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还给我盖了房子?”高山一阵汗颜。自己来到这里之后,寸功未建,不但没有帮苗人谋取到任何福利,反而弄得他们在战场上遭受到了极大的损失,这些苗人不但没有怪罪他,反而倾尽全力帮他解决住房问题,怎能不让他感动?
八九十年代正是住房问题最紧张的时候,有的人家甚至几代人挤在不到二十平方米的小房里。高山和江晓燕都同属高干子女,对于这个问题的感触还不算太深,可是参军之后,和别的战友接触久了,对这方面也稍有了解,深深知道一个稳定的大后方,住房问题的重要性。
卓虎一边蹦蹦跳跳的在前面领路,一边说道:“咱们出征的当天,阿爸就在寨子里找好了地方,发动剩下的精壮一些的劳动力,几天时间就帮你们把房子弄好了,姑姑身体不太好,也需要别人照顾,从山上搬了下来,正好和江姐姐做个伴,这两个多月,她们两个一直住在一起。”
高山脸色又是一变,任华的蛊术号称苗疆第一,也正因为如此,才一直受到苗人的排挤,甚至兄妹反目。如今江晓燕和这么一个危险人物住在一起,天知道这丫头一时好奇,向她学了些什么古怪的法术,日后一不小心惹得她大发雷霆,自己的日子还能好过得了?幸好黑夜之中,卓虎看不到他的脸色,否则以这小子的性格,说不定心中会大感不快。
卓虎自幼在寨子里长大,从小就跑惯了,对寨子里的大小道路烂熟于胸,领着高山左转右转,来到了一个小院前站定:“高大哥,这个就是你的新家了,江姐姐肯定在里面,我就不陪你了,你自己进去吧。”说完古古怪怪的笑了几声,推开了院门,却不进院。
高山脸一红,暗赞这个小家伙识时务,居然知道有些东西是看也不能看的,是个可造之材。亲切的摸了摸他的头顶,迈步进院。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房门,心跳得越来越厉害。
借着窗房透出来昏黄的灯光可以看出,江晓燕对这个新家格为重视,整个小院打扫得干干净净,各种应用的东西摆放得错落有致,甚至还有一条石子铺成的甬道通到大门口,窗户下种着一些花草,迎着晚风不住的摇曳,空气中流动着淡淡的幽香。这种香气高山极为熟悉,正是以前最常见的老山兰的香气。
闻着兰花的香气,高山惬意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仿佛又回到了以前战火纷飞的岁月,炮弹梳洗过的山头上,总有一些老山兰在死角里迎风怒放,散发出勃勃生机。
正在那里自我陶醉之际,猛觉得边有些不对劲,这种感觉完全是侦察兵在战区里锻炼出来的本能,来不及细想,下意思的猛地向右侧一闪。只见一团巨大的黑影一下扑了一个空,极为灵活的转了一个身,又向自己扑了过来。还未到身前,一股腥气就迎面喷了过来,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条体形庞大的黑狗,也不叫一声,上来就咬。
这条黑狗一直藏在院中的阴影里,高山没有想到在自己家里居然还会碰到如此危险的物事,再加上一颗心已经飘飘荡荡的飞到了江晓燕的身边,根本就没有注意,总算是长期在战区养成了一种近乎狼一样的第六感觉,才让他避过了这条狗的奋力一咬。
眼见那条狗一咬未中,立时又咬,也来不及细想,大喝一声,迎着那条狗的来势扑了上去,左手出手如电,一把抓住了那条狗的下颌。那狗没想到碰到了这么一个硬茬子,不但避过了自己的第一击,居然还能反击,惨哼一声,四腿乱蹬,却拿这个陌生人没有办法。
卓虎似乎早就知道院里有此物,哈哈一笑,道:“高大哥,只是告诉你房子盖好之后,姑姑就过来和江姐姐同住,却忘了告诉你姑姑还养了一只大黑狗,幸好高大哥手段高,一下就把它制住了,要不然被它咬一口,岂不很冤?”
高山气极,知道这小子是故意而为之,冷冷的哼一声,却不敢放开那条狗。
一人一狗在院中这么一闹,早已惊动了屋内之人,只听得“吱”的一声,房门大开,接着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黑暗之中虽然看不清此人的容貌,但是高山却还是呼吸一窒:“老婆,我回来了。”
那人正是江晓燕,乍一看到高山,整个身子好像被点了穴一样呆立当场,嘴角动了几动,回过头向屋里望了两眼,淡淡的说:“我还以为外面的花花世界把你迷得忘了回家了,你拎着那条狗干什么?”
