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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兽战

龙战原位于佳、俞两国交界处,人烟稀少,一马平川,正是两军决战的天然战场。此时虽然战斗还没有打响,但双方将士已都是剑拔弩张,天地间全是大战前肃杀的气息。

叶璇骑马站在皇帝身后,李钰则站在叶璇的身后。皇帝不经意看到李钰,不过马上目光就移开了。大战在即,云疆肯定没有那份闲心,来关心一个重生营的副统领,他现在只关心的是今天能不能在战场上击败龙飚。

李钰尽管已经经历过几次战斗,但那么几百上千,或者几千上万人的战斗,又怎能与今天的大战相提并论?光辉王朝十几万大军除了少量留守营寨,几乎全部倾巢而出,在龙战原上摆下三个数万人的军阵。禁军居中,镇北军分列左右,盔甲鲜明,刀枪如林。光辉王朝的日照龙腾旗,矗立在十数万大军中,迎风而动。

对面龙飚的俞国大军,也已经集合整齐,阵中央竖着一杆两丈来高的大旗,上面锈着颗硕大的狼头。狼头张大血盆大嘴,露出森然锋利的牙齿,似乎要吞噬一切。俞国的军队人数还没有十万,明显比光辉王朝少很多。但这些都是跟随龙飚东征西战的精锐,尽管人数上处于劣势,却并不一定说明他们一定会输掉这场大战。

在来的路上,叶璇和李钰曾聊了几句,都很担心龙飚会毁约不战。因为佳城被夺,光辉王朝十数万大军没了足够的粮草,龙飚只需要坚守十天半月,这十几万大军便可不战自溃。现在看来龙飚显然没有这样的打算,他竟然愿意在这样的优势情况下,决定和光辉王朝主力决战。龙飚是脑袋被门夹了,还是另有算计?

李钰的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两军相距太远,他根本不可能看到龙飚,不过他能看清楚周围光辉王朝将士脸上的神情。也许是因为有皇帝亲自压阵,所有光辉王朝将士都斗志昂扬。尽管有昨晚佳城失陷的消息,但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惊慌。

“军心可用。”叶璇小声地说了这四个字,李钰听不出他的语气里包含着什么,不过叶璇目光里流露出来的,却是一股忧愁。也许军心确实可用,但这能决定最终的胜负吗?叶璇不能肯定,李钰同样也不能确定。

皇旗下的云疆突然挥了挥手中马鞭,云铮从他身后越众而出,高声喊道:“光辉王朝的儿郎,禁军的将士,前面就是俞国龙飚,是我们光辉王朝最大的敌人。杀了他,光辉王朝就能重现昔日的辉煌,让太阳能照到的地方,都插满着我光辉王朝的日照龙腾图!杀!”

“杀!杀!杀!”随着三声震天动地的大喊,云铮带着骁骑的五千骑兵,向着龙飚大军冲去,其余禁军、镇北军尾随其后,几乎是全线压上。时不我待,光辉王朝大军无粮,云疆不得不做出这样的战术决定。

在光辉王朝大军前进的同时,俞国的军队中也响起了“呜呜”的号角声,龙飚丝毫不担心兵力上的差距,竟然也吹起了冲锋的号角。十万大军在号角声中,迎向光辉王朝的军队。两队人马犹如两股洪流,很快就汇集到一起,激起千层浪花,血红色的浪花。

眼前的场景,让第一次身临大战的李钰,深深地震撼。人命在这个时候,显得最卑贱,每一声惨叫,就伴随着一条鲜活的生命消失。看着李钰目光中流露出来的不忍,叶璇低声道:“老夫第一次亲临战场,也和你一般。战争本来就要死人,只是这样的硬仗,是为将者应该极力避免的。所谓杀敌三千,自损八百,今日之战不论谁胜谁负,龙战原的每一寸土地,都会被鲜血浸透。”

他和李钰不一样,并不在乎将士的生死,既然当兵吃粮,就该有为国捐躯的准备。只是这样的牺牲,显然不是叶璇所愿见到的。云疆是被逼无奈,不得不选择决战,龙飚呢?他又是为什么一定要和光辉王朝硬拼?叶璇不明白,李钰同样不明白。

