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希憬觉得自己好久没有睡醒了,自从和少主人出去打了一趟猎,之后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在梦幻中,少主人变了……变得浑浊、不透明!从前的少主人,虽然严厉,然而还可以知道他在想什么,而自从那一趟打猎后,不,自从少主人从地穴中爬出来,他的面目就变得混沌不清,好像有另一个世界包住他,再也不可理解。
随后,莫名其妙的打赢了几十万的奚族人,又莫名其妙的做了官(郎将下属),再莫名其妙的平定了南诏,虽然自己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平定的,然后……头壳里莫名其妙的被塞进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头疼了好些天,接着,莫名其妙的上了华山,见到了神仙……
神仙……多么陌生的词啊……主人从什么时候变成神仙的?从地穴里出来的时候吗?
主人还是主人吗?
雍希憬书读的不多(根本没有读过,只有主人给的记忆),一想到这里脑仁儿就疼,唉……还是不要想了,主人给的法门现在练不了,雍希憬晃晃脑袋,拿出一本在华山得到的书,忘记混乱中是谁塞到自己手里的了,是一本很高妙的刀法,幸亏主人把那么多字灌进自己的脑袋……
“吱嘎……”房门被推开,雍希憬抬头,看见李弼在对他招手……
李抱玉、李抱真兄弟住在一起,这两兄弟从小过苦日子长大,可这三、四个月,却突然掉进了蜜罐儿里,远离了浊臭的马棚,穿上了校尉的衣甲,跟随主人走南闯北,还上了华山,见了神仙。
然而,越是如此,两兄弟的危机感越强,越是如此,两兄弟越是觉得自己没用,就好像将军一时好心养的宠物,可谁能保证将军永远好心下去?
在华山上,两兄弟就开始了疯狂的修炼!而华山上的无数修士,看在李弼的面子上,也很照顾这兄弟俩,一些灵药、法器和道书就不用说了,更可贵的是,除了李弼讲法的那几天,几乎每天都有好几位修士为这两兄弟护法,用自己的真元、修为帮助两兄弟行功,在那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李抱玉、李抱真两兄弟就摸到了“借道”的门槛儿,体内真元有了一定的基础,并且可以小规模的调动天地元气施展一些道术。
下了华山之后,两兄弟更是不停的修炼,直到今天……
“吱嘎……”房门被推开,两兄弟抬头,看见李弼在对他们招手……
赤水军营的帅帐后厅内,李弼坐在正中帅位上,雍希憬、李抱真、李抱玉三人坐在两边。
“一会儿各营的折冲都尉、果毅都尉都会来,在那之前,我要先和你们交代一些事情,”李弼不温不火的缓缓说道,“赤水军这八千人,我要彻底的吃掉,完全变成我们的力量,可是,这并不容易,各地的军镇,虽然大帅都是各节度使大人委派,而节度使又是朝廷委派,但却仍然难以控制,这些军镇内部是铁板一块,亲戚、朋友,连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们要吃掉这赤水一镇,就必须把他们原有的整体彻底破开!”
李弼左右扫视,看三个小子凝神倾听,满意的点点头,“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我不会简单的把几个营的兵交给你们带,那样,不仅这些兵你们带不好,还会耽误你们的修炼,我有一种方法,能够在彻底摧毁他们原有整体的同时,建立新的体系,这个方法,叫做……‘休克疗法’……”
“休克??”三个小子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休克是西洋大秦话,就是昏迷,我的方法就是让整个大营全体昏迷!”李弼笑吟吟的看着三个目瞪口呆的小子,继续说道:“一会儿那些都尉来了之后,我会施法,让整个大营内八千人全部同时昏迷,他们的营养由盘媸奴的丝蛊来提供,保证他们昏迷中的生存,随后,我会先叫醒第一批三百人,由你们三个外加白孝德训练,李抱玉和李抱真负责教授筑基的功法,雍希憬,你负责教授武学,白孝德会负责军伍行战之道的训练,在这三百人中,我们要施行另一套奖惩办法!”
李弼的话中包含不少的后来词,但有过记忆灌输之后,三个小子便都能听懂其中的意思。
“这套办法,说起来也简单,就是按照士兵的修行进度重新划分等级地位,完全打破从前的地位军职,这一批的三百人,我会从不同的营零散抽取,将他们之间的联络降到最低!而且,你们在训练中,如果发现有某一个士兵,他认识很多人,会把很多人聚集在身边的时候,就立即格杀该人!不可有丝毫手软!换句话说,只要有人妄图维护或者恢复旧的体系,就要杀掉他!明白了吗?”
