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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一只斑黄的蝴蝶飞到他的膝上,他定定看着,“时间过了这么久,早已忘了外面世界的模样,习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舞鞭,一个人入睡。可是,”他扭头看我,手指摸了摸我额顶的羽毛,“自从看见了你们,我竟开始莫名羡慕,羡慕你和他可以一起说话,一起飞翔,那感觉一定很好。”

我因他眼里的落寞而难过,他一定很孤单吧,尤其是看到活在集体中的我们。有心劝劝他,又找不到合适的词语,于是有点难堪地结巴,“韩,韩雪彦……”

他轻轻一笑,勉强却绝代芳华,“时间不早了,我们该道别了。”“?……哦,对啊,明天你还要赶路,早点回去休息吧。”

“嗯。对了,我想送你个东西,留着做纪念。下次见面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说着,他挽起袖口,我顺着一看,呀,好漂亮的护腕!

当然不可能,明亮的金黄色,在月光的反衬下,泛着耀眼的光。一直在想他的武器放在哪里,原来被缠在手腕上了。我特别留意,是左手。

云一晓曾说过,韩雪彦惯用左手。

见我直直盯着,韩雪彦慢慢扯下来,一条细长柔软的类似彩带的鞭子呈现在我面前。“这个是我的兵器,金丝软鞭。我要送你的就是这个,”他从鞭子的顶端卸下一物,我这才发现,原来这个鞭没有手柄,顶端是个圆环。我心里好奇直接问道:“为什么这个鞭没有柄,你要怎么拿它呀?”

“这样。”韩雪彦爽快地示范给我,左手中指自圆环穿过,手臂翻转,泛着金光的软鞭顷刻间有了生命一样,灵巧地旋转飞舞。我看得出神,天,太神奇了!

“真厉害!”我如实赞美,韩雪彦不以为然地笑笑,将我抱至他的腿上,将一个极细的金丝缠在我的颈上,慢慢系好。纤细的手指轻柔地将羽毛拨出,盖住它。“这个是我刚学武的时候师父送给我的,用来缠住钢环,防止松滑。我这次来,身边什么也没带,所以没什么可送你,只有送这个了,希望你能喜欢。”

我活动活动脖子,心想不知道他打的是不是死结,将来我长大了脖子变粗了,岂不是要被活活勒死,有空得让夜莺重新给我系一下。心里想着嘴上还是感谢,“啊我当然喜欢了!只是,你把它给我了,你还怎么使鞭啊?”

“没关系,用了这么多年,早已熟练,不用也可以的。”“不行,回去以后你一定要再重新换一个绑上,要不使得不顺手,效果就就会差好多了。”

“嗯,谢谢颜颜。”韩雪彦暖暖地笑着点头。我不好意思,你给我东西还谢我,琢磨琢磨,我也没什么可送他的呀,回去跟夜莺要一个?那就变成夜莺送的了。嗯~有了!

我眼睛亮亮地看他,“那我也回送你一个礼物好了!”见他表情疑惑,我用翅膀指了指自己的额顶,“哈哈,天底下独此一样,白鸟红毛,任君采撷。”说完还特意伸长脖子递过去。

韩雪彦颇有点哭笑不得,“颜颜,我心领就是,不必……”“让你拔你就拔,光收你的我心里不平衡。不过得轻点哦,会很疼的。”

韩雪彦被我磨得没办法,手指犹豫着过来。“那我拔了。”“嗯嗯。”我闭起眼睛,绷紧神经,头皮一麻,“好,好了。”我睁开眼,看着三根嫣红的羽毛在韩雪彦的指尖迎风飘舞,心里百转千回,唉,为什么一定要三根毛呢~

站起身,韩雪彦看着我,“要走了。”我心里微酸,“嗯。走吧。”“我送你回去。”我本要谢绝,想想还是点头。

路程很短,仿佛眨眼便到了院门前,“到了,你,快回去吧。”“……好。”韩雪彦又看我,欲言又止,最后淡淡一笑,转身走开。

我停在门前,傻傻看着地面上斜长的倒影,“韩雪彦!”影子不动,“如果可以的话,我明天会去送你!还有,我会一直想你!”

好。

谢谢。

我也是。

回去的时候,拽拽已经知道自己变大的事了,正对着镜子照来照去,见我回来看我一眼,又扭回头,继续照着。

夜莺走过来,“颜姐姐你回来啦,韩公子找你什么事啊?”

“哦,他来跟我道别,明天就要回蓬莱岛了。”

“啊?这么快就走了?也对,今天宴会结束,明天开始客人都会陆续离开了。”

“莺莺,我们什么时候走?”

“我们?还要呆上一段时间呢,来一回不容易嘛,正好多陪陪师父师母,怎么颜姐姐想回去了?”

