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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伟大不为生死感伤

腾龙舟上的灯火被点了起来,辉映着夜空的点点繁星。白天惨烈的战斗让大船显得有些破败不堪,到处都是鲜血淋漓的尸体,雪狼的,战士的,和破碎的甲板混在一起。还没有完全失去野性的冥鸟看着这个场景大吞口水,发出一声声诡厉的叫声。生存下来的人们将已经逝去的勇者小心地摆放在一起,酒水和鲜美的鱼肉伴随着低沉的祷告让他们得到稍许的安息,腾起的烟雾会把他们的灵魂带回天钦大神的身边。

大君负手而立,双目茫茫的看着远处海面,即使没有一丝动静,心底总还是希望阿卡诺能够突然跳出来,抱住自己的脖子,然后撒娇的说今天能不能让他多玩一会,不要学拗口的东陆诗歌。。。。。。站在一侧的大哈萨看着自己的大君,不知道如何开口,已经失去灵力的他此刻也无法得知阿卡诺是否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中。

长老走上前来拍了一下大哈萨的肩膀,然后随他默默的站在了大君的背后。

大君能够感受到好友的存在,却也不回头,语气淡然的有些阴冷,“我统领冰族四处征战,刀枪之下流过的血液可以将洛河染红,总以为自己算是看破了生死。可是等他真的消失在自己眼中的时候,却又总要抱有那么一丝希望,觉得那孩子的欢快的声音时时都在耳边。”

“我也明明知道老知(哈萨)你当时在阿卡诺身上用血封印是最佳的时机和选择,不然整个大船上冰族的精英都要被腾龙所灭,可我还是忍不住要责怪于你。”

大哈萨看了看虚空,肃穆的将右手放在左胸,似乎在虔诚的祷告,“阿卡诺是天钦大神最宠爱的孩子,一定会再回到我们身边的!”

大君回头望他笑了一声,那声音透着无比的凄凉和痛苦,“老知你不必如此劝我,那孩子压根就没接触过水,何况还是在茫茫大海中,如果这样也能活下来的话我宁愿少活百年,不!千年万年,叫我现在马上死去都成!”

大哈萨和长老同声一叹,过了一会,大君原本因为激动而剧烈的呼吸渐渐平静下来,“虽然早已经知道阿卡诺的命运,这么些年努力拼着,总想自己这个做爷爷的多给孙儿留下一些可以挥霍的东西,让他不至于被宿命轻易打倒,可是现在想来也不过算是一个笑话罢了。”

“大君。。。。。。”长老看着和自己一般年纪的大君,他苍老的速度已经超乎了想象,原本还有一些青黑的须发,此刻只剩下冰原的苍白。

“每天都强迫阿卡诺去做些不喜欢做的事情,让他学习着如何成为一个大君,却没有真的对他好过,看着这片阿卡诺消失的海域,我想如果倾凝那丫头在的话,一定会没日没夜的守在这里,等他回来,而我这个做爷爷的却很难做到——现在如果阿卡诺可以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也许还是会吝惜着对他说出‘爷爷爱你’这几个字来。。。。。。”

大君沉吟了一会,转过身子,一手拍住一个肩膀,勉强挤出笑容,“现在好了,我们再也不用担心幽玄死星的宿命了,当年争论着要不要杀死的孩子现在已经被天钦大神带回身边了。。。。。。”

东陆的礼仪让牧野一直都想对大君说出一些安慰的话语来,可是当他缓步走到大君面前,却又将本要出口的话梗在喉中。大君微微一笑,“想必牧野将军是想给我说‘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之类的话语吧。”

牧野被大君的话怔在那里,大君又幽幽的道,“人死了,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不是要接着活下去么?”那种淡然让牧野几乎认为不是自己在安慰大君,而是他在安慰自己。

大君轻轻握了下牧野冰凉的手,走上前去,从地上抄起一个酒杯,“给我满上!”大君的一名近卫武士先是楞了一下,而后才依言照办,武士们都无法理解大君为何这么做。

“今日是我族将腾龙从心中抹去的伟大日子,我们应该高兴,应该庆祝,我们应该为今日所取得的伟大成就而痛干一杯!”

武士们知道大君心中悲苦,都不敢动。岭北昊拿起身边的酒坛,朝大君一举,用衣袖抹了抹嘴,而后猛地一口灌了下去,武士们这才有样学样,却还都不敢放肆。

“哪次战斗没有牺牲?哪次出征可以保证胜利?何况我们战胜的是天空和大海的王者,阿卡诺只是今日牺牲战士中的一员,也只是千千万万为了冰族奋斗而牺牲的战士中的一员,我们不曾因为其他战士的牺牲而不去欢庆胜利,也不应该因为阿卡诺而败坏了今日战果的伟大!”

“逝者已往,活下来的人就该享受荣耀!”

冰族的战士们一扫之前的阴霾,是啊,阿卡诺也只是千千万万冰族勇士中的一员,今日所牺牲的武士也只是千千万万中的几员。死去的人永远都要纪念,但是活着的人就该享受荣耀。

武士们开始互相斗酒,开始放声高歌,那冰族古老的歌谣苍凉却使人奋进,低沉却让人斗志昂扬。

洛河晟走到大君面前,双膝跪地,双手高举酒杯,“大君,我敬你!”这是他发自内心的崇敬,为冰族大君该有的气魄和胸襟,也为着自己一直以来都仰望的这座巍峨高山。

接着,一个又一个的武士跪伏与有些破碎的甲板之上,连长老和哈萨也跪了下来,最后东陆的武士也随着牧野跪伏于地,高举酒杯。

这一刻,他们只是苍生,就该接受王者的俯视!

“敬大君!”高亢的声音从雄阔的海上传入天空,也许连神感受到这样的敬意也要心潮澎湃。

大君哈哈一笑,从洛河大汗手中接过酒杯,一饮而下,一杯接着一杯,一口接着一口,直到笑出眼泪。。。。。。“今日庆祝,明日返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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