“明白!”三个小子齐声回答。
李弼皱皱眉头,似乎也有一些犹豫,随后似乎是鼓励自己似的说道:“这样虽然会很慢,耽误一些时间,但是,第一批完全听命于我的手下,是必须的!士兵的修行进度分为四个方面,一是炼气,虽然以后要修行天界法门,可是现在没有条件,那就先修炼气,也算是有个认识和基础;二是武学,近身搏杀,神仙难免!三是军阵,我们毕竟是军队,至于怎么将道法和军阵结合,这个我和白将军单独商量,最后就是蛊术和医术,这事我会让盘媸奴负责教授,这四项,每项二十五分,分为五等,甲乙丙丁戊,每等五级。比如二十五分,就是甲等五分,二十分,就是乙等五分,十二分,就是丙等两分,如此类推。
四门功课,简称气门、武门、军门、蛊门,总分是一百,培训期是一个月,满分的标准是,气门可以‘借道’,调动方圆百丈内的天地元气形成攻击;武门要学会雍希憬你那份刀谱;军门是通过参谋考试……这个你们不懂,交给我就可以;蛊门是培养出玉胎蛊,这是南疆用来疗伤的蛊虫,效力不错。及格是四十分,也就是说,四门的得分总和大于四十者,可为正规军,小于四十分者,去辎重营,但是,单门得分在甲等者,无论总分,都会得到任用!
培训之后,我们还要建立一个利益系统,修行进度快、勤奋上进者,自然身居高位,担任重职,不勤不修者,便做低贱的活计!上位者自然会分得更多的利益,初期我会找一些钱财来,以兹鼓励,后期……我自然还有另一套办法束缚、激励他们。
你们三个脸色不用这么难看,我自然不会只让你们三个去教,嘿,就只靠你们三个的话,一个月下来,估计我连一个合格兵都得不到!我已经事先和明老先生打过招呼,也向华山的万法宗会求援了,他们会很快派来教导修炼道术的道长,你们三个,则是要总负责,要照顾那些兵士的起居日常管理,要负责起兵士和教导者的沟通,换句话说,我要你们三个把兵牢牢的捏在手里!能做到吗?”
三个小子犹豫了一下,同时站起,大声答道:“能!”
“能就好,不能我也会让你们能!”李弼哈哈一笑,“他们来了,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一会儿帮我搬死猪……”说着,站起身来,迎出前厅。
赤水大营内一共分七个营,六个战兵营,一个辎重营,各有各的折冲都尉,这里面辎重营都尉马忠年纪最大,也是最不受待见的,其他六个都尉都远远的走在前头,手下的果毅都尉紧紧跟随,只有他光杆儿一个,辎重营的果毅都尉被他留在营中管事,没有带来。
前头那六个都尉,两个是西域本地人,两个是草原人,只有两个是汉人,这六位都是富户人家、军中子弟,关系盘根错节不知多少,昨天新来的军使大人露了一手神仙手段,把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镇的不轻,这是大伙儿从没见识过的东西,所有人都乱了手脚,不知该怎样才好,听说昨晚下半夜的时候,那几个都尉还派心腹送信给安西都护,也不知道这信送到没有……不过看起来这几位倒还算镇定,或许以为就算军使大人手段再高,也不能和手下抱着团儿的兵作对不是?只可怜自己,无权无势,辛辛苦苦爬上来,还被排挤的潦倒,唉……但愿军使大人莫要那自己开刀立威才好!
老马心怀坎坷的随着众人走进帅帐,说是帅帐,其实是一间分前后厅的大屋子,年轻的军使大人正在前厅正中端坐。
不知道是不是被军使大人前一天的威势吓住了,老马就觉得这位出奇年轻的军使大人他……他就不像一个“人”!老马沙场多年,当初年轻的时候也是悍将,可就是感觉不到军使大人有一丝的活气儿,就好象战场上以扭曲的姿势卧在血泊中的尸体,没有生命。然而,可怕的就在于此,这个老马感觉不到活气儿的人,眼睛里面好像能喷出针来!老马一进前厅,就觉得浑身好像被一根根看不见的冰针不停的穿刺着,骨头都僵了,魂儿就好像受惊的兔子,紧紧的缩在脑袋里,身体的感觉都渐渐消失不见。
老马站在最后,他艰难的转动僵硬的脖子,打量一下四周,这是老军人的习惯,万一……万一发生什么事,都可以最快的选择躲避的地方和逃跑的路线,谁知一看之下,却发现,前厅中只歪歪斜斜的摆放着一个破胡床,看来……军使大人根本没打算让他们坐下。
老马猜对了,李弼根本没打算跟他们废话……
老马突然觉得四周那种生冷生冷的气息又浓郁了几分,接着眼睁睁的看着前面所有的军官都直挺挺的“扑通扑通”倒在地上!
老马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整个赤水军大营内,除了辎重营几百号老弱,所有的战兵全体同时昏迷!
老马据的腿肚子有点儿打转,他是尸山血海杀过来的人,可还是忍不住的恐惧,因为他面对的,不是属于人间的力量!
迷迷糊糊中,老马就听见军使大人说:“别愣着,你跟着他们三个把这些人抬走,不要多问,一会儿听他们三个的话,调你们辎重营的人去抬人!”
“是……是!”老马下意识的答应着,就看见后厅走出昨天和军使大人同来的三个人,那三个人二话不说,一个人扛起三、四个昏迷的军官就走,老马抗起两个,快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