看到江晓燕,高山心里略略放心,强忍住心中之激动,将那条狗远远的甩开。那狗落地之后,低吠几声,又要往上扑。高山浑身崩紧,刚想先发制人,忽听江晓燕喝道:“高山,退一边去。”
高山一愣,这狗眼见着就要过来咬自己,媳妇却还叫自己退一边去,难道是要亲自收拾这条狗?还是媳妇心疼自己啊,知道自己刚刚回来,极为疲累,些许小事,自己亲自就解决了。
却见江晓燕喊完了之后,却并没有挪动脚步,那条狗也没有扑过来。不但没有扑过来,反而还低声哼哼了几声,夹着尾巴退到了角落里,只是心里不明白自己这位主人为什么会如此袒护这个陌生人,心里不服气,将屁股甩给了高山。
江晓燕瞪了高山一眼,头也不回的进屋了,将一头雾水的高山扔在了院子里。卓虎看到这里,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高大哥,忘了告诉你了,江姐姐可能是太想念你了,所以给这条狗起了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也叫高山。”说完又是一阵狂笑。
真是岂有此理,自己媳妇居然给一条狗起了和自己一样的名字,这还不反了天了?高山眼前一阵发黑,一股怒气就要撒在卓虎的身上。卓虎也不是傻子,见高山脸色越来越不好看,连个屁也不敢放,扭过头,一溜烟的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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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晓燕虽然将自己扔在了院子里,不过房门却并没有关,所透出的信息自然是不言而喻。高山抓不到卓虎的晦气,只好向那条狗怒视了几眼,昂首挺胸,迈步进屋。
屋里比刚才他在院外看到的更明亮了许多,却是江晓燕进屋之后又点了一盏油灯。高山进屋之后,一眼就看到江大小姐背对着她,坐在灯下学着缝衣服,旁边一个四十来岁的****人笑吟吟的看着高山,根据卓虎透露出来的情报,这位****人定是银珠的姑姑任华无疑。
风度是要讲的,尤其是当了统领的高山。站在门口,非常有礼貌的向任华点了一下头打招呼。
任华轻轻一笑,站起身形,笑道:“哎哟,这位年轻的小阿哥是谁啊?”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除了这家的户主之外,还能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冒着被狗咬的危险夜闯此屋?高山脸一红,尴尬的搓着手:“这位想必就是卓虎天天挂在嘴边,本事大得不得了的任华前辈了。”
两句不着痕迹的上乘马屁拍了过去,任华顿时笑靥如花。她本来人长得就美,再穿上花花绿绿的苗服,一笑起来更是花枝乱颤,头上银器不住的轻轻响动,勾人心神。
一边笑,一边对江晓燕说道:“怪不得你这个小妮子天天挂念着他,这个小伙子的嘴的确是够甜的了。”
江晓燕脸一红,说道:“谁天天挂念着他了,我恨不得他死在外面不回来,没有他我也过得挺好的,他一回来,反而平添了许多烦恼。”
任华嘻嘻一笑,道:“现在他回来了,他怎么惹你烦恼了,你就跟他说个明白,你们两个小别胜新婚,我就不打扰了,这两天我到银珠家里去住。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丫头这几天看起来有点不太高兴,我这个当姑姑的得搞明白了她为什么不高兴。”
江晓燕急忙站了起来,还要再说什么,任华却不给她这个机会,晃动着腰肢走出了门,经过高山身边的时候,眼珠子转了几转,掩着嘴轻笑了几声。高山只闻到一股浓浓的香气,还没等说话,任华已经走了出去。最让高山满意的是看起来此人真是很有教养,出门之后,居然还知道将门轻轻的掩上。
屋子里一阵寂静,只闻得两个人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高山咽了一口唾沫,轻轻的走到江晓燕身后,慢慢的伸出手,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腰:“老婆,我回来了。”
江晓燕身子一颤,变得滚烫,闭上了眼睛,忽然转过身,紧紧的抱住了高山,两行眼泪流了下来,一边流泪,一边用力的捶打他的胸膛,哭道:“你这个死人,还知道回来啊,你知不知道这两个月我有多担心你?你倒好,在外面风liu快活了这么久,才想起回家。我……我恨不得一口咬死你。”
重重的一口,咬在了高山的肩头,痛得高山闷哼一声,可是这痛的感觉,为什么又如此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