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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弄玉但笑不语,她心里也清楚,不可能让黛玉改了这大家的习性,就如同自己不可能被关在深宅大院中一样。

外面突然传来嘈杂,马车骤然停了下来,林黛玉一下闪了一下,还是弄玉手疾眼快拉住了黛玉。“出了什么事?”林弄玉抚着姐姐坐好打开马车帘子问。

“二姑娘,是一个小乞丐冲撞了马车。”林月辰急忙过来回答。自从前往金陵林黛玉就吩咐雪雁王嬷嬷和月辰改了口,不在称呼他们姐妹二人为小姐,以姑娘呼之。

“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弄玉不高兴的说。“那个小乞丐被马车撞断了腿,琏二爷命小厮们将他拖到一边呢,可怜的孩子这下子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月辰一边说一边假意的抹了抹眼睛。

“我去看看。”林弄玉白了月辰一眼,心中暗暗好笑这月辰装什么像什么,这大家的仆人真眼的活灵活现的,真不知道上官仪怎么能受的了她。

“二姑娘当心。”林月辰轻轻的扶助弄玉走下马车来,往路边蜷缩的小叫花子走去。

“哎呦,二姑娘你怎么能下车呢。”贾府的婆子一看见弄玉下了马车慌忙的拦着。“听说我们马车刮了人,我下来看看。”林弄玉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

“没什么,林二姑娘,不过是个小叫花子挡了路,已经被小厮挪到道边了,林二姑娘老太太正在荣府等着你呢。”贾府的婆子软硬兼施的说。

“妹妹,这位妈妈说的是,怎么好让外祖母久候呢。”林黛玉在马车内听到贾府的婆子的话,也在马车内低声的劝阻弄玉。

林弄玉的脸色微微的沉了下来,原本挂在嘴角的微笑渐渐的消失,清冷的气息霎时间笼罩全身。“二姑娘,我看还是我先去看看那个小乞丐,咱们家有铺子在这,我把他安顿好以后在赶去贾府和姑娘汇合。”林月辰看着自家的主子原本的笑容突然消失,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冷战,赶紧说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林弄玉看了看月辰,月辰稍微的摇了摇头,“好吧!一切依你。”林弄玉开口淡淡的说。林月辰大喜,赶紧将弄玉掺上马车,飞快的去看看被贾琏撞伤的小乞丐。

“妹妹,你可是不高兴了。”林黛玉看见弄玉上车后仍然是一脸冰霜,“妹妹啊,你我姐妹是去依靠贾府的,说话行事都要注意分寸,怎么好让外祖母久等,会让人家说我们失去了礼数。”

林弄玉听完这话扑哧的笑了出来“没想到姐姐竟然是道学性十足。”“呸,你这小丫头片子在如此编排我看我不撕你的嘴。”林黛玉面上略微带着点恼怒看着满脸含笑的弄玉,“唉!”林黛玉幽幽的叹息说。“妹妹莫要以为我不懂人情,我刚才本想吩咐雪雁好好的厚赠那个小乞儿,却看见妹妹已经有安排了。”话未等说完黛玉的眼睛已经红了。

“是我错怪姐姐了!”林弄玉看见黛玉又要掉眼泪,赶紧道歉,自己这个姐姐什么都好,就是这个眼泪未免也有点太多了,还真有点让自己受不了,只得好言相劝。

“两位姑娘,请下车。”马车的帘子被婆子打开,林弄玉先下了马车就发现林月辰已经站在了马车旁边,“二姑娘,人已经安顿好了,请二姑娘放心。”林月辰靠近弄玉低声的说,林弄玉微微的点了一下头。

贾府的婆子已经扶了林黛玉下了马车,随后又上来八个穿着青衣小帽的小厮抬着梁顶软轿,众婆子也分成了两组一组扶着黛玉上前面的小轿,另一组扶着弄玉上了后面的软轿,林弄玉微微的皱了皱眉,自己并不习惯众多丫鬟婆子簇拥着,众婆子在后面随行,走了大约一箭之远,至一垂花门前落下,众婆子在上前扶了二位姑娘下了轿。

林黛玉先是扶着婆子的手下了软轿,站在一旁等着弄玉,弄玉却是自己下了轿,根本就没看旁边婆子递过来的手,婆子讪讪的笑着,心中却想好个不懂规矩的二小姐。

黛玉看了弄玉一样,二人同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正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真是说不尽的雍容华贵,富丽堂皇。

