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醉醺醺躺坐在DTC生物技术公司的技术总监办公室里,不止一次的感叹这家不起眼的公司一年的利润可以达到十亿美元。
这是一家以养殖甲鱼、提取甲鱼各种营养液为主导产品的生物技术公司,它的前身居然还是他亲自参与合伙的甲鱼养殖公司。
作为甲鱼养殖技术的行家,以及领导甲鱼药用价值研究的组织者之一,张明自然知道其中的“容易”,无外乎就是巨额资金的投入,挖拢优秀人手,然后公司就以这些技术为公司专利,成为领先行业、压制对手的法宝。
技术垄断,甚至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小技术,一旦垄断也能带来巨大的利润,从而完成原始资本的积累,造成一步领先处处领先的有利局面,张明是亲身经历着DTC从无到有发展起来的,其过程中不乏涌现出来的惊喜和意外给他带来了太多的感觉冲击。
DTC的发展在外人眼里几乎可以用神奇来形容,但是张明身处其中,清楚的知道,所谓的神奇在他眼里看来只不过是一个个蹩脚技术的垄断,这些技术之低端,让公司的研究人员也常为之汗颜。
但就是凭着这些蹩脚的技术,公司渐渐发展起来了,开始有了现在的甲鱼药用行业龙头的模样迹象。
从落地玻璃望出去,公司对面金碧辉煌的大楼更是全美大名鼎鼎,起家还不到15年的LB药物公司,它的市值高达三千亿美元,一个令人心惊肉跳的数字。
这是一个有着与DTC同样版本的故事,靠着蛇液研究发家的。
这两家公司,以及诸如此类的诸多公司的发展,无不诉说着一个先行者所向无敌的道理。
当初谁能想得到,这些看似简陋的小技术会带来如此庞大的财富?
张明感慨着,心里浮想联翩。
如果十三年前自己在国内的生物研究所坚持下来,一间DTC这样规模的公司应该会出现在自己名下了吧?也许不太对,应该说是生物研究所的名下,自己充其量就是一个副总。
但是假如十五六年前自己有一两百万研究资金,现在的LB公司应该就不会那么大,因为LB的资产有一半会因为自己的竞争而缩水。也就是说,LB公司有一半的家产本该是自己的。
张明脸色阴晴变幻着,午宴的酒劲还没有过去,醉眼迷糊带来的心神怠懈,使得各种诸如懊恼、叹息、无奈之类的负面情绪纷至沓来,心头百般滋味。
他十几年前刚来到美国就遭遇黑心公司,差点流落街头,算上端盘子、地下酒吧的兼职歌手、收保护费、唐人街的帮派小头目这些居无定所的荒唐行当,他总共干过十几个行业,到现在的DTC公司合伙人和元老之一,他算是功成名就了,但这并不能说是他的事业,他只不过是为钱财工作罢了。
很早以来,他就对生物技术方面的趋势有着敏锐的感触,DTC、LB的发展轨迹也证明着这一点,可惜却因自身条件所限,本有可能站在行业巅峰的他最后却只能给别人打工。
人生际遇、造化弄人莫过于此了。
如果——
张明面带微笑,放任着自己的情绪,很愿意继续想入非非,但理智同时在不断告诉着他,这世上没有如果。
张明心中一痛,一头栽倒在沙发上。
如果伤痛难以忘怀,那就沉入梦乡吧。
意识模糊里,他的脑海闪过这样的一个念头,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良久,当他那个年轻的白人美女秘书走进来喊他下班时,见他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便伸手推了推,接着魂飞魄散,嘴里发出一声刺穿玻璃的尖叫。
第二天,报纸上出现一则新闻,2010年3月,纽约某公司高管张明酒精中毒,专家呼吁民众节制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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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头昏脑胀的醒过来时,整个人都傻了,心里充满虚幻的不真实感,因为他发现自己回到了17岁的1990年。
他愣了半晌,发出做梦一样的感叹,然后决定不浪费心神去考虑这是怎么回事。
重要的是他活过来了。
1990年,对张家而言是一个噩梦般的多事之秋,张家命运的转折点。
张家随即陷入树倒猕猴散的境地,风光不再。
最倒霉的是第二年2月,弟弟张戈与同学结仇,被人砍倒在街上,致使奶奶李英伤心过渡,没几个月就病危离世。
张明本人也差点上不了高中,还是在张高海曾经的战友的帮助下,才获得继续就读省重点合海中学的资格。
发生这一切后,张明心态大改,出奇好学,甚至还在高中、大学各跳了一级,并且完成了双学位的课程,毕业后进入山岭钢铁集团,在那里工作了一年。
这些国有企业更像是官场而不是公司,事事资历当先,初出茅庐的毕业生能做的就是熬资历,他后来干脆报名参加公司开展的支持某非洲小国建设的援助活动,刚好附近发生一件趣事,因为河流污染,附近的一条大河的甲鱼却出奇的繁多肥美,这奇特的现象引发轰动,世界各国的科学家纷纷积聚到这个偏僻的小国,研究其中的原因。
张明读大学时选修过生物技术专业,兴趣所至也带了一些样水回国,试图寻找养殖甲鱼的诀窍,甚至辞职加入省科学院的微生物研究所,但是研究所对此并不怎么感兴趣,经费寥寥无几不说,大家还为这一研究以谁为主导争名分论资格,足足拖延了一年有多,而美国已经有初步的技术成果,他一怒之下远走美国,开始了他的美国之路,哪知道这根本就是一家黑心公司,以签证为名,在骗取剥削完他的技术成果和廉价劳动后,直接就找个理由将他开除了,过着后来流离失所的日子。
这一切的坎坷,都是1990年的一场意外变故引发的。
现在重生回来,无论任何他都不能允张这个变故出现!
