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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十六、狭路相逢

一只蜥蜴在沙土上沿着一行脚印匆匆跑过,前面,一个孤独地旅行者正迎风前进。

穿过了重重叠叠的垃圾山,白朗来到了一望无垠的旷野,豪迈的旷野寒风梳理着他汗湿的头发,极目远眺,这里真的太像地球了,嫩绿的小草顽强从干裂的土地探出头来,不知名的鸟儿划破天空,天边云霞变幻着,殷红如血。

夜幕降临了,白朗找了一个垃圾山,在一个残破的顶篷下建了一个临时住所,燃起一堆火,他将在这里休养很长一段时间,然后走遍整个星球,去寻找蛛丝马迹,这也许将穷尽他的一生。他也曾颓废,绝望,曾想过自己随波逐流了此一生,甚至觉得自己恢复了身体也没什么用。但回想到队长最后眼神中那离奇的光彩,又觉得不应该如此放弃。

“只要有一个人,杀神特攻队就不会消失!”队长的话回响在耳衅,他遥望星空,那里一条银河横跨宇宙,星星点点地璀灿着,虽然看不见,但他知道,其中有一颗就是地球。

“我一定会回来的!”他许下重重的誓言!

他又想起在红城的遭遇,自己还欠着那里的人一个人情,他有点怀念,阿庄虽然罗嗦,但他很热情。黛丝不会讲话,可她有会说话的眼睛。蕾莎有点傲气,但她是个好领导。亨利虽然疑心重,但是个正直的人。苏珊有点自作聪明,但她确实很漂亮。还有柯比,很自大对自己也不好,可他给自己的那盒黑豆味道还是不错的……他们现在一定到处寻找自己吧,不知道这人情这辈子还有没机会还。

他想着想着,靠在铁板上睡着了。睡了几个小时,突然他耳朵又开始抽动,有沙沙的脚步声,虽然是极轻的动静,他还是飞速起身,盖灭火焰,隐身到垃圾堆的黑暗中。

长吸一口气,他的瞳孔开始收缩成一条线,他的夜视能力是普通人的七倍,已与猫相差无几,他看到黑暗中,有几个拿枪的人影悄悄地接近垃圾山,小心翼翼地四面张望着,很久其中一个人打个手势表示安全,然后,他们后面出现一队人影,一个、两个、三个……

这是支长长的队伍,有老人有女人,都是衣衫褴褛,持枪的青壮年在两侧小心地护卫着,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前进,他们经过了白朗隐藏的垃圾山,一个男人对一个披着破旧斗篷的持枪少女叫了声:“丽娜,你去左边。”

白朗明白了,这就是塔山部落的人,他们正前往红城,这个丽娜也许就是阿庄的梦中情人。这里离红城不到一百公里了,白朗心里祝福他们能顺利到达。

前面几百人走过后,传来隆隆的声音,白朗颇感钦佩,这些人居然用破铜烂铁装配出一辆旧式的大卡车,装着几乎所有的孩子,约一百来个,在前面确认安全后,加大马力开始前进。在安静的旷野上,发动机声传出很远。

突然,白朗耳朵又抽动起来,他听到一阵嗡嗡声,“不好,虫族!”他抬眼望天,几个黑点出现了,还好,不是兵虫,是一些出来觅食的工虫,这种工虫没有通讯设备,是些散兵游勇,就算打起来也不会招来大部队。

很快,塔山部落的人也听到了,人群慌乱起来,有些人大叫:“虫族!虫族!”

“笨蛋!”白朗真想打那个大叫的人几巴掌,这时如果所有人立即下车,找好掩体保持安静,借着夜幕掩护,是有可能躲过的。虫族的听觉最是灵敏,几千米外就能接收。果然,这叫声一起,天空呼啸!工虫轰炸机一样飞掠下来。

白朗先前还为他们遇到的是工虫感觉庆幸,现在一抬头才知道完蛋了,这批工虫居然有一百多,其中居然还有一只刺蛇虫,虫族的二级兵种。

“隐蔽!隐蔽!”一个首领模样的人现在才开始大叫隐蔽,来不及了,工虫的双眼在天空亮起,像无数探照灯射下,地面上慌乱逃命的人群尽收眼底。

屠杀开始了,工虫闪电般落下,半空中狂啸着张开利爪,扑来抱住人类,咀嚼下的尖刺戳穿人体,最前面的一个男的首当其冲,一声惨叫,身体被虫子的巨爪抱个正着,尖刺一划,利爪一分,一片血雨飘过,他身体被一分为二,浑身人血的工虫展现在所有人面前,发出丝丝的怪叫。

