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彦一夜无眠,翻来覆去的想着三女吐露的实情,这是吕彦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殚精竭虑的去分析一件与战争无关,却又性命攸关的事情,即便在当初考虑杀和连的后果时,他也没这么费过心思。
三女的身份着实另吕彦心底大吃一惊,她们是朝廷的刺奸,确切的说她们是当今天子的刺奸。吕彦偶然“救”下了她们,而她们也就偶然的卧探在他的身边,一切都是在偶然间发生的。
但是,三女的事情可以理解为偶然,刺客的事情又如何解释?这也是偶然么?偶然多了就成了必然,这个道理吕彦还是懂的,吕彦隐隐的感觉到自己陷进了一个可怕的旋涡里。
不知不觉中东方露出了鱼肚白,暗夜过去,黎明到来。吕彦疲惫的撩了撩眼皮,搂过身边柔软的女体,沉沉睡去……
吕彦一觉睡到了正午,三女服侍他沐浴更衣,用过午饭;随后,吕彦将三女招到卧室,清理了下思路继续和她们“算帐”。
吕彦盘腿坐在毡榻上向三女问道:
“你们能看出那个刺客是什么来路么?”
雯烟想了想回道:“老爷,据奴婢所知,天下精通暗杀狙刺之术的宗族只有洛阳王氏,陈留许氏,金城边氏这三家。从那个被您吓退的刺客的身手来看可能是出自许门或者边门。洛阳王氏是奴婢们的师门,前几天还送来秘信,令我等小心保护老爷,因此刺客不可能是奴婢的同门。”
“对陈留许氏,金城边氏,你们知道多少?”吕彦又问。
麝菲回道:“王氏与许氏、边氏并没什么交往,所以奴婢们仅知陈留许家的宗主叫许膺,金城边家的宗主叫边让;两族精通刺杀之术的高手众多,其它的就不知道了。”
“甭管这刺客是谁家的,这人为何要刺杀我?”吕彦自言自语着。
“莫不是老爷以前与这两家有什么结怨不成?”
绦容轻轻的嘀咕了一声。
“结怨?见鬼了,我一个从千多年后来的人能和他们有什么结怨?!这也太扯了…”
吕彦听见绦容的嘀咕声,心里好笑。
吕彦正心笑着,门外有人轻声道:“老爷,魏大人求见。”说话的正是丫鬟小红。
“哦,叫他进来吧。”吕彦骚了骚头皮回道。
“是,老爷。”小红轻应了一声,“魏大人,您请…”
小红话音未落,一片甲胄响声,魏续以推门而入。只见魏续象大灌了老酒一般,黑黑的脸膛透着红光,满面春风,嗵的跪倒在地。
“属下恭喜主公,贺喜主公!主公万千之喜!!”魏续气喘吁吁的嚷道。
“啥?!!”
吕彦愣了,盯着兴冲冲的魏续心里一阵迷糊。“活见鬼了,昨晚刚被刺客拜访,今天就有登门贺喜的,这也,这也太恶了吧???”
三女也瞧着魏续发愣,心里七上八下,毛毛的。“杀人的走了,贺喜的来了,这是咋啦??”
“何喜之有?!”
吕彦定了定心神,有点走调的问道。
“主公,哈哈!朝廷的钦、钦差来、来、来了。哈哈,哈哈哈!!”
魏续喘不上气似的吼着。
“钦差来了!”
吕彦腾一下跳起来,急吼吼的向三女叫道:“与吾披甲!!老子要砍…”
三女顿时也晕了头,顾不得多想,慌手慌脚的为吕彦去取盔甲武器。
“主公,主公,那厮不、不是来取您性命的,是来给您封官的!!恭喜主公,贺喜主公!您当大官啦!!哈哈哈!!!”
魏续一把扯住吕彦的袍角,一边疯笑着一边解释道。
“啥?给我封官?!魏续,你没弄错吧??!!”
吕彦蒙了,难以置信的盯着魏续黑黢黢的脑袋。“封官?这他娘的也太扯了。”
“真地,真地!钦差一早上到的大营。哈!别提了,当时弟兄们都以为那厮是来砍您脑袋的,弟兄们把家伙都操起来啦。只要那厮敢放屁,俺们就算造反也要砍了那鸟厮的狗头,谁知道那鸟儿的竟然是来给您封官的,说您现在是什么剧阳侯,讨鲜卑校尉,还说皇帝诏您进京受赏呢…奶奶的,那鸟儿厮的还在大营急着等您给他赏钱呢…哈哈!主公您快回去看看吧,哈哈哈!!”
魏续七拧八歪的将事情始末说了个大概。
“嗯,啊.”