战斗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双方的伤亡都在不断地增加,但谁也没有退缩。在这样的情况下,除了继续拼杀去,谁先退步谁就会输得很惨。李钰偷眼打量着众人,诸将的脸上都有些不忍,惟独云疆波澜不惊,神色如常。

云铮仍旧冲杀在最前面,身边的护卫已经换了一拨又一拨,座下的白马已经被鲜血染成赤红色。死在他枪下的俞国将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此时他的脑袋里没有任何别的念头,除了杀、杀、杀!

数十万大军中,李钰没有找到樊羽的身影,也不知道他的生死如何,不禁开始为这为义兄担心起来。

看到云疆又在发令,把预留的队伍又分出大半,投入到战场中。李钰终于忍耐不住,低声道:“侯爷,末将请战。”

叶璇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为将者不一定要冲锋陷阵,一个人的修为再高,也不可能扭转数十万人的战局。你留在这里,或者会有更大的作用。”

“是。”李钰没有坚持,尽管他确实很想与云铮、樊羽等人并肩作战,但叶璇说的有道理。人的力量始终有限,不论个人修为再高,也不可能与千军万马为敌。就算兽兵刀枪不入,但还是有软肋,双眼始终是他们最薄弱的环节。如果被困在十万军中,兽兵纵有通天的本事,若是不想办法逃走,最后肯定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李钰以为自己只能,站在叶璇背后,观看这场战争到结束的时候,战局突然发生了变化。在光辉王朝大军的左右两个方向,传了地动山摇的响动,尘烟大起,似乎又很多人马杀了过来。

这突如奇来的变化,终于让云疆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叶璇也皱了皱眉头,低声道:“龙飚不可能还有兵力设伏,究竟是哪里的人马?”

很快,便有斥候来回答叶璇的疑问,“陛下,大军左侧涌来无数凶猛野兽,密密麻麻在万只以上。”右边的斥候带来的消息,也是一模一样。

光辉王朝步骑大军几乎全部压了上去,只留下了万余人的队伍,既是最后的预备队,也是保护皇帝的最后屏障。

“一群畜生而已,不必惊慌。”云疆恢复了刚才的平静,亲自下令道:“弓弩手准备,不要让这些畜生冲撞了大军。”以万余人众对抗两三万只野兽,殊无胜算,云疆马上又道:“速去前军命二殿下率部分将士回援。”想了想又交代道:“千万不可因此影响前方战局。”

其实不用云疆派人传令,云铮已经带着人马回救。不过很显然,云疆过分乐观的估计了形式,虽然前方的战士能挡住龙飚的大军,虽然密集的箭雨能对兽群造成极大的杀伤,但是野兽不是人,鲜血除了能更加刺激它们的暴戾外,并不能阻挡它们前进的脚步。

随着兽群的突入,禁军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纵然有兵器在手,但对于这些巨大的猛兽,大多数士兵还是显得有心无力。人和兽的交锋中,明显落了下风。看到不少袍泽被野兽撕碎身体,被野兽咬破脑袋,被野兽踏成肉泥,很多士兵胆怯了。

“滚回去。”督战的禁军将领,拔剑斩杀了一名后退的士兵,厉声喝道:“弟兄们,陛下就在后面看着我们,不能坠了光辉王朝禁军三百年的威名。宁战死,不后退。”

“宁战死,不后退。”鲜血也同样刺激了勇士的豪气,大喊着这六个字,将士们又大踏步前进。

刚才那名禁军将领冲到最前面,用手中的宝剑连续砍下两只剑齿狼的头颅。狼血喷射到他的脸上,将军伸出舌头舔了舔,狞笑道:“不过是群畜生而已,弟兄们,不用怕。”话音未落,又有一只巨大的野狼向他扑了过来。

将军看准了它的来势,随手挥出一剑,以他在剑术上的造诣,想杀掉一只畜生,确实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他失手了,野狼在中途突然改变了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将军的胸口。

