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渐渐升起,永固城也像从睡梦中清醒。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车马也越来越多。因为有百里风的存在,再加上他还带着二十来个亲兵护卫,所以我们这一拨队伍,在城中往来的客商行人中也颇为引人注目。一路上,百里风仍然收获了许多的尊敬与问候。看到我们前进的方向,人们自然会让开一条路出来,所以,虽然我们的马速并不快,但也很快的出了城。
继续向北行了十来里路,远远的便看到一座雄关绵连于高山之间,在初升的朝阳之下越发的显得气势雄浑。玉门关!这便是扼守在北齐与南楚之间的玉门关了!我坐在马上,微眯了双眼望着眼前坚实的关隘,深深的呼了一口气,隐隐的竟觉得有些压迫。
从永固城到玉门关的一路上,我还看到许多的大大小小的商队拉着一车车的货物,同样的向着关前行进。待到走到关前,就看到守关的兵士们分两部分,在检察着进关与出关的商人们的路引关防,还有的在检察着马车上的货物,经防夹带了什么违禁物品。除此以外,关口的周围还守着的大队的兵士,警惕的目光在往来的客商身上不住的扫视。
当关口的一名队长看到我们这一队人马时,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很快的驱马赶到我们的队伍前面,略扫了一眼我们,便向着百里风道:“将军,你回来了!”
百里风看了一眼关口,面带微笑的道:“嗯。一切都正常吧?”
“是的,将军!一切都正常!现在是年底了,很多客商都赶着回家过年,所以这几日进出关的商队多了些,但是我们都检察的很仔细,不会出漏子的。”
那队长听到百里风的问话,同样回头向关口看了看,然后回答道。完了又看看我们似乎有些疑惑地问道:“将军不回营里吗?”
百里风微笑着道:“营中暂时无事,你们且好好守着自已的岗位。今日天气不错,我陪几位朋友在关前看看风景。”
那队长听他如此说,也不再多问,只是在马上肃然应道:“是,将军!”便自让开。百里风踢了踢马腹,带着我们跟着已经检察过的商队出了关口。
玉门关外,好大一片草原。只是时值冬天,却只能看到一片枯黄。虽然如此,但是那一望无垠的平原,高远尉蓝的天空,仍然让我觉得心中一阵敞快,忍不住的闭上了双眼深呼吸了几下。
柳儿与弃伢已经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大呼小叫的在草地上奔跑追逐,引得那些商队里的人们一个个扭头来看,待到看到他们欣喜的样子,有的理解他们第一次看到这样辽阔的草原的心情,露出会心的微笑;也有的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不再理会。
百里风看他们越跑越远,怕遇到什么危险,便叫几个亲兵追了上去,好有所保护。我们几个自然也跟在了后面一起往草原深处走去。
爷爷带着我跑了两圈后,便开始教我怎么骑马。真是看起来容易学起来难,等到我终于学会怎么控缰后,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
我向周围的其它人看去。柳儿与弃伢不知什么时候也缠着两个百里风的亲兵教了他们骑马,此时已经鸠占鹊巢的骑着两匹马在草地上小心的奔跑了。而那两个被抢了马匹的亲兵只好跟在百里风和花无期的马后捡拾他们射到的野兔。
看着他们兴高采烈的样子,我的心里却总是觉得有些不对,总好像少了什么一样。于是我继续的四处寻找,却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
“青儿,你试试自已控马。别怕,爷爷就在你身后呢。嗯,看到那棵树了没有?就往那里跑好了。”爷爷将马缰递到我的手里,然后指着远处一棵树说。
树?这草原上的树还真是难得一见呢。就好像直到现在,眼前也只有那一棵树。虽然落光了叶子,只剩下条条枝干犬牙交错,但是在这广阔当中,就算是这么一个小点儿,也似增添了不少生气。尤其是我还看到在那树下,一个人正靠坐在树下,旁边立着一匹马,偶尔的低头扯着地上的枯草。
因为太远,我并不能看清那人是谁,只是看着那一人一马一树,感觉到淡淡的孤寂,无来由的,就觉得心中发酸。
马儿轻轻的跑动了起来,我没有注意到爷爷什么时候离开了马背。我的眼睛盯着那一棵孤树,一步步的接近。
耳边传来了清越的笛声,那树下的身影渐渐清晰了起来。风轻轻的吹动,撩动着他白色的衣衫,还有乌黑的长发,那一双深如秋潭的眼睛,定定的望着我。而我,却已经没了思维一般,信马由缰的任马儿轻轻走到那匹马的身边停了下来。
连月歌!居然是他!
连月歌将竹笛从嘴边拿开,轻轻的站了起来。“青儿!?”轻轻的弯起嘴角,连月歌轻声呼唤,带着一丝欣喜,带着一丝试探。
我猛的回过神来,不自在的紧了紧披在身上的裘衣。然后向着他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道:“太子殿下!”
连月歌脸上的笑容一僵,眼中的秋意更浓。他低下头沉默片刻后,重新抬起头有些固执的望着我轻声道:“青儿,我好想你!”
我一愣,不理解他的意思,却又好像能够明白他的感受,这种矛盾的感觉顿时让我手足无措起来。
我得说些什么!我不想再像过去一样,见到他就逃跑,但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接他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所以,我得说些别的什么。
“你,你该回去了。回晋阳城去,回皇宫去!”我说。
连月歌裂开嘴无声的笑着,那笑容看在我的眼中却有着说不出的苦涩。
“你希望我回去?是啊,我是该回去了,可是你还在这里……”
我又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了,所以只好沉默。
连月歌轻轻地抬起头望着高远的天空,嘴里喃喃的道:“我的心失落了,我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才能找回它。我该回去,可我没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