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儿落落大方,也不扭捏,皓腕半露送到陆宁面前,眼神清澈明亮,嘴角浅带笑意看着陆宁。见玉楼儿如此,陆宁也不好推诿,双指搭上玉腕细品她的脉向。但觉指上温热滑腻那脉搏竟“通、通、通的跳个不停,忽又转而棉软,虽只是几个转接之间,竟让陆宁有些不知所措。
大凡以脉品象完全是细致工夫。中医里讲的望、闻、诊、切,那切脉也只是种诊病的手段。民间传奇里,那些个神医手指一搭脉,眯着眼晴便能知道病人身染何疾的传言也只是小说里的吸引人眼球的玄妙片断而矣。
事实上诊脉只是种手段,在对待相当一部分病症确实有着相当准确的臆断,但是并不代表着完全能够取代望、闻、诊这方面的断病手段。此时玉楼儿脉象忽强忽弱,快慢不一,反观她颜色却是一成一变,从她眼里根本看不出一丝的不妥,反到是眼神之中给人种耐人寻味的感觉。嘴角边浅带的笑意和似有挑逗似的神情,只越发的让满桌的人感到入目旖ni。
陆宁刚才对众人的一翻说辞完全是凭借自已精湛的医术凭空臆断的,即使是对玉楼儿的那翻解说进而吸引玉楼儿的那翻论调也是靠着望、闻、诊、切强推出来,如今玉楼就在眼前,手指间又搭上了对方的脉搏,反到给陆宁不小的压力,这样的脉象......
原本对自已医术极为自信的陆宁心里顿时生出一丝不安,他在这片刻儿之间竟然不能准确的把握玉楼儿的脉博方向,如何判断出对方所患隐疾。只凭玉楼儿此时的脉像,如果换做他人此时那便是“大凶之脉”了,换句话说已然在阎王爷那里挂了号,只等着黑白无常前来索命,而玉楼儿姑娘此时却完好无损的坐在自已面前,更重要的是谈笑自如,这怎能不让陆宁感到费解。
难道这玉楼儿姑娘竟能够自如的控制心脏跳动的节奏吗?念及到此陆宁有些释然。当年他曾随父亲到印度进行学术交流,曾经会晤过一名印度的逾伽大师,那位大师名叫达巴尔,通过特殊的逾伽训练能够自主的控制心跳,令当时在场的医学精英们大为惊异。后来回到国内陆宁专程赶到陈家沟去拜会了“陈氏太极”第二十六代传人陈洛英师傅,针对这个问题请教了陈洛英师傅。
陈师傅听了陆宁的叙述后淡然一笑,便伸出了左手凭陆宁把脉。果然陈师傅也能自如的控制自已的心跳。大凡练内家拳的大拳师们都能够自如的控制自已的内脏。当年的太极大师杨露蝉在北京城里一人独挑八大拳师时,能够以心烧血,以沸腾之血行气,以气发声,以声助筋骨之力。先运心脏的力量,猛烈一激,使全身热血沸腾,然后han住这口猛烈沸腾的劲,瞬间下沉到腹部,随后以腹部呼吸,一口气通过肠、胃过肺提到喉咙口,然后剧烈的喷吐出去。声音带动全身的五脏,气血、筋、肉、骨髓都统一个共振的整劲,激发人体潜力,爆发出比平时强悍几倍的力量。这和平常人等,一但怒火攻心,满面紫红,做出平时不敢做的事是一个道理。只是大拳师们更能够掌控火候,控制自成自己的行为。显然玉楼儿在不动声色之间便控制了自己的心脉,让陆宁这个医学高手在片刻之间无所适从,完全找不到断脉的方向,彻底的失去了对脉向的把握。
武崇训等人见陆宁有幸与佳人诊脉,脸色各不相同嫉妒、玩味、羡慕逐一不同。特别是那崔浩两只眼晴直直的盯着玉楼儿藕段般的玉腕,犹如木塑的偶木。
陆宁则是呆呆的发了一阵楞,手指间搭在玉楼儿的玉腕上始终未曾放下,眼神则飘在一方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玉楼儿把她的皓腕收回才回过神来。
玉楼低低一笑,单是手指在唇边轻轻一触的轻笑模样,便让众人一阵眩目,但凡女子有如此容颜,不知是她命里的幸运还是不幸。见陆宁如此模样,不觉笑出了声:“陆先生医术高超,可曾诊得楼儿隐疾所在。”
