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元1701
0080章转锋
1713年春耕后，庄不鸣召集军政部门重要属下，在新建的北海城讨论战略布局。根据可靠情报，倭国的江户德川幕府和对马德川家宣都已经征召了大批军队，正在磨刀霍霍准备用武力解决争执。随着气温转暖，倭国各地的天花疫情基本消失，除了在去年瘟疫大流行中垮掉的大名，倭国仍有百余个拥有较强武装的藩国。本州东北的奥羽地区各大名辖地，是受到瘟疫和雇佣军打击最严重的地区，除控制白石城的伊达吉村仙台藩残部，只有弘前城的弘前藩主津轻信寿还有部分实力。奥羽地区的广大乡村，仅有十几个受到雇佣军和北海私掠队支持的地方小股武装，通过抢掠临近的其他倭人乡村，与北海商船经营奴工贸易。奥羽地区的主要人口，基本集中在松岛港附近的仙台城，北部的青森港，西部的能代港。白石城以外二十里，就是雇佣兵和北海私掠队的活动区。弘前城外面的私掠队更嚣张，在弘前城头的目视距离就大肆抢掠，而津轻信寿丝毫不加闻问。
这种情况也属正常，当年明朝时的大海盗汪直就曾经占据五岛列岛，建立远洋舰队，和倭国各大名做军火生意，经常耀武扬威到倭国各地串门，倭人见了连屁也不敢放一个，不仅恭恭敬敬的拜见汪老板，还要派兵护送汪直的商队。汪直被某些国人称为汉奸，这点庄不鸣并不赞同。汉奸的定义，应当是投靠外国损害本国利益。汪直可从没有投靠任何外国，手下的倭奴都是汪老板的打工仔，把汪直称为海盗没错，不过汪老板可不是汉奸，至少当时的世界，没有任何一个外国用得起这样高档的汉奸。庄不鸣所干的事业，某种意义上与汪直很有些类似，不过是把掠夺的对象定在倭国，暂时还没有把手伸到本土而已。
这可不是庄不鸣不想早日回到本土，而是北海距离本土实在太远，路途何止万里之遥。一般的本土商船，为了能够补充饮水和粮食，从本土东部海港出发，大约五到十天，能够抵达济州岛，或者朝鲜的釜山港，或者倭国的长崎港。然后要沿着朝鲜半岛东部海岸北上海参崴，这也要五到十天。从海参崴东向北海，即使到较近的石河新港，也差不多要五到十天。这样算起来，从本土到北海，即使中间不停留，旅途顺利，风向合适，最快的单程时间也要一个多月。自从倭国的瘟疫消息传开，本土商船到北海的数量大幅度减少，很多改走朝鲜琉球，或者在济州岛卸船购物。好在北海自有船队在济州岛和海参崴之间开辟了定期班轮航线，经过检疫的移民仍然可以通过北海商船的定期航线抵达海参崴和北海。
庄不鸣在北海城会议上，提出了今后的战略规划，以北海夏国的现有军力，击败倭国各地大名，乃至德川幕府军，取胜应当不成问题，困难在于胜利后没有足够可靠的占领军。仙台之战后，北海流入大量倭奴包身工，其总数不断增长，已经远远超过了本土移民的同期增长数量。如果不加以限制，北海夏国本身的安全实在堪虑，除非获得更多的本土移民以抵消大量倭奴造成的安全隐患。同时，有了足够的本土移民人口，才能扩大军队兵源，建立可靠的占领军，才能全面发动对倭国的灭国之战。根据调查，朝鲜的王室和军队都不值得信任，其王室仍旧被臣僚的党争所左右，军队训练松懈，装备奇差，战斗力几乎为零。如果对倭国发起全面战争，朝鲜最可能是隔海观望，对倭国的战争，朝鲜既没有实力，也没有胆量。不过朝鲜的铁矿和煤矿等矿区建设十分顺利，已经在东部元山扩建了港口，铁矿石从元山能直接出海到海参崴。根据北海钢铁厂的谋划，将在海参崴建立一个新的更大的炼钢厂。北海区域地质条件不好，地震频繁，钢铁厂的炼铁高炉和炼钢炉都是投资高，生产周期长的大项目，在北海生产的风险比较高，因此在经过实地考察后，庄不鸣和钢铁厂的其他股东，最后决定把新厂建到相对安全稳定的海参崴。
