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目光,连吟悠似乎觉得自己执着了这么久,仿佛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到头来什么也未得到。不免的,有一丝丝后悔的感觉从心底滋生。
以前,连吟悠知他恋着阮青青。便一面暗自与她作对,一面痴心与他,为他做任何事。因为连吟悠她相信终有一天,卿轩然会回过头来看她一眼,发现她的好,不再痴恋与阮青青。
自祭祀以后,卿轩然突然改变的态度,本是让连吟悠以为他已经转变,放弃阮青青,正在慢慢的回头。可当传出他欲纳程宛雪为侧妃时,蓦然发现,一直以来竟是她自己在异想天开。他的转变,他的放弃,原来不过是彻底的转变,做上了风流王爷。留恋于万花丛,缠绵在温柔乡。
连吟悠曾想过,至少母妃会站在她这一边。可去得后宫,艳太妃对于卿轩然纳侧妃的决定十足的赞成,甚至让连吟悠大度一些,拿出身为远然王妃应有的肚量,掌管着远然王府,和后进门的侧妃好生相处,更是要为王爷多添几个子嗣。
不可避免的,连吟悠仿佛被当头泼上一盆冷水,希望瞬间泯灭。当即对着艳太妃有了一丝埋怨,聪明的她讪笑着,连声应着。若如不然怕是要被冠上七出中的善妒一条。弄清艳太妃的意思,连吟悠当下便敷衍的找了一个借口,出了皇宫。看来一直疼爱她的太妃母后,不过是因为想抱孙子而已。
越是思及以前的几月,连吟悠心里便是越加的不平衡,越是怨恨。
“翠儿,翠儿……”连吟悠连声唤道。
“小姐!”隔了好一会儿,翠儿才推门而入。见着连吟悠又站与床前,又有一些焦急。“小姐,怎么又吹风了?!御医不是说了小姐要……”
“好了翠儿!”翠儿的唠叨,让连吟悠有着些许的不耐,却也未有责怪的她的意思。“去准备马车,我要回一趟丞相府。”
“是,小姐!要不要通知王爷……”让王爷陪小姐回去。自是因为连吟悠的一个瞪眼,翠儿悻悻的闭嘴,转身出了房门,打点马车去了。
不愧是同为一父的兄弟,远宁王府内的景致比着远然王府有着过之而无不及之处。
卿轩泞把弄着两颗夜明珠,等着影辰回来。
大概半柱香的时辰,影辰的身影快速的闪进王府花园里的凉亭。“王爷!”影辰恭敬的行礼。
“查得怎么样了?”卿轩泞淡淡的问道。
“回王爷,鸳香楼的老鸨说穸夫人是在十二岁时被卖进鸳香楼的,便从未出过鸳香楼半步。就算是需要置买物品都是小丫鬟去的。”影辰如实的将在鸳香楼老鸨说的话,原封不动的道出。
卿轩泞略皱眉头,心里的疑心更加凝重。从未出过鸳香楼半步?
“王爷,属下还曾暗中将整个鸳香楼上下查看了一番,的确未发现有任何可疑之处。”影辰见卿轩泞疑惑的神情,再一次说道。
“嗯,继续盯着鸳香楼!”卿轩泞点了点头,吩咐道。
亦是在一个月前,穸思带着丫鬟菱红前往城外不远处的灵青寺上香,直至晚上任是未归。当时卿轩泞并未有放在心上,原本将鸳香楼的花魁穸思带回王府便是想压一压阮青青的势气,想看一看阮青青的反应如何。毕竟,阮青青自洛阳城回来之后性情大变,没了之前的刁钻跋扈,理智冷静了不少。
但,对于穸思的心思,卿轩泞亦是并未一点也没有看出来。倒也是顺水推舟,随了穸思而满足了自己心底欲和阮青青周旋的目的,何乐而不为?!
却是在三天之后,仍然见穸思与菱红未有回来,王总管才忍不住将事情禀告了卿轩泞。卿轩泞在那时才顿感不对,派人去灵青寺查探。寺院的主持的告知她们在上香之后便已经回去,而那时才正值未时。
当时卿轩泞甚至才想过,穸思和丫鬟菱红是被人挟持,因为有着阮青青的事情在先。毕竟,他完全不知那些黑衣人到底有何目的。而阮青青平安被阮家兄弟接回来之后,只知道她中毒,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永乐侯府亦是闭口不提,甚至连皇上和太后都未问出什么所以然来。
到得如今,穸思和菱红不见,又在不见之后的第四天,在城外破庙发现了菱红的尸体,半分穸思的影子都未瞧上。同样的没有一点消息,遂,疑惑更深!