声如出谷黄莺。陆宁一瞬间变明白这名扬长安城里的名妓玉楼儿绝非等闲之人,单是这份自控心脉的功夫便不是平常人轻易能够练成的,没有十几年的浸淫绝不可能达到这样的境界。如果玉楼儿姑娘只是单纯的想和自已斗一斗气,似乎使出这样的法门有些过了。难道她在自已面前如此卖弄功夫不怕暴露她一身出凡入圣的上层功夫,亦或她身为青楼女子这样习得上层功夫全是为了自保,可是她露出的这一手功夫,没有名家的指点绝不是她一个青楼女子可以习得的。足见这玉楼儿姑娘身份怪异,这样一来她在长安城中孤芳自赏便不为过了,必是报着某种企图和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是自已对她又有什么用处,何故自暴隐私。
陆宁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陆宁想到那华云锋到处采花,这玉楼儿又是如此姿容,难道两人有隙,这样一想陆宁顿时警觉起来,但是从玉楼儿眼里又分明看不出一丝不妥的痕迹,这淌水看来又深了几许,陆宁有些后悔此行。见众人都在看他如何回应玉楼儿娘,只好先放下满膨肚子的疑问,打起精神应对。
见玉楼儿吹弹可破的肌肤莹莹生辉,便是郦红娘、白若彤这样祸国泱民的的女子也无法和她的皮肤相比,心中不由一动,略一沉思道:“玉楼儿姑娘除了我说过的那些症状,还伴有夜来心血旺盛之症,此症能引起姑娘睡眠不足,姑娘即便服用过交藤丸,也只能治标而不能治本。若想去除病根,必须标本兼治。”
玉楼儿原本想凭借自已的控脉的功夫戏耍一下陆宁,但此时一听陆宁报出“交藤丸”这门药物感诧异。如果说陆宁能够从她音律之中听出她的心音能够说明陆宁对人心把握的准确。可是能从她故意改变的脉像这中能探出她服用过“交藤丸”那便是真是神乎其神了,这样的医术便是整个大唐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不由瞪大了眼晴看着陆宁,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陆宁已然对玉楼儿生出警觉之心,从她那诧异的眼神之中已经知道自已诊断正确,也下理玉楼诧异的神情,转身对众人解释道:“玉楼姑娘容貌举世无双,肌肤似雪,滑如凝脂,但我从玉楼儿姑娘如雪的肌肤中看到了另处的一面。”
虽然玉楼儿姑娘的容貌俊美。陆宁却不敢用“天下第一美”这样的形容词来形容玉楼的美。毕竟旁边的武崇训是安乐公主的驸马,他的妻子才是天下公认的“光艳动天下”,陆宁可不敢却触这些权贵的逆鳞来讨好玉楼儿。
“......但是姑娘的肌肤内里必是外强中干,夏日惧怕烈日,冬日惧怕寒风,这些都是长期服用交藤丸所至,所以我才会断定姑娘必服用过此药。”
古时靠卖皮肉为生的女子,条件好的名伶大多服用交藤丸这种药物。这种药物是用何首乌、牛膝、木通、黄蓍、五灵脂、肉桂等十二味药磨成细末,放二升米醋,浸上三天,再放入银石器中,慢慢用火把醋煮尽,用微火烘干,再炒成黄黑色,放入皂角、大黄、三棱、桑白皮一起磨成细末,用蜂蜜糊成绿豆大的丸,每日服用一粒能驻颜长久,去斑润肤,同时又能麻痹神经,有益睡眠。所以大多青楼女子为搏男子青睐多服此药,就是一些大户人家的姨太太、小姐之流也讨来此方长期服用。所谓女为悦已者容,士为知已者死,固然伤身也再所不辞。
陆宁一语道出玉楼的隐秘,玉楼儿看陆宁那眼神便在也不寻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