仙台之战后一个月，除了轮驻在仙台城和松岛港的两个工兵营，其他几个工兵营和北海钢铁厂工人四千余人，带着大批建材和机械从钏路镇、函馆港、石河新港出发，赶赴海参崴筹划扩建新钢铁厂的建设。庄不鸣在北海城开完会议，布置了年度工作，设立行营留守处，自己带着探索号，载着淑顺翁主，率领五个掷弹兵营，运载所有可用的八辆履带式全地形车，其中搭载五门105毫米榴弹炮，在四月底出发，五月初抵达海参崴。一下船，立刻在原海军基地建立通讯站，与北海和济州岛取得联系。此后亲自督工，经过数万人五个月的辛苦劳作，海参崴新钢铁厂第一期工程顺利竣工，建成两座炼铁高炉，一个炼钢平炉，一个炼钢转炉。钢铁产量比先前北海各地的小土炉和老钢铁厂的产量总和还要高一倍，同时品质大大提高。正在兴建的海参崴钢铁厂二期工程，包含了一套开坯机和轧钢机，等到一年后建成投产，就能生产真正的钢轨，用来替换原有铁路系统的铸造铁轨，还能生产各种角铁和钢筋材料。同时北海老钢厂还在研究无缝钢管的轧制成型工艺，如果获得成功，以后北海就能生产真正的钢制枪管，仿制6.5毫米半自动步枪的最大技术难关就在枪管的制造。海参崴钢铁厂的铁矿石，不仅有自己在附近开发的小型铁矿，还有来自朝鲜的优质铁矿石和镍矿砂，焦煤来自库页岛，基本都是海路运输，运费相对低廉，成品钢铁材料的成本会大大降低。
海参崴的重要性明显提高，因此庄不鸣调来了一个重炮营和所有能用的履带车，大幅度加强了海参崴的驻军。海参崴距离伪清的宁古塔流放地有千里之遥，中间都是崇山峻岭，荒无人烟，宁古塔流放地总共也没有多少人，而且受到驻防的鞑子兵严格管束。海参崴已经聚集了近十万人口，在兴凯湖南岸开辟耕地上万顷，不过无论是这些移民，还是千里外的宁古塔伪清鞑子兵，互相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这里面的原因很多，其中一个是，自从伪清建立柳条边，限制关内汉人到东北开发，柳条边外的总人口一直很少，原来伪清的八旗兵民几乎都入关了，留下的仅有极少数人。每年伪清仅允许个把采参人和毛皮商来往，这些人从不到远在绥芬河口的海参崴一带，自然没人知道在这片名义上的伪清领土，还有一个北海夏国建立的桥头堡。根据伪清朝廷的诏令，宁古塔以东不许进入，因此在尼布楚条约后，伪清在整个外东北几乎没有任何驻军和巡逻活动，上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所有当地土著猎户渔民加起来，估计人口不到五千人。也正因此，北海前几年派出的猎杀队，沿着海岸和黑龙江追杀罗刹人，如入无人之境，不仅清扫了所有的罗刹殖民点，连见到的沿黑龙江土著村落也顺带招募走了，雇佣兵里面最彪悍的就是这些猎户子弟，算起来这些猎户渔民大约也算是女真分支，以往多被称为鱼皮鞑子。这些猎户在以往生活状况很差，渔猎收获很不稳定，又没有食物保鲜技术，几乎没有农耕能力，一旦遇到饥荒，往往连逃荒的机会都没有。北海猎杀队拿着大包小包的食品引诱，送上镀镍的钢铁刀具为礼物，承诺只要随军，打仗勇敢，能够天天吃肉喝酒，立下功劳还能得到女人，一下子就把所有见到的外东北土著全招募走了，说是全招走了，其实男女老少加起来也不过千把人。
