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听罢,一手扶须道缓缓说道:“《黄帝内经·灵枢》中写到:清气在阴,浊气在阳,营气顺脉,卫气逆行,清浊相干,乱于胸中,是谓大悗。……乱于肠胃,则为霍乱。贵府小姐的病应是霍乱。”林一凡听罢,不屑地一笑,若果是霍乱,这么多的名医何须多日而未见效?连江湖郎中都能看出来病症,那些建康城内的名医,岂会束手无策呢?
管家面色微暗,轻叹一声:“哎,我家老爷自建康城内请了多名杏林名家,均以霍乱医治,但仍不见好转。”林一凡本不懂医术,一听是霍乱,心里免不了咯噔了一下,但历史已经改变,也不知张仲景的《伤寒论》是不是已经问世,但听管家如是之说,此时定然霍乱已有有效的医治手段,也能猜到李家小姐定不会是疑难的内科杂症。李管家言李家小姐日腹泻数次且体热而昏迷,必是因中毒而起。林一凡忽然想起在自己的包袱内有一本《野外生存指南》,那是他为自己在外野营自救准备的。里面除了介绍如何在荒芜人烟的野外生存以外,还有关于在野营中常见的突发病状的介绍,以及如何简单的自救,或许里面可以找到答案。黄金百两,对于初到这个时代的他来说,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财富,如果能拿到,或许能成为自己新生的第一桶金。林一凡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心动,转身快步出了酒楼,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酒楼的转角处,打谅了一下四周,然后快速从包袱中拿出《野外生存守则》翻看。
不多时,林一凡从书中看到:野外生存中有可能因为误食而中毒,除了上面已知的外,在介绍几种不常见的中毒症状以及解毒方法:1、误食蛇精,多年陈谷,蛇交其上,余沥黏着,误入腹中,乃成物,少停,即洞胸腹出。2、蚕蛹毒,蚕动物也,与马同气,其性热,……。3、天丝毒,鹰、鹘、鹳、鹤之类,春夏多食毒蛇,抛粪空虚,间或悬在树梢,遇风飘扬,细如丝尘,故名天丝毒。易为呼吸或误食入腹,以上三中其症状极似霍乱。解毒方法……。看到这,不由的心喜,此时正是盛夏,莫非……。
林一凡兴奋地整理好包袱,对着围在酒楼门口的众人高喊:“诸位让让,林某可以一试。”话音刚落,众人顿时安静下来,数百双眼睛盯着面前这个年轻人。
李管家闻言大喜,快步走了过来,向林一凡深深一揖道:“请问这位公子,您真能治我家小姐的怪病么?”
林一凡微微一笑道:“管家,在下听你刚才一言,心中已有腹底,某有一祖传偏方或能医治小姐,但并无十足把握,需亲自查看详情后才能定夺。”
李管家身后突然发出一声冷笑,他这一声嗤笑声音虽不大,却是人人听得清楚,许多人都听出那声音耻笑之意,不禁纷纷向他望来。李管家后面的男子见状知自己已不能不出来,挥了挥衣袖上前道:“无知狂生,某张弱水行医40余载,为吾所救者不下数万之众,虽不敢称天下第一,但江南一带,医者无不以吾为首。吾尚为此病理而踌躇,汝等狂生,轻夸海口,若乱开方剂致李家小姐有何不幸,必拿你送官法办。”
林一凡见此刺头必是因他无法医好李家小姐的怪病,而自己贸然为百两黄金为此一试,已让其拉不下脸面,于是不卑不吭地答道:“想必这位张医生于医道必术业有专攻,但天下千奇百怪,包罗万象,圣人尚且称学海无涯,张医生敢称包治百病否?”
张弱水顿时脸红,自行医起,何时受过如此侮辱?愤然道:“不知林小哥师承何处?行医几何?可曾熟读《皇帝内经》、《扁鹊心书》、《伤寒论》?”林一凡不知纵然历史的车轮的轨迹已经悄然发生变化,但《伤寒论》还是在大秦立国400余年时被荆襄郎中京流云编制而成,该书大体内容近乎一致,只是文笔风格、叙述方式有些差异而已。
李管家满脸阴沉,听到后在后面轻轻拉扯张弱水的衣背,毕竟张弱水的身份地位比他高不知多少,一下子也不敢贸然去拦,但是小姐的病情尤为重要,刚想打个圆场将此事压下,只听林一凡冷笑道:
“在下从未行过医,也从未开过药方,从未阅过你所提的各本医书。但我可要问下张医生,你可知苗毒有几种?可知如何解法?书上得来终觉浅,不知社会变迁,只知埋头研究古学,只知固步自封,夜郎自大,如何才能在医术更上一层楼?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学无不尽。”
“呃……”听林一凡这一问,张弱水顿时语塞,《皇帝内经》、《扁鹊心书》、《伤寒论》等这几本书,他早已阅不下百遍,烂熟于心,书中有几种草药都了如指掌,现在林一凡问起,苗疆乃未开化之地,大华朝廷都还未设置完整的官府来管辖,如何知道苗毒?
听到此处,大厅之内围观的人就有人偷偷捂住嘴巴窃笑。李管家虽然恼他无礼取闹,空误小姐的病期,可他倒底是老爷请来面试的人,总不能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丢尽脸面,于是打个哈哈,说道:“张医生,再这样下去小姐就会病入膏肓了,这位林小哥谈吐不凡,定非平庸之士,不如先回府给小姐诊断一番,如何?”
张弱水自知理亏,无言以对,只好随口附和。此时林一凡心中极其忐忑不安,若李家小姐真是按书中所述的病理还好,如若不是,今日在这么多人面前耻笑建康名医张弱水,恐惹一身臊。到这华朝以来第一次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如真落下了脸面,那池阳也非长留之地。
李管家立刻命人收拾酒楼中道具,安排重新开张,自己急忙叫人赶车过来带着林一凡往李府而去。林一凡第一次在古代坐上了最现代化的交通工具,早上赶路后的疲倦慢慢的涌上来变成了睡意。马车大概行了5里地,在连续的颠簸中林一凡不禁唾骂池阳的基础设施建设。在一声“吁……”中嘎然而止,身体的惯性一下子让林一凡清醒过来李府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