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喇喇……,轰……”电闪雷鸣,暴雨从天而降。
内阁大学士刘鸿训思绪万千:陛下已三日昏迷,龙体安康关系社稷安危,不能有失啊!奸宦刚除,明君即位,我大明中兴在即,望苍天护佑!
雷声隆隆,一道道霹雳闪电,似就劈在乾清宫殿的顶端,刘鸿训实在是放心不下,唤过值事宦官,令其再去乾清宫探听消息。
北京紫禁城,乌云压顶,电闪雷鸣,乾清宫一片肃穆景象。大内锦衣卫林立,肃立在宫殿前后、御道平台之上,倾盆暴雨、如同劈在头顶的闪电,似乎对他们并没什么影响。
大殿外间灯火通明,值班大臣、太医低声讨论着什么,只见太医们一个个都不断地摇头,太监、宫女侍立两旁。
暖阁内间龙寝之处,一个中年模样的大太监,微弯着腰站在床前,侧身倾听着龙床上的一举一动,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但从其焦急神情看,并未显出任何疲态。
雕梁画栋、垂纱遮覆的龙床上,一个面目清秀,但气色灰败的青年人,眉头紧皱,大滴的汗珠不断地滑淌下来。
哦……青年人身子不安地扭了扭身子,外面的太监身形一振,低声唤道:“皇上,皇上。”
青年似乎并未听到,只是其痛苦神情更甚,手指不由抓紧了锦被。
“啊……,啊——”,噌地,青年人的清秀面庞扭曲在了一起,肌肉紧张,猛得就坐了起来。
这一动作,处于昏迷的青年人,终于清醒过来,只是两眼无神,目光涣散。
床前太监,急忙掀开纱帘,激动地叫道:“皇上。”又转过头来,向外边召唤。
外边众人早已听到屋内声息,只是不敢有所惊扰,现闻得唤声,几个大臣哪敢怠慢,匆忙进得暖阁内,太医见此,也随后跟入。
青年人木然地打量了下四周,看着眼前的一群衣冠博戴,有些傻愣愣地。
毕竟高烧虽退,但昏迷已有三天,身体太虚弱了,坐起的身子有些支撑不住。
旁边太监赶忙伸手,“皇上,先躲下休息会吧?”扶着青年人躺了下来。
被叫作“皇上”的青年人,显然对别人如此殷勤地侍候,有些不太适应,感谢的话虽没说,仍是微笑示意了一下,这使得那个太监感动得有些热泪盈眶。
太医在大臣的示意下,已上得前来,再次凝神把脉,渐渐地脸上喜色浮现。
众大臣不由三呼“万岁”,如释重负。
青年不由得皱起眉头,浑身酸软无力,头晕目眩,刚做恶梦,脑子还有些不清醒:这不是自己的家,他们似乎是在叫自己“皇上”,实有是有些开玩笑。
自己这是怎么回事,一会儿再说吧,手费劲地抬起摆了一下,“水……”。
边上早有准备好的燕窝人参粥,粥煮得很烂糊,呼呼两下,青年人就都喝下去了。
但还没等他再说什么,太监已说道:“皇上龙体虚弱,大家还是都退下吧。”
纱帘放了下来,众人道完万岁,后退两步纷纷退出。
青年人喝了燕窝粥,精神好了许多,只是躺得时间太长了,浑身没劲儿。
这张床好舒服、好大啊,厚厚的垫子,绵软的缎被,就是这枕头有点不适应。方枕,虽是硬中带软,但还是高了些。
这些倒也无所谓,他家的那张床,论舒适度并不差到哪儿去,但却远比不上这张床的豪华。虽然纹样简捷明快,但明显高档红木,雕工细腻,就算再不识货的他,也明白它的价值不菲。
他们怎会叫自己“皇上”呢?这可是皇帝的专用词,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待遇了,看那些人诚惶诚恐的样子,真有些承受不起。
听声音,外面似乎没有人了,掀开纱帘,啊——,明显的中国古典风格,金壁辉煌,这是哪儿,总不会真是皇上住得地儿吧?
