!”
“老大,新年好啊!”叶理的拜年就简洁的多,这是他十几年的必读。
拜完大伯家就赶去了二伯家,然后才是二伯带着叶理一家过来大伯这边拜年,大家再在桌子边聚拢。
“大伯,你这搞的就蛮丰富啊!比我家里强多了,给我娘钱她还省着省着不愿意用呢。”叶家大家庭的人很多,开了两桌才堪堪坐下,“这两桌上的菜还不全是一样的列,今日里有口福了!”
叶家几个人中最风趣开朗的就是大伯了,“你妈省着是要给你娶堂客撒,等你把堂客娶到手里了看你妈还扣不落?文伢子,伯伯就祝愿你早日把堂客娶回来啊,既圆了你娘爷的心事,又多了个暖被窝的人,何乐而不为啊?”
“大伯,你别紧急着替我操心,你屋里老三还盼着呢。”叶文希知道再下去自己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的,马上拉出老三叶军来挡驾,“三哥,你什么时候把媳妇娶过门啊?我们可都等着喝喜酒呢。”
叶军的脸上通红着,好在桌子上有个大火锅,让人看不出他那是不好意思还是被火烤的。“就快了,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