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南明摇摆着身躯,左一脚右一脚,机械木偶一般地向前行进。心神全部贯注在新学的道术上,复习着夜里老人传授的知识,嘴里念念不绝:“……天枢宫是贪狼星君,天璇宫是巨门星君,天玑宫是禄存星君,天权宫是文曲星君,玉衡宫是廉贞星君,开阳宫是武曲星君,摇光宫是破军星君……”
正念叨间,忽然,南明觉得自己的右肩部被一个软软棉棉的墙壁给挡住了,前进不得。他不自觉地用力一耸,那面墙壁一下倒塌了,右边的地上却有一个尖利的女声嘶喊了起来:“耍流氓啦~~”
南明吓了一跳,扭头往右边一望,看到一个高大肥胖的黑衣黑裤年轻女子,仰面向天倒在地上,脚下两只高跟鞋擦着人行道的水泥路面不停地踢动,正扭曲着一张肥脸嘶声力竭地尖叫着。嚎叫声分贝高,音量足。
迎面走来一个从此路过的黑衫青年男子,面露奇诡的笑容看着他:“哥们,这可是大街上,要注意影响。还不扯人家这位小姐起来?”
南明楞楞地看着那个青年男子:“……是我撞的?”
那男子在与南明擦肩而过时,伸出右手拍了拍南明的左胳膊,头一凑,压低了声音:“哥们,你的勇气确实可嘉可佩,我服。只是这个对象挑得好象稍差了一点,太肥了,也不漂亮。”
说到这里,那青年男子仰起头,大笑而去:“哈哈哈……”
南明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皮,笑了一下。向右前方横跨了一小步,弯下了腰,一脸歉意地伸出右手,想要去扯那个已经坐起的黑衣女子站起来。
黑衣胖女肥脸一沉,一把打开了南明的右手,从地上翻身撑起:“流氓!别碰我。”
南明尴尬地收回了右手,眼光随意转了转,看到路过的人们全都一脸坏笑地看着他和那个黑衣胖女,不由心里更尴尬了。
他皱起眉头,低声道了一声:“碰到你,算我倒霉,行了吧。”也不再管那黑衣胖女子的反应,转身就走。
刚走开没几步,他就把这事丢到爪哇国去了,又开始了边走边念:“……天枢星是阳明星之魂神,天璇星是*星之魂神,武曲星,天玑(机)星,真人星之魄精,廉贞星天权星,玄冥星之魄精,文曲星玉衡星。丹元星之魄灵。禄存星开阳星,北极星之魄灵。巨门星,摇光星,天关星之魂明,破军星……”
就这么心神不属地走着之字形,约过了五百米左右,又跟迎面的一个路人砰地一声,来了一个火星地球对对碰。
只是这回被他撞到的,是一个瘦瘦小小的黑脸中年人。可能是因为南明跟人相撞时感觉自己重心不稳,条件反应般地猛加了一把劲,再加上这人自身的体积、重量严重不够,差一点被撞飞了,蹬、蹬、蹬……连退了五六步之后,才终于勉勉强强地稳住了身子。
南明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只是漫不经心地看了连连倒着走路的对方一眼,连对不起都没上说一声,就那么摇摇摆摆着,嘴里念念有词地从他身旁去了。惹得那个有着优良广东传统体形的中年人,在他背后叉腰戮指,怒目而视,仿佛要用目光中的怒火或是手指上的无形真火,在他背后的格子衬衣上烧出一个洞来才肯罢休。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斜前方一股旋转着的大力骤然撞在了南明的右肩上,他猝不及防之下,身子顿时一个趄跷,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左侧倾倒下去,差一点就要摔倒在了人行道上。
身体的自然应激反应,让他不自觉地做出了杂技演员在空中走钢丝遇到危急时的那一番动作——双手张开乱舞、急扭上半身,同时左脚下迅速提起,向左前方急促地跨了三大步,才恰恰稳住了身子。
恚怒中,心里一个念头急转:刚刚才学了一身本事,谁就敢这么不识趣撞上来?刚好用来给他试一试道法。
挺起胸,扭转头,怒目一瞪,只看见三米外一个虬筋突出、方面大耳的彪形大汉正望着他双手急摇,抄着一口浓重山东腔,满脸无辜地笑道:“俺站在这里又没走,只是转身转得急了一点,是你自己不看撞上来的。”
喔了一声,原来是这样,算了算了。
南明也只好笑了笑,收拾起怒目,正要回身继续走。
这时,右边一股浓郁的廉价香水味跟着一股微风飘了过来,刺激着他的鼻孔,两个女子正并行着从他身体右边闪过。他听到一个女子没好气地对着另外一个女子道:“……哼,你这样做,活该一个晚上赚不到一分钱……”
这个女子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语速又很快,按理说路人很难听得清楚。只是南明的听力本来就相当出色,加之学了一整夜的道术后,耳目似乎更加聪明灵便了一些,这才一字不漏地听了去。当下目光一瞟,见这两个女子一个是红衣黑裙,一个是一身浅蓝色套装,年纪都不大,身材很苗条。
红衣黑裙女子约二十四五的年纪,一头浅波浪形的短发,略长的眉脸上化的是一套烟熏装,显得妖冶美艳。
那一股刺人的廉价香水味,就是从这红衣女子身上散发出来。她红嘟嘟的嘴唇一翻一翻的,正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着浅蓝色套装的女子约有二十岁的样子,身材纤细而挺拔,齐肩的直发整齐而自然,色泽黑亮柔顺,丹凤眼、柳叶眉、瓜子脸,容貌秀丽,肤光胜雪胜瓷,颇有一股清纯的气质。只是眼角噙着清泪,面上一脸的屈辱。却也让她如嫩葱花一般,显得更加的楚楚动人。
南明觉得这个极漂亮的蓝衫女子有一些似曾相识,不觉有一点奇怪,当即竖起了耳朵,开始了凝神倾听。
却听红衣女子一边走,一边压低了声音道:“……一整晚上,你都没有主动出击过一次。钱有那么好赚?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哪有那么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