“啊——”惊恐的尖叫响起,人们发了疯地逃窜,护卫兵提枪乱射,这些未经训练临时拼凑的民兵从没有应付大队虫族的经验,毫无组织地胡乱开枪。虫族速度极快,扑扑扑落下来,有些人枪都还没举起就被扑倒在地,锋利的尖刺和利爪倾刻撕碎他们的身体,不消一分钟,一百多人四分五裂,满地的血肉模糊,尸块与碎骨乱飞,血雨飘洒。

虫族是极为高效的杀戳机器,它们只有在确保视线没有任何存活的异类才会开始进食,行动快效、敏捷、精准,一扑上去刺死一人,立即弹跳扑倒另一个,每杀一人只用两秒不到。虽然这支队伍也做过准备,队伍分得很开,枪手排列也有规律,可坏在运气不好,怎么也没想到这次遇到的虫族有这么多,苦心排列的阵营半点作用也没起,反而让火力过于分散,他们手上的老旧武器打在虫族身上,形成不了太大伤害,反而暴露了自己。这支两千多人的队伍有装备的约四百多人,这才两分钟不到已经死了三分之一,跑得慢的老人女人更是惨不忍睹,尸横遍野。

“预备!放!”砰砰砰!

终于,队伍首领组织起第一次有力反击,把后面的枪手集中起来,一轮齐射,打碎了一只工虫。他们的枪械还是六十年前的S001型自动步枪,那种枪还是针对打人设计的,精准,耐用,充电一次可连发四百发液体子弹,但杀伤力不大,只求把人打得失去行动力就可以,毁灭性子弹那时已被联合国禁用了。

可对付虫族那就不行了,如果没有打在要害,只能破坏外层甲壳。好在组织有方,几十个枪手集中起来连射,还是能打死一只虫,几百人分成六七支队伍,开始齐射反击。

但虫族不是活靶子,刚打死三只虫,突然有几只绕到一支队伍后面,扑通一下把人群冲散了,而且虫族悍不畏死,前面那只死了,后面还是飞速向前冲,又快又猛,这些人枪法又不是个个准确,倾刻又冲散一队。

“不要乱!不要乱!”首领大叫着,一边挥手让枪手们保持队形,一边继续下令射击。虫族开始与他们游斗,绕着他们跑圈,一边寻找杀戳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倾刻又是上百具尸体碎裂倒地。

“扔死光弹!”一个女声响起,是丽娜,她奔跑着,一边与身后几个人投出手雷,几道刺目的白光,几个聚在一起的虫被炸碎,枪声大作,在这垃圾山间,混战开始了,双方各有损伤,人类情形很不利,虽然人数上占优,但倾刻死了这么多人,也搞不清到底来了多少虫子,胆小的只顾拔腿逃命,虫族极为狡猾,那只刺蛇虫在空中发出呼呼的号令声,约十来只虫子开始围着枪手队团团转,拖住他们,让他们大部份都射空,其它虫子追杀逃命的人。跑得越快越远的反而死得越快,两条腿是跑不过虫族的翅膀的。

没有武装的人已经杀得七零八落,枪手队们被逼得背靠垃圾山,拼死抵挡,那辆载着孩子的卡车没命往红城方向冲。虫族几次想强冲枪手队,被击毙几只,猛然腹下液囊一鼓,嗤嗤射出强酸液,射程高达三百多米。

“啊——”立刻有人惨叫,强烈的灼烧连衣服都化掉了。这种强酸液不使人致命,但后果比死更可怕,它会让你失去行动力,随后慢慢变异成虫族的同类,你别指望会变成强大的有思考能力的脑虫,只能变成没有思想的掠夺杀戳机器,运气最好的,会同化成高级兵种,比如龙虫,刺蛇或铁蜘蛛之类,但大部份是同化成俗称“小狗”的工虫。在战争初期,中了强酸液的人就算被救回来,也只能被自己人杀死,否则只能眼睁睁看着变成自己的敌人。直到二十年前医疗椅的出现,才使得人类终于可以在脑部被腐蚀前将人修复回来,不过这是有时限的,同化期最长不超过七天,七天内没有得到救治,你就只能变异。可对孪生子的流浪者们,去哪找医疗椅呢?

这场遭遇战人类惨败,两千多人死了一大半,虫族只死了二十多,继续这样下去,迟早所有人都被杀光。天空中指挥的刺蛇虫见大局已定,开始追击逃亡的卡车,目标是车上那群孩子。

很巧,丽娜这时也加入一支枪手队,他们死光弹有限,丢了几十个就没有了,而且一大半都炸空,丽娜所在的枪手队背靠的地方正是白朗的藏身之地。白朗苦叹一声,这下连他想置身事外也不可能了,他倒不是不想帮忙,一来身体未复,二来赤手空拳也帮不上忙,可现在这支枪手队一冲垮,虫族迟早会发现藏在垃圾堆里的他。外面一些藏在其他垃圾山中的人被虫族翻出来杀死就是例子。

