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赢质静坐一旁,等待着田鸿的答复。
田鸿脑中心思电转,反复权衡着事情的利弊。
秦王要杀伯俅,他非常赞成。伯俅即位四年,晋国国势已渐露生机,照这样下去,晋国在伯俅的治理下必会日渐强盛。与这样的强国为邻,对齐国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据探子来报,伯翌自传位给伯俅后,就一直没在王宫中露过面。从这一点来看,伯翌要么就是已让伯俅给杀了,要么就是如外界传闻一般,已离开王宫不知所踪。不管真相如何,伯俅一死,晋国王室直系一脉已断,必将陷入旁系夺位的内乱中。
晋国内乱,对齐国固然有好处,然而最大的受益者还是秦国。秦国此时攻晋,晋国能挡住吗?若晋国抵挡不住被秦国所灭,以秦王的野心,接下来必不会放过齐、燕。到那时,我齐国能挡住秦国的虎狼之师吗?
田鸿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赢质的话既让他看到了齐国强盛起来的希望,也让他嗅到了这希望掩盖下的危机。
罢了,五国制衡由来已久,二百多年来,齐国一直固守一隅,难有发展。晋国不乱,齐国又如何能夺占它的土地以求发展,不过也不能让晋国轻易被秦国所灭,这其中的厉害关联必须握好了,只要把握的好,当可让秦国在攻晋时元气大伤,而我齐国又可获得晋国更多的土地迅速强大起来,到那时,我又何惧秦国。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与其固守一隅,碌碌终生,不如冒险一搏。事若成,当可使齐国雄视中原。”他暗自作出决定,面露感激之色,拱手对赢质说道:“多谢秦王挂怀,田鸿不胜感激。多少年来,晋国一直对齐国虎视眈眈,恨不得能将齐国灭之而后快,若不是有秦国相助,齐国又岂能善存。
伯俅不除,晋国将成为秦、齐的大患。今秦王欲借和谈之机诛杀晋王伯俅,一举解决这一大患,田鸿不才,当全力助秦王成事,但有需要之处,请秦王尽管吩咐。”
“好,有贤侄相助,何愁大事不成。”赢质满意地笑了。得到田鸿的承诺,赢质今日找田鸿来的目的已达到,不再和他就这个话题再谈下去,话锋一转,闲聊起来。
聊着聊着,田鸿面露愁容,犹豫着对赢质说道:“秦王,小侄今日此来,还有一件事情想请秦王相助,可又不知当不当说。”
赢质哈哈笑道:“贤侄有话尽管说来,秦、齐两国亲如兄弟,若有难处,我秦国岂回坐视不管。”
“如此,小侄先谢过秦王。事情是这样的……”田鸿将招揽郑怀吾的事情略过不提,拣了一些可说的说了出来,末了,他接着又道:“秦王,那郑怀吾三人武艺高强,小侄手下只有齐烈一人可派,还请秦王能伸以援手,派两名高手相助,替小侄惩治一下那三个狂徒。”
赢质听完,略一沉吟,说道:“当年田棋被杀一事,寡人也有耳闻,如今这人又仗着有些本事在城中拒不受捕,当真是一亡命狂徒。贤侄勿忧,此事寡人必会相助。”
他双眼一扫两旁众臣,“王兴、李允。”
“臣在。”说话间,两名壮汉起身来到堂***手施礼。
“两日后由你二人出战,记住,此战关系到齐国的颜面,只能赢,不能输。”
“诺。”
赢质转头对田鸿说道:“贤侄对这二人可还满意?”
田鸿大喜,站起身深施一礼,说道:“多谢秦王。王、李二位将军皆是在百万军中陷阵杀敌的猛将,有二位将军相助,此战必胜。”
“好,两日后,寡人当亲临城东,为贤侄助威。”
“多谢秦王。”
田鸿拜会赢质,一番商谈,二人皆有所得。而郑怀吾与田鸿当街约战一事,也经由耳目报到了周成王姬统与晋王伯俅那,引起了姬统与伯俅的注意。
郢都,屈瑶住所。菁儿一边帮助屈瑶收拾行装,一边央求着:“屈瑶姐姐,你就带菁儿去吧。”
“我去襄阳,是因为师傅要带我去做个帮手,你去那做什么。”
“菁儿跟着去,可以和姐姐做个伴儿呀。”
“不行,王将军知道了,还不得埋怨我。”
“不让我父亲知道,不就行了吗。”
“这怎么可能。此去襄阳,王将军将率一万人马随行护驾,你跟着去,怎么可能瞒过他。”
“那,那就说鲁太医也要菁儿去做个帮手。”
屈瑶笑而不答,菁儿放下手中活计,摇着她的手臂继续央求着:“屈瑶姐姐,你就答应菁儿吧。”
屈瑶是在拗不过她,笑道:“行了,行了,我就带你去问问师傅,看他答不答应。先说好了,要是师傅不答应,你可不许再缠着我啦。”
“诶。”菁儿答应一声,似乎此去襄阳已成了定局,转身看着襄阳的方向,轻声说道:“屈瑶姐姐,怀吾哥哥已经离开这四年了,你说这次他会不会去襄阳?”
屈瑶看看她,摇摇头没有说话。
与此同时,据襄阳两百多里远的官道上,有一对人马正向着襄阳城的方向行进。队列中部的一辆马车上,姬媛微蹙双眉看着车外:
父王越来越固执了。此次和谈,可说是与燕国毫无关系,完全可让王叔代他来襄阳应付一下就可。可他不仅要亲自来,还让我也跟随他一起来。
据探子来报,匈奴在塞外频繁调动军队,大有南下之意,虽不知此次匈奴想要攻打哪国,可这个时候父王就应该亲自坐镇蓟都,应付有可能发生的战局。
也不知父王是怎么想的,竟然在这个时候离开蓟都,将国政交由弟弟主持,万一匈奴攻燕,弟弟能应付得来吗?
唉,说来说去,还是因为燕国人才凋零啊。若有贤才辅佐弟弟,我也不必如此忧心。
“公主,大王下令今日就在此处安营歇息,待明日再行。”侍卫的禀报打断了她的思绪,抬头看看天色还早,她暗自摇头,连日来,燕王每天都是走百十里路就下令安营歇息,这样磨磨蹭蹭的,也不知是为了什么。她点头回道:“知道了,离襄阳还有多远?”
“回公主,还有差不多两百里。”
“两百里吗?”姬媛看看襄阳的方向,不知怎么的,四年前那个高吟诗句,毅然离开的身影略过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