让卿轩泞不由得警惕的回想以前带着穸思回王府以后的事情。
以前,穸思有时无缘无故的不在房中,亦不在王府内,卿轩泞便是以为她是上街去了,倒没怎么在意。后来,有一次进得穸思房间,发现她正在浴桶之中沐浴,而身上还穿有白色的中衣,显然是未来得及褪去的。之前还有一道挺大的水声响起。见着她脸上还有飞溅的水珠,而且浴桶的周围更是溅湿了一大片。
穸思当时瞧得是他进去,便急急的解释,说是听见有人前来,一时慌张便直接跳进了浴桶。言下之意便是以为是另外哪个人误闯了进来,害怕春光外泄才如此做的。
如今细细想来,卿轩泞觉得可疑之处甚多。想来在这王府之内,谁会那么大胆的乱闯?(当然那次煞血门劫持阮青青的事情除外。)更何况,他还曾宣布过,穸思在王府中的身份,虽是夫人,但也是他卿轩泞的女人,谁会有那个胆子,闯进穸夫人的房间?
努力回忆,卿轩泞才猛然发现,那夜浴桶之中的水好像就未有冒出缭绕的热气。那就只能说明了水是凉的,而且那水亦是在很久以前便准备好的。那便是说,她是才回到王府不久,还未来得及将凉水换成热水?!
卿轩泞着实的有些恼怒,当时他怎么就没有多一个心眼,多观察一下,或是碰一碰那浴桶之中的水呢?当时也只怪他自己和阮青青僵持着,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发现穸思的反常。
唯一奇怪的便是,他分明暗自探过穸思的脉搏,知道她并无一丝内力,可是睡觉时的呼吸却要比着常人平缓很多,像极了练过武之人发出的呼吸。
思及至此,卿轩泞便决定在夜晚亲自前去鸳香楼一趟,试一试那鸳香楼的老鸨。毕竟,影辰少与人接触,要应付能说会道,又经常周旋在各色男人身边的青楼老鸨,功力自是差了许多。
申时初,阮青青坐在忆月居院中的秋千上,笑看着正拿着她制作的棉球的淼儿,与着多多少少一起,在草坪上玩得正欢的情景。
小布丁的淼儿就拿着棉球向着远处胡乱的扔,多多少少便跑去咬着棉球拾回来,如此反复。时不时的淼儿还会趴在大狗的背上,抱着狗脖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像是在骑马一般。时不时的便是抱着狗狗打滚。笑闹声未有间断……
冷萧宸站与院门外,看着院中闹腾的淼儿,坐在秋千上嬉笑的瞧着淼儿与两条狗狗嬉闹的阮青青,仿佛就像是看见了自己的妻儿在愉悦笑闹的情景。‘家’这一个词,突然变得暖心起来,宛如一丝暖流轻轻的心里流淌,温暖着四肢百骸。面部曲线不由自主的便柔和了起来。缓缓的,嘴角微翘,眉角弯曲,微笑的神情如沐春风!
阮青青无意识的一瞥,窥见了冷萧宸,看着他现下的神情不觉有一丝呆滞。从来就未有见到他如此的神色,突然感觉冷萧宸亲近了不少,甚至比着他伪装出来的柔和都要温暖人心,如同他的笑颜。
“青青,给你介绍一个人!”冷萧宸将阮青青那转瞬即逝的呆滞尽收与眼中,却也未点破。
“谁啊?”无意识的,阮青青第一次没有对着冷萧宸有排斥的感觉,轻轻的问道。而阮青青亦是没有发现自己这无意识的转变。
冷萧宸但笑不语,侧过身。
阮青青便见到一个花容月貌的漂亮女子,正老大不情愿的被乔致远给拽着胳膊,‘拖’进了忆月居。
此女子约摸十七八岁的模样,白皙凝脂,面颊两团殷红,黑漆漆却亮如珍珠的水灵灵大眼睛,小巧的鼻子,殷红小嘴。扎有两个小辫儿轻轻的盖在些许披散的黑丝上,一袭粉色的裙装,清纯可爱。
虽然很不愿意让乔致远给拽着,但却也没有挣脱,任由他拉着。只有翘如金钩的小嘴,和埋怨的眼神,可以看得出她此时的既不情愿。死盯着乔致远的后脑勺,就差没瞪出两个大窟窿来。嘴里还一直碎碎念着,隔得太远,又因为她说的声音很小,阮青青听不到,却也可以猜到,是在编排乔致远的。
阮青青掩唇轻笑,一看便知这小姑娘性格单纯,没有什么心机。哪像京都里的连吟悠,穸思,甚至是高坐中宫的太后!她们的眼神太过于深邃,根本就看不透彻,哪像这小姑娘的眼神来得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