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胖子一看这种情况,赶忙摆手道:“几位千万不要惊慌,高大人现在可不在这里,他的船还没到呢。”
黄大少立即瞪了阿大他们一眼,用眼神命令他们坐回去,然后又对张胖子道:“张管事,那你知不知道高骈为什么会来这里?”
“呵呵,这我可就不清楚了,不过,能令主管郓、齐、曹、棣四州军政要事的节度使大人突然离开自己的防地,乘坐着朝廷的主力战舰急吼吼的赶到这里,恐怕是朝廷又有什么大事要他去做吧。”
见张胖子说的似乎有些拿捏,黄大少立即恭维道:“张管事,你们黄河船帮,向来都算的上是北方消息最灵通的帮派,怎么会有事情打听不到,再说这位高大人的一举一动,可关系着你我两家的生意,有什么内部情报,你一定不能隐瞒我啊。”
“呵呵,我其实也没有隐瞒黄当家的意思,只不过有些消息还没经证实,现在说出来,不是十分妥帖,不过黄当家如果一定要听,那大家晚上就都到我的船上去,咱们烫上一壶大曲,再蒸上几尾鲜鱼,在这黄河上边吃边聊,不知黄当家意下如何?”
“好,反正今天也走不了,我们一事不烦二主,今晚就去你张管事船上喝个痛快。”
黄大少立即答应了他的提议,然后在张胖子的安排下,先住进了黄河船帮设在码头附近的一处院落。
等暂时安顿下来之后,奶娘把心儿哄着睡着了,杨开也闭上眼睛打算继续练功,阿大突然敲了敲门,鬼鬼祟祟的走了进来。
奶娘秀气的俏脸上微微一红,先白了他一眼,然后轻责道:“少爷他们现在可都在院里,你偷偷摸摸跑来做什么,还不快出去?”
阿大却不理会她的话,慢慢踱到床边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心儿和杨开,见他们闭着眼睛,便以为两个孩子都睡着了,于是放心大胆的一屁股坐到了奶娘身边,嬉皮笑脸的道:“好妹子,少爷才会不管我们的事呢,我在朱阳给你买了一个发簪,你看喜不喜欢?”
杨开一听这话,赶忙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向床边看去,只见他们两人正背对着自己并排坐在床边,阿大此时已伸出一条胳膊从后面慢慢揽上了奶娘纤细的腰肢,奶娘却只微微挣扎了一下,便随他去了。
杨开心中暗道,怪不得每次逃跑,阿大总是护着奶娘,原来这小子看上人家了,而且看现在这情形,奶娘对他似乎也比较中意。
不过现在毕竟是大白天,院子里少爷和管家等人都在,阿大也不敢太过放肆,所以只是搂着奶娘说了一会儿亲密话,可惜他哄女人的水平实在有限,来来去去也只有那么几句,杨开正听得无聊,突听奶娘问道:“阿大,刚才那个张管事一提到高骈这个名字,你们似乎都很害怕,比在山里的时候还紧张,这是为什么?”
杨开顿时来了精神,虽然这个时代他面前出现过的那些历史人物他都不了解,但多知道一点总是好的,至少对自己将来有所帮助。
阿大听到奶娘的问话,赶忙轻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你问他做什么,我们还是说点别的吧。”
“不要,我就要听你说说这个高大人,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居然能把你这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吓成这样。”
“切,我才不怕他呢。”
“那你到是说啊?”
阿大被奶娘使出温柔手段,连哄带激的逗了半天,心中也渐渐起了买弄之意,于是走到一边先喝了口茶水,清了清嗓子,然后在奶娘的娇啧声中,摆了个说书人的架势,滔滔不绝的讲起了这位高大人的事迹,也给杨开上了一节历史人物课。
真是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原来这位高大人确实不是个简单人物,不但出身禁卫世家,而且还是南平郡王的孙子。
此人少年时便因武艺出众,被选为皇帝的禁卫亲随,在一次皇家游猎大会上,更是以一箭双雕的高超箭术名动京师,被称为落雕侍御,可以说是当时禁军中的第一高手。
后来党项叛乱,许多大将束手无策,只有高骈在长武统帅禁军万人,屡出奇兵,杀伤叛军无数,立下了大功,随即升任秦州刺史,结果到任两年,又为朝廷连取河、渭二州,平定凤林关,降虏万人,其用兵谋略之名由此彰现,被誉为未来的名将之星。
其后安南发生叛乱,他被朝廷拜为安南都护,用兵不过三月,便斩敌酋并降蛮兵二万余,收复安南全境,于是因功再升静海军节度使,兼诸道行营诏讨使,赴任期间,安南大治,百姓归心,政绩斐然。
六年前,徐州又爆发了庞勋叛乱,虽然用时不到两年便被朝廷平定,但河南道一带却民心动荡,局势很不稳定,于是高骈又被调到北方,任天平军节度使兼盐铁转运使,主管郓、齐、曹、棣四州军政大事与盐政漕运等事务,将河南道一带的私盐贩子修理的极惨。
听到此处,杨开不禁暗暗乍舌,这位高大人被阿大这么一描述,简直就是个军政皆通的文武全才,而且到如今已享誉天下达十多年之久,真不愧是当朝名将。
奶娘听他说了这么多,却更不明白了,又问道:“阿大,这位高大人在你嘴里,可是个能文能武的贤臣,又能打仗,又会治理百姓,那你们为什么刚才一听到他的名字,却表现的非常害怕呢?”