念想及此,不由心中有些慌乱,缓缓起身下床,穿上仅摆有的绣龙软底布鞋,穿着淡黄绸缎的薄薄长袍,像是古时的内衣。
看看穿着的衣服,看看四周的房间格局,明清样式的古典家具,又想到“陛下、皇上、万岁”,不由得心中慌恐,有些不知所措。
是做梦么,不由得拍拍脸,捶捶脑袋,清醒一下。敲第二下的时候,停住了,梳有发髻,不由得惊恐地呆住了。
手有些止不住地颤抖,抬起来摸摸脸,再看看双手,这是谁?再动动,是我的手,没错!
可是我的胡子呢,脸很光滑,不是刚刮过的样子;这手明显不是自己的,显得白嫩年青;不由得转身,四处找寻镜子。
“皇上,有何吩咐老奴?”刚才那个太监,如同幽灵般,出现在青年人身前。
“啊——,没……,没什么。”受到惊吓,青年人有些不知所措。
“皇上,龙体刚刚康复,还是休息会儿吧。”说着,扶着青年人,到龙床上躺下。
“皇上,要用膳么?”
“用膳”,我真是皇上么?不要总跟我开这种玩笑,可看着这架势,不像啊。
刚想说“不用了,谢谢”,肚子已是“咕咕”直响,刚才这番折腾,显然那碗燕窝粥并没盯住劲儿。青年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哦,随便来点吧,谢谢。”
太监一愣,皇上怎么这么客气。脸色一整,“传膳——”。
屋外“传膳”之声不绝,不一会儿功夫,宦官、宫女已是鱼贯而入。
青年人显然被那声音吓了一跳,更被这随后的架势弄傻了!呆呆地,任由那个太监摆布。
就在那张床上坐好,身后马上有人塞好靠垫,被褥已是有宫装女子上前整理完毕。
床前已经摆了四张小桌,摆满了色香味俱佳的精美菜肴、粥点。看着如此丰盛的膳食,年青人已是忍不住就要下床端桌子了,但见众人注视的目光,哪敢有什么躁动。
又有宫女上前跪下,高举敬献脸盆、手巾、托盘茶、痰盂,这一道道,可让他吓住了,这待遇也忒他妈高了,好在是看过《红楼梦》连续剧,有些呆呆地洗手、漱口。还好,没露丑,把那杯漱口茶喝下去。
难道,“自己”真的是皇上么!
青年人原本就不甚清醒头脑,被接连的事情弄得懵懵懂懂,这接下来,只是机械地吃喝,再洗手、漱口,众人退下。
屋内再次寂静下来,青年人这次可不敢再有所造次了,那个太监不定藏在什么地方呢。
刚刚食不知味地囫囵了一些,报的菜名一个也没记住,只知道哪个都挺好吃。
还有,一个个古装女子进来又出去,在他看来,哪个都是美女,让美女侍候他,还跪式服务,他都不知刚才是怎么过来的。
自己只是因为新鲜没见过,看看这个盘子、那个瓷碗,于是太监就不停地给他上菜,可刚吃两口,还想再来点时,又早就端下去了。等到都快饱了,才发现自己眼神看到哪,哪个就端到近前,吓得他闷头吃上两口后,就再也不敢乱看了。
躺在床上,默默地想着:这个身体看来不像是自己的,可真正的“自己”在哪儿呢?难道自己现在是时空穿越,夺魂占魄了么?细细体会之下,似乎内心之中有个声音,给予了肯定的答案。
这是哪里?我是谁?
原来的我,在哪里?
文渊阁内,由于皇帝病情严重,刚才在乾清宫值班的几位尚书、侍郎大人,正在向内阁大学士刘鸿训通报皇上的病情。皇上的病情已经好转,想来过几日就可上朝理政了。
皇帝病重仅是三天,已堆积了厚厚的折子,都急待皇上的御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