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只是一眼,黄天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难不成,真给自己这张臭嘴说中了?
她和众多的大学生一样,早就有了恩爱有加的男朋友?
运气不会这么好吧,说什么中什么?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黄天清清嗓子,迎上克里斯蒂探寻的目光,又语调平缓的重复一遍。
“他是科罗拉多州立大学野牛队的跑卫!”
这次克里斯蒂听得很仔细,可她不说也罢,说完就像冷水浇头一样,凉透了黄天的心,似乎即将够到手的东西忽的随风远去,越飘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心中燃起的幻想瞬间被严酷的现实打破了,克里斯蒂交男友的事实情况在黄天心头刺了一刀,他觉得冷极了,不但心里冷,身体也冷。全身上下空荡荡的,黄天不再想什么,也不再期望什么,一见钟情的心上人都已是别人女友,想又有什么用呢,再多的希望也不过是奢望罢了!
黄天情绪低沉,而他此时的心境,就像外面黑云压城的夜空一样,暗淡无光。虽然外人看来两人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有些事情不可以按常理计算,特别男女之间的感情是不可预料的,何况黄天正处于青春躁动期,感情需求特别强烈。
所以幻想破灭,对黄天来讲是一种不小的精神打击,他脸色苍白,动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低头默默看着自己脚尖。
就这样放弃了?
他不甘心呀!
扪心自问,他绝不比克里斯蒂的男友差,凭什么心爱的女人偏偏属于别人?想到克里斯蒂与别人牵手依偎,一道漫步在夕阳下的情景,强烈的嫉妒和所有的不甘一下子从心底涌上来,黄天脸上顿时出现一阵痛苦的抽搐。
不行,为了心爱的女人,为了美好的未来,他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做些什么!
一想到这里,黄天逐渐静下心来慢慢思考。目前这种情况下,就算亲口告诉克里斯蒂自己喜欢她,那也没有什么任何实际用处,在黄天想来对方只需回自己一句“我们先做朋友吧。”,就可以把事情就此揭过,那既然如此,说与不说又有何意义?
短短的一会儿功夫,黄天想了很多,他低头沉默不语的怪异神态落在克里斯蒂眼中,尚以为黄天故意在躲避她的目光。毕竟许多话不用明说,大家都懂,大致猜到他的心思,克里斯蒂既甜蜜又无奈,甜蜜的是有人追求,而且还是神秘优秀的中国人,而无奈呢,则是不会接受黄天那份心意,她不可能为了一点好感就把辛苦维持的爱情毁灭掉。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长长的默然后,还是黄天抬起头来,用一种平静的目光看着克里斯蒂,口中嘀咕道:“再这样干等下去,不知要耗到什么时候,我找人送我们去美国大使馆吧?”
点点头,克里斯蒂回视黄天一眼。没有失落低沉,没有唉声叹气,黄天脸上的淡漠和从容让她微微有些诧异,似乎只是出于朋友间的相互关心,他才问及自己的感情状况,其实并没有男女之间的特殊含义。
难道自己会错了意?
心里一沉,克里斯蒂不由得用复杂的目光瞥了黄天一眼,后者正对着手机屏幕翻阅短信,显然没注意到周围的一切。
从关掉电话到现在才两个多小时,黄天已经收到数十条短信呼留言,查阅号码无一例外都是黄一玮、黄婕姑侄俩的打来的。不急回电,他先给堂哥去了一个电话,经好言相求,黄致远同意三更半夜出车充当一次车夫的角色。
搞定交通工具的问题,黄天特意转告一声,他甚至提议从美国大使馆取完东西,克里斯蒂和他一起住进同一家酒店,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他的好意,克里斯蒂心领了,摇摇头,她拒绝说:“我还得在中国呆几天,为了安全期间我明天会一个人暂时离开BJ,去中国其他城市走走看看,就不麻烦你了!”
“麻烦?你竟然说麻烦!”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前面话音刚落,黄天马上拉开嗓音,双眼一瞪,如同一只受了伤的老虎,发出恼怒的吼叫,“朋友之间需要这么客气吗?难道你没把我当朋友!”