“哦不是,就是问问。”我飞到拽拽身边,“莺莺跟你说了吧,感觉怎么样?看起来比我大好多呢。”

“嗯,没什么不一样,也不感觉热了。”

我犹豫了一下,“你……”

“就当是烧迷糊出现幻觉了。”我惊讶地看他,拽拽无所谓地说:“我就说怎么会碰上这种好事。切,昙花一现,早知道刚才把队服脱下来留作纪念了。”

夜莺好奇地问:“你们在聊什么?什么队服?”

拽拽重新转回去照镜子,“没什么,说我做的梦呢~奇怪,”他又转回头,“有没有发现我头顶上的黄毛变多了?”

我仔细一看,心不禁一跳。可不是,原本只是额顶的一小撮,现在几乎要覆盖整个头顶了。看夜莺,她眼里也尽是复杂之色。看样子她牢记我之前警告的话,并没有将神鹄之事告诉给拽拽。现在正询问地看我,似在问我要不要告诉他,我想了想还是轻轻摇头。

没有根据的猜测多说无益,而且总是隐隐感觉这件事一旦曝光,势必会牵扯到太多的人和事,无论是福是祸,我都避之不及。

安静地度过一生就好,不想经历太多。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我便开始坐立不安。为什么?为了伺机出去送韩雪彦啊。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别我一出去万一人家还没告辞呢~可总比晚了见不到人强,于是我磨磨蹭蹭地往夜莺身边粘糊,忖度着怎么措词跟夜莺请个假出去一趟。

拽拽的目光无声地追随我半天,终于发声“喂,你像个侦察机一样围着夜莺转什么?是不是有事跟她说啊?”

夜莺闻听转身看我,“颜姐姐有事?”我暗暗瞪了拽拽一眼,然后一脸谄媚地说:“那个……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不……要走了嘛,我是说韩雪彦。好歹朋友一场,还是救命恩人,我合计……如果可能的话,去送送他。”

说完忐忑地看夜莺的反应,不是怕她不让我出去,主要是想让她亲自带我出去。这几天的经历让我深刻体会到,一只鸟,身边没有主人作陪,是很容易被劫持滴~

要说夜莺这孩子真善良,更善解人意,只稍微犹豫一会儿,便笑盈盈地跟我说:“知道了,等一会儿吃过饭,我就带颜姐姐和顾哥哥去庄外的碧云亭,韩公子要出庄下山,一定会路过那,颜姐姐在那和他告别好了。”

“太好了!谢谢你莺莺!”我激动万分,夜莺满面带笑,“谢什么,颜姐姐喜欢的人我当然也会跟着喜欢啊~”

我只顾高兴并没细听,只感觉拽拽突然在瞪我,我也没理他,呵呵,你瞪我我也要送他~

匆匆吃过饭,我们便早早赶到夜莺所说的碧云亭。因为建在高处,所以视野很好。立于亭中,俯目下望,整座山峰尽收眼底。山势高耸,绿树繁茂,弯曲的山路若隐若现,像条百米长蛇蜿蜒盘踞在绿山丛中,颇为壮观。

亭间一个圆形石桌,四把石凳围绕四周,芸儿拿过一个毛垫放在上面给夜莺坐下。“颜姐姐,韩公子说什么时候走?我们出来的会不会太早了?”

我向门口张望,“这个他倒没说,只是告诉我一早便跟你师父辞行,然后就走,应该快了吧。”

正说着门突然打开,我眼一亮,来了?!只见一袭鹅黄身影飞快地跑出来,直奔我们而来。我定睛一看,这不是云碧空的女儿,云一晓吗?

她提着裙摆,一路小跑来到亭前。“夜莺姐姐,可找到你了!”声音脆脆的,跟她的裙子一配,更是像极了一只黄莺。

夜莺赶忙站起来,“一晓?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云一晓一屁股坐在石凳上,芸儿吓得要拉她起来垫上自己的毛垫,“不碍事,天热,这样更凉快。”笑嘻嘻地推过,继续跟夜莺说:“刚刚我去你房里找你,他们说你到碧云亭来了。古哥哥明天要去趟苍戌城,我正好闲着无聊,便求爹爹让我跟着一起去,没想到爹爹竟然爽快地答应了!莺姐姐,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苍戌城?离这不远啊,古师兄是去办正事吧,我们跟着会不会给他添麻烦啊。”

“不会不会!我刚去问了,古哥哥要去那里买一些庄里用的物件,很简单的,要是正事爹爹也不会让我跟着呀。去吧去吧,在庄里呆着多无聊!我们一起还能做个伴。”边说边拉着夜莺的衣袖讨好地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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