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程咬金把郭方预、居学古叫到屋里谈了很久,至于谈的什么,那就不足为外人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段志玄、郭方预等人把程咬金他们送出很远,这才挥手而别。
前天晚上,青州口记转给老程一封信,里面画了一张地图,详细标明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观阳县程家庄的位置。
一路之上,晓行夜宿,程咬金、刘弘基、罗士信等前后张罗着,郑好儿则照顾着那些孩子们,倒也没有出什么差子,顺利地过了即墨、莱州,直奔观阳而来。
观阳越来越近了,程咬金的心却越来越不能平静了。到观阳去,只是他当初在牢里的一个权宜之计,只是为了让家人不被卷进中原的争斗里,没想到计划不如变化快,现在要在观阳做更多的事了,观阳真的能做到吗?
过了莱州,开始进入了山地,大山一个连着一个,连绵起伏望不到头。山都不很高,属于典型的低山,可是架不住多啊,山间时不时地出现一小块平原,一路上的村庄大多建在这些小小的山间平原上。
越往东走,人烟明显开始稀少,常常是走上几十里路也见不到一户人家,到处都是齐人高的荒草,晚上大部人睡在帐篷里,留下少部分看守马匹和银两,山中不时传来的狼嚎声让孩子们常常吓得缩成一团。
虽然走的是官道,可是路越来越窄,越来越不好走,有些地方甚至马车都无法通过,不得不靠兄弟们抬过去。
程咬金心里很高兴,虽然他印象中的观阳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时的观阳是一处富庶之地,人烟稠密,物产丰富,称得上是到处是庄稼,遍地是牛羊。他在这片土地上生活过三年,三年里他虽然苦过累过,但却从来没有饿过,这片土地有足够的粮食养活每一个为它辛勤耕耘的人。
可是现在,它是荒芜的,虽然朝廷在这里设置了一个县,可是显然,它还有太多的地方还没有被开发过,所以它是荒凉的,而这正是老程所希望的。
在一个荒凉的地方,建立一处属于自己的村庄,建立自己的武装,然后慢慢扩张,以地引人,最终形成自己的根据地。
这里是一片独立王国,可以是家人们安居乐业的乐土,是核心人员的补给站,是给养的供给点,是自己最后的靠山。
这一切都在富庶的地方无法实现的,只有在这荒凉的地方,才真正是天高皇帝远,才能有自己任意发挥的空间。
这无疑是需要大量的钱作基础,可是对老乡程来说,最不缺的就是钱了,不说皇杠,也不说徐晃墓室里的巨额财富,但是这次他带来的银子,也够他折腾一气了。
按着地图标示的方向,程咬金带着车队慢慢向前走去,好不容易走出了大山,来到了一处河边的小村子,名字叫做北由古。
这是一个很小的村子,可是因为靠着官道,却也建得有模有样。这是一处道路的交汇点,往东可以继续走到观阳县城,往南可以直通海边,很多的私盐就是通过这条路运出来的,看样子付仁他们走的还是自己熟悉的路。
在北由古宿了一夜,第二天从北由古一直往南,程咬金他们走得很快,地图上已经标示了,付仁他们建的程家庄离海不远。
一路无话,老程他们很快就听到了大海的波涛声,跟着就见到了怒吼的大海,海风吹来,吹散了夏日的炎热。可程咬金却没有心思享受海风,到了海边了,可是按地图标的方向,却怎么也没有找到程家庄。
程咬金急了,这都到了地头了却找不到家了,真是怪事。跟刘弘基一商量,两个人每人带着十名兄弟,骑马顺着海边分东西两路挨着找,罗士信、刘大强兄弟和郑好留在原地照看行李,其他兄弟暂时休息一下。
程咬金带着十名兄弟一路西行,走了不到二里路,就被一架大山挡住了,再往西没法走了,要走必须得绕行山脚,那要走很远的路。
站在山下的树林里,老程看了看几个兄弟,大家都已经很累了,天气又很热,一个个张着嘴直喘。“兄弟们,先找个树荫休息一下,喘口气再找。”
兄弟们到树荫下休息了,程咬金却怎么也坐不住,喝了几口水,便站起来四处观看。
忽然,程咬金眼前一亮,山上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歌声,似乎是有人在山上打柴时唱的。
只要有人就好办,程咬金吩咐一声,十个兄弟跟他一块儿张开嗓子大喊:“山上有人吗?”
这山也大,十个人一块喊,加上回声,久久在山里回荡,“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
很快他们就听到回声,“谁?等一会儿啊,我看见你们了。”
随着话音,程咬金他们发现,对面的半山腰上转出一个挑着两捆柴的樵夫,正朝着他们这个方面走过来。
那樵夫越走越近,不时地朝这边打量着,看到十多个人拉着马聚在树下,停顿了一下,向这边仔细地看了看了,很快又开始走了。
那人更近了,突然他停了下来,然后扔下肩上的柴担子,飞也似地跑了过来,“大哥,是你吗?”
程咬金仔细一看,眼泪下来了,正奔跑而来的正是张小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