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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难题(三)

中医四诊,望、闻、问、切。闻诊不用说了,他们现在听不到大王发出的声音,也嗅不到大王身上有什么异常的气味。这问诊也不用说了,大王晕过去了,他们不可能从他嘴中问出他哪里不舒服。目前能使用的只有望、切二诊。

王平、吉安二人先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就见郑怀吾脸色苍白且透着青色,唇色黯淡不似正常人那样的红艳,双眼紧闭,牙关紧咬,躺在那一动不动,整个人就好似完全失去了知觉一般。通过这一番观察,他们初步认定,大王可能是受到了惊吓,并且晕过去了。

二人再轮番切脉诊断,通过脉象,他们断定大王确实是受到了惊吓,可同时他们也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那就是大王在装晕。

诊断出了大王的病情,王平和吉安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也放了下来。二人面无表情地对望了一眼,同时抚须沉思起来。对他们来说,要治好大王的病并不是难事,可太后还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呢,该怎么向她禀报大王病情呢?

大王受到了惊吓,那可是件严重的事情。大王是谁,晋国最高权力的拥有者,万人之上的君主,身份尊崇,有什么能吓到他,又有谁敢去吓他?这件事要是没弄清楚就贸然向太后禀报,保不准就会立马引发一场宫廷血案。

再说大王是在装晕,这可就更蹊跷了,难道大王心里在害怕着什么,希望通过装晕来逃避。能吓到大王,并且让大王害怕的是什么人还是什么事?这心思一来二去,就动到太后头上去了,二人在宫里当差也有十多年了,见惯了王宫中的恩恩怨怨,深知明哲保身、祸从口出的道理,一想到这里,就更不敢乱说了。

王平、吉安在那抚须沉思不要紧,吓坏了一旁的太后,昭王逝去的痛苦还盘踞在她的心头未能散去,现在王儿又莫明其妙的晕了过去,从二位太医的表情来看,这病可能也轻不了。有心问问他们大王得了什么病,又怕听到太医诚惶诚恐地说:“太后恕罪,臣等已无能为力。”这话在昭王病重时她听得多了,每听一次,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有心回天,但无能为力的痛苦。可若是不问,这令人心焦的等待又使她受不了。

她转过身在屋里来回踱步,这样能让她心头的压力稍稍缓解,刚踱了个来回,就看到绿荷低着头,双手手指捻着身前的衣襟,怯生生立在一边的立柱旁。她这才想起,王儿午睡前都还好好的,怎么睡醒后会晕过去呢?想到这里,她沉声对绿荷问道:“绿荷,你来说说,大王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绿荷是又急又怕,再加上委屈,她的声音颤抖的更厉害了:“太后恕罪,奴婢……奴婢也不知到大王这是怎么了。奴婢进屋时,大王已经醒了,正站在镜台前,奴婢就对大王说,‘秦国起重兵分两路攻打晋国,军情紧急,太后请大王带着虎符去见她。’大王听了半晌没有吱声,奴婢抬头向大王看去,就发现大王脸色发白,脑门冒汗,接着……接着就晕过去了。”

这一通话让太后几人听得胡里胡涂,可站在一旁的王平、吉安二人听了,却觉得心里头亮堂了,困惑着他们的问题也找到了原因。“看来大王还是年纪太幼,胆子太小了,听到秦国起重兵攻打晋国就被吓到了,吓到就被吓到呗,偏偏他又极好面子,不想让自己被这个消息吓到的事情被下人看破,于是就装晕,想让别人认为自己是病了。”

二人越想越觉得问题的真相应该就是这样,相互间又对望了一眼,多年共事,使他们之间的配合已是相当默契,明白了对方心中的意思:既然大王宁可装晕,都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被一个消息吓到的事情,那这个面子我们必须得给。反正我们的职责就是治好大王的病。

轻咳一声,王平说话了,“太后放心,据臣等仔细诊断,大王的病情并不严重,之所以晕过去了,乃是因为身体太过劳累所致,臣等这里有一剂药,请大王醒来后服下,再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呼的一声,房中众人不约而同地长出了一口气。

“哇~哈哈哈!”知道自己装晕已不会被揭穿了,郑怀吾得意不已,“老子的演技还真不是盖的,居然骗过了全部的人。可是这个时代的医术也太落后了,连装晕都诊断不出来,看来以后若是有个头疼脑热的就别想指望能治好了,不过这是古代,如果能找到一两门内功练练,把身体练得百病不染,百毒不侵,也就用不到他们了。”

王平、吉安二人当然不知道郑怀吾心里在想些什么,配了两付安神静心的药交给绿荷,领了赏赐,高兴地走了。

不提郑怀吾在那暗自高兴,太后此时却是面带怒容。王儿没事,她放心了,可紧接着一琢磨得病的原因,她的怒火又忍不住嗖嗖地直往脑门子蹿。

“这个儿子平时也太不象话了,一天到晚只知道四处玩耍,长此以往,他那年幼的身体哪能不被累坏呢。这次是累晕了,下次呢,下次又会发生什么事?不能在任他这么下去了,必须得加强管教。”下定决心,太后对钟诩、赵庞说道:“钟丞相、赵将军。”

“臣在。”

“大王年幼,不明世事,一天到晚只知道玩耍,这样下去不行,哀家有意请丞相与将军大人出任大王的师傅,对大王严加教导,不知二位爱卿意下如何?”

一直以来,太后和昭王一样,对这个儿子及其宠溺,不肯下决心去严加管教,看来这次是要动真格的了。钟诩、赵庞满心欢喜,高声应道:“太后有命,臣等一定尽力而为。”

“不会吧,又是管教。”郑怀吾暗自哀号一声,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就听到太后又接着说道:“军情紧急,不容耽误,诸位爱卿且随哀家去取虎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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