果然,随着又一股酸液射来,枪手队中招了,更糟的是,有只虫从后面绕上垃圾山顶,一下扑下来把首领杀死了,队伍大乱,虫族酸液不能喷个不停,喷几次要分泌积累,所以比较珍惜使用,现在冲上来了,零乱的射击挡不住,前面两个枪手被杀,丽娜尖叫一声,眼看要被一只虫子扑倒。

白朗奋力一扑,抱着丽娜和另一个枪手打个滚,躲开扑击,就地一滚捡起一支枪,对准虫族的要害:液囊!砰!一团酸液炸开,虫子落地惨叫,挣扎几下就不动了。其他人倒不是不知道液囊是要害,但面积小,又收拢在咀嚼下,在高速运动中,没有白朗这样神奇的枪法是很难打中的。

两侧各有一只虫族又扑上来,白朗左右开弓,枪法如神,砰砰!又是两团酸液炸开,虫子瘫倒在地。白朗刚想对付另一只,这枪偏偏没电了。

白朗劈手夺过那名枪手的枪,向丽娜他们大叫:“你们快走!”两枪又干掉两只虫,丽娜见到这个陌生人,愣了一下,但旋即叫所有人快逃!可是战况混乱,虫族还在对奔逃的人大肆进攻,现在已经死剩下五百多人了。白朗跳到一个垃圾山顶大叫一声:“这!”

这个明显的目标吸引了所有虫族,离他较近的立刻飞扑过来,白朗凌空一翻,半空开枪,又是两个虫族掉地,尸体重重砸在丽娜等人面前。

“哇!这家伙谁啊?好厉害啊!”一名枪手惊叫。

丽娜这时目光一瞟,大惊失色:“孩子!”

原来那只刺蛇虫居然到了卡车上方了,它腹部利爪伸展,液囊在鼓荡呼吸,刺蛇虫能大面积散播酸液,而且动作比一般的杀人蜂和工虫要快得多。

丽娜奋起追击,一面提枪乱射想把它打下来,她抄的是近路,那卡车正在乱转,与她距离只有一百米不到。刚落地的白朗见状大叫:“快走开啊!”

来不及了,哗啦一声,大片酸液洒下来,孩子们齐声惨叫,被酸液淋了一头一脸,它的酸液播洒面积很大,丽娜也被波及,啊地惨叫着倒地,被酸液淋满全身。

砰!白朗开火了,刺蛇虫怪叫一声,被打中液囊,但它到底是二级兵种,液囊中弹只是造成重伤,不足以致命,它呼啸一声,向白朗冲来,随着它的进攻,所有虫族都向白朗冲来,刺蛇虫有令,向这个伤害首领的人报仇。

这正是白朗想要的,他向所有人大叫:“你们逃啊!”自己一转身向反方向跑去,塔山部落的人们慌忙逃命,这里离红城不远了,有了白朗的帮助,他们逃出了生天。

白朗在旷野上搏命狂奔,天空中不下五十只虫子奋起直追,酸液时不时射来,啪啪打在他不远处,到底是伤势未痊愈,如果是从前,凭他的冲刺速度是可以甩开这些虫子的,可现在只跑一会就内脏剧痛,双眼视力模糊,头脑发晕,双腿像灌了铅,越跑越慢。

他索性停下来,回身开枪,借着一些石块的掩护,又干掉十来只工虫,可是内脏越来越疼,动作越来越迟缓,最糟的是,这支枪又没电了。

刺蛇虫很快察觉白朗变慢了,它发出胜利的呼叫,下令攻击。白朗被内伤剧痛折磨得双眼看不清东西,朦胧中看到虫族铺天盖地冲来。同时,天空变黑,一场大雨要来临了!

“我就这样死了吗?”白朗心凉了,但回想到自己刚发的誓,一股怒火腾起,堂堂杀神,难道会死在这么几个小虫子手上?不!绝不甘心!

天空像感知白腾的怒火,突然变得乌云滚滚!一声霹雳,划破黑暗,照亮他冷峻彪悍的面孔。他冲向最近一座的垃圾山,捡起一根尖利的铁棍,这时一只虫子已快速飞落。

“啊——”白朗大吼一声,凌空怒起,膝盖正中它的下颌,砰!下颌的甲壳粉碎,虫子惨叫着凌空翻个跟头,又在半空中被他一脚踏下,咔嚓,头部撞地,踩得四分五裂。这强悍的力道把虫族吓了一跳。

踏着敌人的尸体,站在垃圾山的顶端,他像跃马扬戈的骑士,高举长矛指向怪叫着的被吓退一步的虫族。

大雨倾盆而下!

“来吧!”一矛指天,闪电在黑暗中轰然炸响,映照一个在*中如钢似铁的战士,他伤痕累累,满身疲惫,但依旧豪气干云,顶天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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