给他的气势一逼,克里斯蒂简直就像吞下一大堆苦水,郁闷的很。她双手比划,试图告诉黄天这是东西方文化差异造成的歧义,并没有其他意思。就像中国人往往将国家、集体和家庭的重要性凌驾于个人之上,而在美国,独立性和人权则是至高无上、不可侵犯的。
克里斯蒂的声音很低,她知道讲道理,不是谁的声音大就有理,而是心平气和的讲述事实。为了使每句话入情入理,克里斯蒂还以自身为例子,告诉说她十八岁成年后就已经支配起自己的人生道路,无论选修专业、选择恋爱对象等等,都由自己做主,很少依附父母或朋友。因此她提出独自远行,没有任何伤害友谊的意思,尽管这段友谊刚刚开始,但克里斯蒂还是反复强调真诚和信任,希望黄天能够充分理解。
她以圆润又富有磁性的音调说完,小房子里忽然安静下来,克里斯蒂湛蓝色的眼眸对准黄天看个不停,好像在等待后者表态。
“我承认,是我误会你了,首先我向你表示道歉!”黄天态度端正,一副知错就改的模样,不过没等克里斯蒂脸色稍微好转,他话音一变,又说:“中国有两句俗语,叫入乡随俗、客随主便,既然是朋友,我自然要尽地主之谊,请你去我家做客。况且年初一晚些时候我也要离开BJ回家,在此我向你提出正式邀请,请你接受!”
给黄天实实在在的理由堵得难以拒绝,克里斯蒂多少已经意识到中了语言圈套,恨恨地给了黄天一拳,她咬住嘴唇怨恨不已:“都是你这个家伙,害我绞尽脑汁说了那么多,太气人了!”说着,她觉得一拳不过瘾,又连续在黄天肩膀上用力连锤四、五下,直到她冰凉的小手给黄天一把抓在手心里,这才停止单方面的“暴力”行为。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同意了!”黄天顺杆子往上爬,将克里斯蒂已有男友的事实抛之脑后。
抽回晶莹白嫩的小手,克里斯蒂嘴巴一撇,顾虑说:“万一……”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万一,何况生命从诞生那一刻起本身就遍布着荆棘,充满挑战。”黄天不给她继续说下去,当即拍板决定,“就这么说定了,今晚你和我一道回苏南市!”
一般而言,独立性较强的美国人,绝大多数是不会屈从于他人意志的。然而克里斯蒂身处异国他乡,又刚刚经历过几次生死,内心深处同样需要安全感,况且黄天言之有理,态度强硬,综上所述各种因素的影响下,克里斯蒂慢慢改变了初衷,答应在中国逗留期间,暂时由黄天负责招待。
久旱逢雨!
经她这么一说,黄天的心情马上舒畅起来,刚才纠缠不已的愁云,好似被风吹得无影无踪。虽说克里斯蒂总有一天回美国,可多几天相处,不仅可以加深双方友谊,还可以为今后进一步发展打下实质性的基础。
黄天的心在笑,冷不防手机又响了起来,才有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我到了,你人在哪呢?”
一听就知道,这是黄致远的电话,黄天侧身朝外张望,果然有一辆雷克萨斯停靠在马路旁。稍微收拾下心情,他拉着克里斯蒂便往外走去。
西北风呼呼地刮着。
踏出门自动门的一刹那,黄天全身像洗冷水澡似的一哆嗦,看见他这副模样,克里斯蒂抿抿嘴,主动走上前将她的左臂从黄天腋下弯过来,很自然的挽住他胳膊,试图为黄天遮挡一点寒风。
从银行自动提款机到停车处,仅一百多米的距离,克里斯蒂丰挺的胸部若影若离的贴在黄天胳膊上,虽然他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和那种特有的柔软,不过时间实在太短了。等两人相继上车,黄天还在暗自琢磨克里斯蒂的胸罩是何品牌,似乎非常单薄。
“回老宅,还是去其他地方?”
醉人的女人香味开始在车内弥漫,黄致远好奇的朝后座张望一眼,他不禁奇怪堂弟身边怎么多了一名绝色白人美女,而且两人都是一副衣衫不整狼狈样,不免让人觉得其中很有问题!
“去美国大使馆!”
“哪儿?”黄致远以为听错了,又问:“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