吕彦一屁股坐在地上,揉着太阳穴,龇牙咧嘴的好不难受。短短的一天一夜间就发生了这样两件处于极端的事情,任谁心理也有些承受不了。
“老爷,老爷,还要披甲么?”
片刻后,三女姗姗问道,雯烟手里捧着头盔,麝菲拎着战甲,绦容抱着长剑与军刺,满头雾水的望向吕彦。
“不必了,就这么去吧。既然钦差是来给我封官的,想必新的盔甲也带来了,这些就用不着了。哈哈哈!”
吕彦大笑着一摆手。
“老爷,奴婢们也想去,求老爷恩准。”
三女互视了一眼,一同拜倒在地,齐声恳求道。
“哈哈,老爷我准了,同去,同去。”
吕彦乍惊还喜之下,想也不想的答应了三女的请求。
“谢老爷。”
三女拜谢,立刻给吕彦仔细的梳洗装点一番,随后下去匆匆换了身男子的袍服,扎上头发,改容换貌。一群人收拾妥当,骑马直奔剧阳大营而去……
骏马急驰,踏破残雪,吕彦归心似箭,驿道两边的景物飞一样的倒退着,三十里路飘忽而过。蓦地,剧阳大营那庞大的营垒遥遥出现在地平线上,血红的漢字大纛在凛凛北风中猎猎飘扬。
“漢!!”
吕彦无比激动的狂叫一声,眸子里燃烧着熊熊火光,双腿狠狠一夹马腹,胯下的黑色战马咆哮如雷,闪电般直扑营门。
“呜~噜!!”
嘹亮的号角声划破长空。
“咚!咚!咚!”
战鼓隆隆。
激昂雄浑的鼓号声中,沉重的塞门四敞大开,一队队装备整齐、盔明甲亮的大汉军士从塞中涌出,在塞门前整齐的列开队型。黑色的铁甲在日光下闪着清冷的幽芒,锋利的刀枪耀人眼目,缨红的流苏伴着旌旗张扬的飞舞。
吕彦勒住战马,吃惊的望着眼前的这支重甲雄师,彪捍之旅。若不是站在队伍前的高顺,张辽,成廉,曹性,侯成,和士兵们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吕彦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就是当初那只残破的剧阳军。
吕彦惊呆了,静静的骑在马上,难以置信的望着分别了一个多月的袍泽们,眸子里一股酸楚的热流在涌动。
“剧阳曲督高顺,拜见讨鲜卑校尉,吕大将军!!”
高顺一声大喝,当先拜倒在地。
“轰!”
一片整齐的铁甲砸地声中,三军拜倒,吼声如雷。
“拜见大将军!!”
吕彦跌跌撞撞的跳下马来,一把扶起高顺,狠狠的擂着高顺的胸口,两行热泪涌出眸子。
“大哥,想死兄弟了。”
“好兄弟…”
高顺虎目一酸,热泪在黑眸中滚动,喉头哽咽了一声,却向后退了一步,躬身低声道:“在公分主从,在私为兄弟。”
“由得兄长。”
吕彦会意,笑着放开了手。高顺向来正大严厉,公私分明,吕彦也不好勉强。
“众军听令!”吕彦突然高声大叫。
“遵将军令!”三军呐喊呼应。
“我们曾一同出生入死,卫国杀敌!在公,你们是大汉的将士,在私,你们都是我吕彦的好兄弟!在我面前可不跪!现在,众军起身!!”
吕彦放声大呼。
三军顿时一片沉默,吕彦这道破了军中尊卑的将令,着实令三军将士们有点儿承受不了,军中自古以来就没有见了上官不用跪拜的的先例,而吕彦竟然破天荒的开了先河。
三军的目光全部集中到高顺身上,高顺有点为难的望向吕彦,“将军,你这是…”。
吕彦向高顺挤了挤眼,窃笑道:“大哥,军中尊卑已破,这下您在公就不必给兄弟我磕头了,免得我难堪。嘿嘿,大哥,您就先做个表率吧,您总不至于叫兄弟我刚一上位就将令不通吧,嘿嘿嘿…”
“你...你这是何苦?”
高顺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率先站了起来,躬身道:“谢将军!!”
“谢将军!!”
见高顺做了表率,三军呼喝一声,纷纷起身。
“分阵!请将军入营!!”
高顺大喝。
“将军入营,分阵!”
“分阵!”
整齐的口令声传开,雄壮的军阵从中间分开,让出通路。
吕彦大笑,挽着高顺的胳膊向营中走去,三女与魏续紧随其后。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吕彦所过之处,将士们敲打着盾牌,铠甲,奋声呐喊。
吕彦猛的举拳高呼,
“汉军威武!!!”
……………………
“将军威武!!”
“汉军威武!!!”
激昂的呐喊声穿裂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