亲眼看着海参崴新钢铁厂落成试生产，二期工程也顺利进行，庄不鸣觉得差不多了，北海方面也一切正常，哨探处和宪兵部都在有效工作，在倭国的私掠队和雇佣兵如火如荼的大干奴工事业，一些倭国大名也悄悄行动起来浑水摸鱼。庄不鸣在九月初驾驶探索号和小淑顺，带着换防的军队，从海参崴抵达济州岛，视察济州岛军备和移民安置后，庄不鸣悄悄驾船带着小淑顺，从仁川登陆，到朝鲜王京汉阳，秘密拜会了名义上的老丈人朝鲜国王李焞，小淑顺到后宫省亲。
李焞这段时间身体不太好，平时虽然不少吃人参，但是毕竟五十多岁的老人，手下大臣的党争实在头疼，加上后宫女人多，明显比上次见面显得苍老。庄不鸣送给了他一小盒蓝色小药丸，叮嘱了服用的注意事项，说明这种药方已经失传，就这么多，要尽可能省着用。在闲谈中，庄不鸣旁敲侧击的透漏了倭国如今的内乱情势，并且隐隐约约表示，一些北海商团和雇佣兵已经在倭国内乱中获利匪浅，朝鲜如果有意，最好抓紧时间，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李焞含含糊糊应了下来，随口把话岔到关于朝鲜目前的旱灾和饥荒，并且提出了借粮的要求。庄不鸣一口答应，只要在百万石以下的数目，北海有充足的玉米和土豆库存，要多少给多少，算上运输时间，一个月内就能运到。不过有一点，按照北海的规矩，借粮没问题，但要签订正式合约，规定偿还价格和偿还时间，而且依照商业原则，需要抵押物。当然，这些具体事宜，交给属下臣僚商谈就行了。李焞也比较痛快，一口答应下来，又提出了另一个要求，朝鲜军队装备陈旧，现在因为灾荒，国内局势不稳定，需要一批武器和盔甲，尤其需要北海出产的优质火枪，不过这批军火是国王自己的需要，朝鲜王室的内藏库没有这么多现钱，能不能赊账。庄不鸣想了想，找了个借口，北海的武器商可以通融，以最优惠的价格出售朝鲜需要的军火。另外据说一些北海武器商需要更多的铁矿来生产武器装备，朝鲜的铁矿比较多，可以把一些铁矿的开采探矿权出售给这些武器商，用这些钱购买火枪，估计用不完，还能剩下一些补贴王室用度。李焞看看占不到便宜，也只能答应就此办理。北海在倭国下黑手，发横财的消息，也传到了朝鲜，李焞听了臣下的撺掇，说起来就是想从庄不鸣手里沾点便宜，不过庄不鸣属于铁公鸡这类，没有丝毫胸怀大度的好面子表现，张口闭口要钱，李焞也没办法和他计较。
北海在倭国九州和奥羽的出手，明眼人看在眼里，都知道其后台背景，倭国的江户德川幕府和各地大名，也不是傻子，从高岛与岛津家海战，到仙台城与伊达家陆战，明显就是北海夏军在背后指使，北海舰队多次参与了这些战斗行动。不过他们都不知道，造成倭国天花流行是北海的计谋，这点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在倭国这些幕府大名看来，北海就是浑水摸鱼，趁机搞军火买卖，发战争财而已，顺带指使一些浪人打家劫舍，也是家常便饭，当年这些大名募集军费，这种事也没少干。更何况吃亏的是萨摩藩的岛津家和仙台藩的伊达家，对别的倭国大名没什么坏处，过去岛津家和伊达家仗着财大气粗，兵力雄厚，得罪的其他藩主和武家不在少数，看到这两家吃瘪，暗中称快的不知多少人。如果有某些倭人感觉不满，也就是认为自己没有从中占到好处而已。
庄不鸣这次找李焞，原本想探探李焞的口风，看看能不能在朝鲜的东西海岸各租借一个港口，原先想要东岸的元山和西岸的南浦，一看李焞这种敲竹杠的劲头，只得悻悻作罢。租借济州岛庄不鸣已经被敲了一大笔钱，看来朝鲜人的胃口太大了，一定要想办法整治朝鲜一次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