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将军不敢相信地低头,竟然看到了他自己的心脏。那颗鲜活的心脏,还在微微的跳动。“畜生!”将军口中吐出了最后两个字,身体轰然倒地。

野狼在空中翻了个圈,飘然落到地面,已经幻化成一个黑衣男子。一边大口咀嚼着手中的人心,一边得意洋洋地寻找新的目标。

“是兽兵。”叶璇纵马来到云疆身后,道:“陛下,这里危险,还是……”他本来想劝皇帝撤退,但犹豫着改了几个字,“还是暂时后退些吧。”

“后退?”云疆瞟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叶侯位高权重,反倒不如那些将士了。难道你没有听见刚才那句话,‘宁战死,不后退’吗?”

最初的战局,还算是不分胜负,可是有了这群野兽和兽兵的加入,战局已经开始对光辉王朝不利。皇帝究竟还在赌什么?叶璇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目光又望向前方,他知道皇帝还在等着看二殿下云铮的日罡弓。

几乎就在这一瞬间,战阵中突然亮起巨大的金色光芒,云铮在光芒中缓缓升起,日罡弓已经拉满弦,蓄势待发。

强大的灵气,凌厉的杀气,似乎整个战场都被他踩在了脚下。士兵忘记了厮杀,连野兽也放弃了肆虐,龙战原顿时静了下来。

神龙、火凤,别负我!云铮在心中默默的祈祷,两支金乌箭同时离弦而出。金光之中,一支幻化成巨大的神龙,一支幻化成满身火焰的凤凰,呼啸着扑向两个兽群。

那些野兽终于感觉到了害怕,纷纷掉转方向,落荒而逃。神龙、火凤的速度更快,追到兽群后面,一旦被那片金色的光芒笼罩,无论多少凶狠的野兽,都顿时化成飞灰。

“啊呜。”突然兽群响起了声虎啸,一只巨大的白色猛虎排众而出,迎头撞向半空中的神龙。与此同时,野狼、毒蛇、灰鹰也从三个方向,扑向火凤。

一场人与人之间的战斗,顷刻之间竟然变成了六只神兽在空中决战。尽管狼、蛇、鹰以三敌一,却没有占丝毫的上风;而那只白虎以一己之力,独战神龙,似乎还游刃有余,攻多守少。

李钰密切地关注着空中的战斗,低声道:“侯爷,二殿下以一敌四,胜算不大,末将……”

“你留下。”叶璇叹了口气,道:“以你现在的修为,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老夫去吧。”说完这句话,叶璇突然冲天而起,只给李钰留下道紫色的背影。

这不仅是李钰第一次见叶璇出手,连前面的云疆也禁不住低声道:“叶侯终于出手了。”语气显得有些惊讶,似乎他也没有见过叶璇出手。

叶璇并没有去帮助稍显劣势的神龙,反而是扑向了那条巨大的毒蛇。冀望以雷霆之势,先将着三只兽兵击败,再合他与云铮之力,共战对方实力最强大的白虎。

毒蛇见有人向它扑来,立刻扭动身体,朝叶璇横扫过来。叶璇身在半空,正是旧力将尽,新力未生之时。毒蛇确实久经战阵,能在一瞬间找到最佳的攻击时机。但叶璇又岂是寻常之辈,右脚轻踏座脚脚背,身形再次拔高丈许,躲开毒蛇的攻击。

等毒蛇巨大的身躯还未移开,叶璇已经出手。右手紫光闪烁,不知何时已多了枝紫色长枪。长枪以迅猛之势,刺中毒蛇七寸。尽管兽兵非神器不能伤,但叶璇手中的枪名紫锋,乃神州九大名枪之首。再加上叶璇的高深修为,毒蛇咆哮一声,身体顿时失去活力,直线下落。

“砰!”巨大的蛇身落在地上,砸死了不少没有来得及躲开的野兽和士兵。然后蛇身剧烈的抽搐,最后在一片银白色的光芒中,变化成一名男子。安静地躺在地上,也知道是死是活。

“兽兵竟如此不堪一击?”李钰心中突然有些迷茫,难道紫衣侯的修为竟远远超过了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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