楼下客厅静悄悄的,奶奶李英和保姆李嫂都不在,墙壁上挂着的日历正翻在了3月23日上。
再看看时间,现在都已经一点多了。
张明打了个寒颤,感觉周身发冷。
3.23这个日子在上一世就像噩梦压在心头,即使在睡梦里也是刻骨铭心,想不到居然就在今天又出现眼前!
想到这里,他又马上头大了,张高海能听他的?
或者实在不行的话,就给张高海头上来上一拳,将他提前打进医院再说?
这个念头一旦涌起便无法抑制,特别是在厨房里找到李英后,就愈发的变得强烈了。
厨房里李英和李嫂两人正在煎药,见到张明忽然下床走动亦是一阵惊喜。
张明激动莫名,一头扑进李英怀里,咽声道:“奶奶——”感受着她消瘦的身体,心中一阵懊恼,心想奶奶一共生育了四男一女五个孩子,大部分时间又是在条件艰苦的八十年代之前度过的,身体能很好才怪呢。
李英只有55岁,还是一个军医,去年随张高海转业地方才退休在家,家里人倒没太关注她的身体状况,直到她病重时才发现身体早就很虚弱了,让一家人后悔不迭。
当然,她的身体状况真正变得无可挽回是在张高海之事后发生的,那段时间家里变故不断,大家都疏忽了。
这样想着,他准备拳打张高海的计划倒显得理直气壮,胆气十足。
这一刻什么后果不后果的都抛诸脑后,就算跪地板关禁闭也都值了。
李英乐呵呵笑着,粗略检查就知道张明的身体莫名其妙的大为好转了,疼爱道:“你这家伙,这么大人还撒娇。好了,身体既然好了,那就多休息几天,不忙着上学。”
张明恋恋不舍的松开双手,李英的提议正中下怀,涎着脸哀求道:“奶奶,你看我身体好得不能再好了,能不能让我出去走走?听说病人到外面吹些新鲜空气会恢复得更快!”
他怕李英不相信,一边生龙活虎的挥舞着身体,只觉自己的身体状况确实好得不像话,大概一头牛也可以打个对穿了,心中喜悦,知道这大概是这场莫名其妙的穿越的功劳了。
李英无奈的看着张明耍宝,勉强同意道:“才在床上躺了一段时间又心野了?你们兄弟俩可一个比一个懒!唉,好吧,但不张走得太远。不过你还没吃午饭呢!”
张明在李英脸上啪了一口,兴奋道:“我到外面吃去。我就是去爷爷办公室里看看,眼看就要初升高了,小陆哥说帮我买了些考试资料,我去拿回家来复习。”一边伸手要钱。
张明如此上进,李英自是心中欢喜,拿出五十块给他,循例提醒道:“这些应该够你几天用的了吧?”
由于张家第二代中出了老三老四两个败类,在第三代的零花钱上要求非常严格,除了报名的时候,绝不能指望手里有超过一百元的钱。
换作在以往,五十块已够他偷着乐了,现在自是大大不够,张明哀叹老三老四损人不利己,害人不浅,可怜兮兮道:“奶奶——这点哪够?”
对这些小辈的纠缠他们也不是没有办法,闹得厉害时就多给一张两张,反正也只是十块的。
李英笑吟吟的又给了十块,显是心情大好。
张明吞了口水,知道再多是没有了,眼看时间快到两点,匆忙跟一旁笑呵呵看着祖孙俩“斗志斗勇”的李嫂打了声招呼,返回楼上来到张戈的房间,在衣柜里找出他的储蓄盒子,看着里面众多的分角硬币和夹层里的几张五十、十块的钞票,忍不住鼻子一酸,张戈这乖孩子最执着,并引以为威风的事就是想抗着*去打猎,为此偷偷摸摸的积攒零花钱,可恨在自己的剥削下,他到后来都一直没有如愿。
这些盒子里的钱他知道是张戈最后藏着的私房钱,一直都不好意思伸手,现在却管不了这些了,他既准备一天都得跟着张高海,手里多抓着些钱总是有备无患,因为一旦张高海突然连夜赶往现场,他也可以包车将他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