林弄玉不知可否的微微一笑,“好一处民脂民膏。”黛玉却对那小小的鸟雀极敢兴趣,那八哥还不停的说着话。台阶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一看见他们来了,都笑着迎了上来,说道:“老太太刚才还念叨着呢,可巧就来了!”于是三四个人争着打帘子,里面的人又传了话:“林家的两位姑娘到了。”

林黛玉无奈,只好恋恋不舍的看了看那个八哥一眼,率先走进房内去。弄玉也是抿嘴一笑,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那个小小的八哥,也跟着走进了房内。

“我的外孙女,我的玉儿。”林弄玉刚进房中就看见黛玉被一位门头白发的老太太“心肝肉儿”的大哭了起来,当下侍立者无不助泪,弄玉心中是又好气又好笑。好笑者看到这群人明明哭不出来却硬拿着绢帕拭泪,好气者,是怕姐姐伤坏了身子,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姐姐调养好的身子,真怕自己的心血付之东流。

“这个是?”那老太太哭着哭着突然看见了一模一样的黛玉满脸的惊诧。“回老祖宗,这是林家当年被人抱走的二小姐,如今也找了回来了。”弄玉身边的婆子赶紧解释说。“我可怜的儿啊。”那老太太又把林弄玉搂在怀里和着黛玉又痛哭了起来。那林弄玉心中也是一阵酸楚,自己襁褓中离家,尚要返家,母亲却又不得不诈死埋名不得相见,相见之日真不知道是何年何期。

过了好一会众人才慢慢解劝住了,黛玉和弄玉方拜见了外祖母,当下贾母一一将众人指给了林家的姐妹。“这个是你大舅母,这是你二舅母,这是你先前珠大哥的媳妇珠大嫂。”黛玉和弄玉一一拜见了。贾母有说:“请姑娘们来。今日远客才来,可以不必上学去了。”众人答应了一声,便去了两个。

不一时,只见三个奶嬷嬷并五六个丫鬟,簇拥着三个姊妹来了。第一个肌肤微丰,合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第二个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第三个身量未足,形容尚小。其钗环裙袄,三人皆是一样的妆饰。黛玉和弄玉忙起身迎上来见礼,互相厮认过,大家归了坐。丫鬟们斟上茶来。不过说些黛玉之母如何得病,如何请医服药,如何送死发丧。不免贾母又伤感起来,因说:“我这些儿女,所疼者独有你们母亲,今日一旦先舍我而去,连面也不能一见,今见了你们,我怎不伤心?可怜我这老婆子竟然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天爷竟然是何等的不公!”说着,搂了黛玉和弄玉在怀,又呜咽起来。黛玉也擦了擦眼睛,弄玉无奈只得有绢帕捂住眼睛陪了掉泪些眼泪。众人见状忙都宽慰解释,方略略止住。

“我来迟了,未曾迎接远客。”众人未等言语后院中便有笑声传来,林黛玉和弄玉相视一眼,心中均是暗想:“这些人个个皆敛声屏气,恭肃严整如此,这来者系谁,这样放诞无礼?”心下想时,只见一群媳妇丫鬟围拥着一个人从后房门进来。这个人打扮与众姑娘不同,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绦,双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起笑先闻。

黛玉和弄玉连忙起身接见。贾母笑道,“你们姐妹不认得她,她是我们这里有名的一个泼皮破落户儿,南省俗谓作`辣子&39;,你只叫他‘凤辣子’就是了。”黛玉和弄玉面面相觑正不知以何称呼,只见众姊妹都忙告诉她道:“这是琏嫂子”黛玉虽然不识,也曾听见母亲说过,大舅贾赦之子贾琏,娶的就是二舅母王氏之内侄女,自幼假充男儿教养的,学名王熙凤。黛玉忙看了弄玉一眼,赶紧陪笑见礼,以“嫂”呼之。弄玉也起身见了礼。这熙凤携着黛玉的手和弄玉的手,上下细细打谅了一回,见黛玉和弄玉年貌虽小,但是其言谈举止均是不凡的,尤其是黛玉,身体面庞谁弱不胜衣,却又一股风流态度,便知她有不足之症,那弄玉眉间却隐隐有股英气,却丝毫不损她女儿的体态,面庞清冷,隐隐带着一种孤高。心中是暗暗的赞叹,仍送至贾母身边坐下,因笑道:“天下真有这样一模一样标致的人物,我今儿才算见了!况且这两位妹妹通身的气派,竟不象老祖宗的外孙女儿,竟是个嫡亲的孙女,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头心头一时不忘。只可怜我这两位妹妹这样命苦,怎么姑妈偏就去世了!”说着,便用帕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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