阿大顿时撇了撇嘴,走到奶娘身边,轻轻揽住她的肩膀低声道:“那不叫害怕,只不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紧张。”
“少来,什么一点点紧张,只是听到人家的名字,你们就差点把刀拔出来,有道是平时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叫门,你实话告诉我,少爷和你们究竟是做什么的?”
看到奶娘睁着一双俏目瞪着自己,阿大干笑了几声,道:“有些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你跟我们回了曹州,自然就会明白。”
“有什么事现在不能说,难道大家在一起逃了这么久,你到现在还信不过我?怕我知道了你们的事,跑去官府告密不成,既然如此,你立即从屋子里滚出去,我们两人今后各不相干,拿开你的爪子!”
奶娘脸色一变,一把甩掉阿大的手,气哼哼的转身坐到了床头另一边,杨开偷眼看的清楚,背对阿大的奶娘,此时虽然在用双手不停的抹着眼睛,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但眼神里却看不到一丝委屈,反倒有几分调皮和诡诈,分明是在装腔作势的吓唬他。
唐朝年间,女子十五、六岁便到了出嫁年龄,奶娘虽已有一个快一岁的孩子,现在也不过才十七、八,平时在黄大少等人面前虽然表现的战战兢兢,总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但现在在自己中意的男人身边,却不经意的展现出了一个青春女子应有的风情,看着她这个调皮的眼神,杨开顿时一怔,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前世。
不过阿大可不知道奶娘是在逗他,着急的搓着双手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步,刚要伸手去搬她肩膀,奶娘立即一扭身,装作气恼的又把他的手甩了出去。
杨开看着这种情形,心中不禁暗暗好笑,看来无论什么年代,小情人之间打情骂俏的动作,都是一样一样地。
其实他到是有些误会了,这也就是在风气开放,而且曾经出现过一代女皇的大唐朝,女子才可能在男子面前有这种表现。
换到宋朝以后,朱程理学一统天下,一个小寡妇如果敢这么快和另一个男人相好,肯定得被人用唾沫淹死,更别说做出这些被士大夫们斥责为不知廉耻的动作了,恐怕只有青楼**,才敢如此放肆。
阿大好话说了一箩筐,嘴都说的干了,见还是不能把奶娘哄的转过身来,无奈之下,一咬牙一跺脚,坐到她身边低声道:“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我只是不想让你害怕,你真的要听?”
奶娘背对着阿大委委屈屈的抽噎了几声,缓缓的点了点头,脸上却满是诡计得逞后的得意之情,阿大还不知自己已经中了计,犹豫了一阵,才吞吞吐吐的道:“其实,这个,我们跟着少爷,也就是做点小生意,至于是什么生意呢,恩,应该,不过……”
“你还是不是男人,要说就痛痛快快的说,扭扭捏捏的,连女人都不如,让人听着生气,既然这样,你还是别说了。”
奶娘实在忍不住了,回身瞪了阿大一眼,连珠炮般训斥了他一顿,阿大顿时被训的张口结舌,脸上憋的通红,一下就从床上蹦了起来,拍着胸脯急声道:“谁说我不是男人,你去道上打听打听,我黄阿大可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你不就是想知道我们在做什么生意嘛,反正回去以后你也会明白,我现在也不妨告诉你,我们少爷可是河南道绿林中排第二把蛟椅的人物,一直干的都是贩私盐,截官兵的杀头营生,那高骈率领的天平镇军就是我们的死对头,你怕不怕?!”
“噗嗤!”
看着眼睛瞪的有如铜铃,口沫横飞的在自己眼前嚷嚷了半天的阿大,奶娘先是一楞,随即突然笑出了声,搞的阿大满头雾水,站在那里都不知该怎么办了,郁闷的挠了挠头,没好气的问道:“我问你怕不怕,你笑什么?”
“呵呵,我娘教我的这招还真灵,你们男人果然最怕的女人说他不是男人,一激一个准,我的阿大哥哥,我既然已是卖身给黄家的奴仆,又一心跟了你,就算你是占山为王的强盗,我也心甘情愿的做一个强盗夫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听到奶娘笑呵呵的回答,阿大顿时欣喜万分,一把攥住奶娘纤细的小手,傻笑道:“呵呵,这就好,这就好,呵呵……”
“傻样,笑什么笑。”
阿大被奶娘用娇媚的白眼一瞟,小指头在他脑门上一点,智力水平立即呈九十度直线下降,直接从弱智变成白痴,口水流了一下巴都不知道擦一下,只顾着呵呵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