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又过去了半个月。一大早,周达、许至就联袂而至,邀郑怀吾出府。
三人出了太子府,找了一间茶肆用过早膳,就顺着街道溜达起来。今日周达、许至没有什么重要的权贵向郑怀吾引见,只是想陪着他熟悉一下临淄城。郑怀吾也乐得如此,不露声色地引着他们向城南走去,他想看看,有没有出城的机会。
其实出城的办法郑怀吾早已想过,那就是想办法将周达、许至引到南城门,趁其不意,击杀其中一人,这样一来,守城的军士不备之下必会感到惊愕,他就可乘着军士没有回过神来的间隙,逃出城去,只要出了城,有黑子接应,自可安然离去。
想归想,郑怀吾并没有打算这样去做。周达、许至与他无冤无仇,贸然下这样的狠手,他自忖还做不出来,他也知道夜长梦多,机不可失的道理,可为了使自己日后心安,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等待着其他的机会。
三人说笑着转过几条街,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宽可供八匹马并驰的大道笔直地通向临淄城南城门,大道上人来人往骆绎不绝,城门口,二百名士兵分作两队,分头把守在城门的两端。
三人拐上大道,顺着人流向前走去,没走多远,就听到身后马蹄声骤响,回头一看,只见一名十七八岁的华服青年骑着马在大道上吆喝着狂奔而来,在他身后,七名家丁紧紧跟随。
一溜人无视大道上的人群,横冲直撞向前飞驰,大道上顿时炸了锅,道上的人群如波开浪裂一般,直向两旁分去。
周达、许至不约而同地皱紧了双眉,郑怀吾好奇地问道:“这人是谁?”
许至嗤笑一声,道:“还能是谁,齐王三弟,将军田行的小儿子田棋,仗着自己是王族中人,他老子又是重臣,一直以来在临淄城横行不法,就连太子也拿他头疼。”
郑怀吾紧了紧腰中的佩剑,目光紧紧跟随着田棋。
田棋带着人径直向城门飞驰而去,这时,在城门的另一端,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也驶进了门洞。车夫看到田棋等人直奔城门而来,连忙催马急行,想要抢在他们抵达城门前离开城洞,将道给他们让出来。
马车刚跑出门洞一半,田棋他们就到了。车夫眼看着田棋等人速度不减,直冲着马车撞了过来,吓得紧抓手中的缰绳,浑身使出吃奶的力气猛地向后勒,生生让马车停了下来。马车是停下了,然而田棋等人却依然催马冲了过去。
眼看着他们就要撞到一起,田棋他们方才猛地一勒手中缰绳,八匹马人立而起,堪堪停在马车前面。几个人看看吓得脸色发白的车夫,再环视一下周围惊呆了得人群,得意地相顾大笑。
笑毕,田棋身旁的一名家丁将眼眉一横,冲着车夫厉声呵斥道:“你这匹夫,好没眼色,愣在那做什么,还不快快让开,让我家少爷出城。”
马车还有一半车身在门洞里边,想转向两旁避开是不可能的。车身后是长约五丈的门洞,想退出去也很难做到。要离开门洞,唯一的办法就是向前走,然而田棋几人一字排开立在车前,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车夫为难了,想要让田棋几人让开,又没有那个胆儿,只能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们,希望他们能主动让出一条道来。
田棋几人本就是来寻乐子的,遇到这样的事当然不肯放过,趾高气扬地立在那,对车夫的眼神视而不见,他们就想看看车夫会怎么办。
这时,车内一个清脆的娇声呵斥道:“你们这帮人好没眼色,你们不让开,马车如何出得了门洞?”
这一声娇斥令田棋眼前一亮,脸上露出了淫亵的笑容,冲着左右说了一句:“哟嗬,没想到车内居然坐着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两旁的家丁会意地大笑,田棋接着又道:“你们几个还不将道让开,好叫小娘子出来。”
家丁们向两旁一分,闪出一条道。田棋满意地点点头,一拉缰绳,也让到一旁。
车夫连忙驾车向前走,马车刚一出城门洞,家丁们立刻一左一右冲着马车包夹过去,将马车团团围住。
马车不得不停了下来,车内的娇斥声再次响起:“你们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田棋不紧不慢地催马来到车前,手中马鞭敲敲车身,说道“不做什么,只不过想请小娘子下车一叙而已。”
车内的人显然是被田棋这轻佻的话语激怒了,喝骂道:“无耻狂徒,居然说出这失礼之言,真真可恨。”
田棋也不着恼,冲着家丁们一使眼色,道:“小娘子不愿意自己出来,你们几个还不快快下马,去将她请出来。”
“诺。”家丁答应一声,跳下马,捋了捋手袖,就像马车走去。
车内人气急了,大声道:“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如此无法无天,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田棋嚣张地笑道:“哈哈,王法,王法就是田家订的,我又何惧之有。你们几个,还不动手。”
“你们敢,我家主母乃是沂水校尉的夫人,要是惊扰了她,小心你们的小命。”车上的人见王法吓不倒他们,只得搬出了主人的名头。
田棋嗤笑一声,“沂水校尉?又能怎样,我老子还是将军呢,就算他本人在此,又能拿我怎样?动手。”
“且慢。”车内又有一人说道:“原来是田行将军的少爷到了,奴家这就下车与田棋少爷见礼。”说话间,车帘挑动,车上下来了二十五六的美少妇,在她旁边,一名俏婢俏脸含煞扶着她。
田棋看得眼睛都直了,嘴里说着:“好,好,美妇俏婢,这沂水校尉真是好福气啊。你们几个,快快将夫人请入府内,少爷我要亲自与她接风。”
家丁们答应一声,作势就要上前。少妇气得脸都白了,可又那田棋没有办法,只得和俏婢紧紧依偎在一起,怒视着他。周围旁观的人也是愤愤不平,然而畏于田棋的权势,只能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