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红对她爹的话很不满意,“哼!就你们男人又走州又过县的哪儿都能去,我们女人就只能一辈子待在家里。我又不是每次都去,我就是想出去溜达溜达,见识一下外面是个什么样。”
陈掌柜也对嫣红劝阻道:“大小姐,你爹不是不让你去,他是为你的安危着想。如果路上真要有个什么闪失,那我可就没法向东家交代了。”
“是啊,大小姐,东家可都是为你着想啊!”侯管家和账房刘先生也在一旁劝说道。
嫣红听了虽不情愿,但也只好不再做声了。
“这个……嫣红若是非常想去,倒也没什么不可。”傅山踌躇一下说道:“这次要是玉林跟着去的话,估计应该没啥问题?”傅山把目光投向了玉林。
“我……我……”对于傅山的征询,玉林一时局促不安起来,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
见玉林不好回答,傅山便转脸对大家说道:“诸位也许还有所不知,咱们这位赵先生别看年纪轻轻,但自小就跟着他师父习武,他已经练了十年的武功,应该说是身怀绝艺。”
“哦?——”傅山的话令在场的人无不深感意外,特别是陈掌柜听后很是迫不及待,“此话当真?若真要是那样可就好了,你们大家有所不知,每次去祁州进药,我这心都悬着一道。”
玉林窘得脸红起来,“傅先生过奖了,我不过是跟着师父粗学了几年。”
嫣红听后是又惊奇又兴奋,她走到玉林的身旁说道:“赵先生你不要谦虚嘛,要不你给我们大家展示一下,也让我们开开眼。”
嫣红的话博得了大家一致的赞同,他们都想知道知道这玉林的功夫到底有多深厚。特别是傅山,他真的很想知道,他今天留下来的这个年轻人到底武功如何,于是他也向玉林请求道:“玉林啊,要不你不妨给大家展示一下,权当是给大家助助酒兴了。”
玉林的脸更红了,他嗫嚅道:“不是我不演示,是师父有过叮嘱,不让我轻易向外人展示。”
陈掌柜笑道:“赵先生,这么说你是拿我们当外人了喽?”“不不……”玉林顿时心慌起来。
“赵先生,你就演示一下嘛!就当是为我演示的好吗?”嫣红用祈求的目光看着玉林。
话说到这种成分,玉林知道不多多少少地演示一下肯定是不行了,否则就会得罪所有在场的人。特别是嫣红那双含情似火的目光,更是让他没有半点回绝的余地。于是他无奈地起身双手一抱拳道:“既然承蒙各位这么抬爱,那我就只好献丑了,不过有不到之处,还请大家不要见笑。”
玉林说完略一思忖,然后拿起桌上自己的那个酒杯双掌合实,随后运气到掌,玉林的双掌顿时粗涨突兀了起来。接下来玉林双掌来回旋转地搓动。
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玉林的那双手。
片刻,玉林的掌缝里便洒下了缕缕白色的齑粉。
玉林的演示令在场的人无不目瞪口呆,心悦诚服。等玉林演示完毕收手后,大家这才回过神来一致地叫好,“好!好!赵先生果然是功力深厚,身怀绝技,佩服!佩服!”
“是呀!赵先生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嫣红什么话都没说,她只是痴痴地看着玉林那张英俊的脸发起呆来。刚才玉林那出神入化的武功绝技让她十分地震惊,她没想到玉林不仅人长得精神,而且还怀着深不可测的武功绝学。就是在那一刻起,玉林这个人彻底地占据了她的心房,令她芳心涌动。她努力控制着自己那颗意乱情迷的心走到她爹的身旁问道:“爹,这回有赵先生的保护,你可以让我去祁州了吧?”
“同意!同意!”傅山连连点头。
陈掌柜高兴地对傅山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过几天赵先生就和我一同去祁州进药。”
“可以,可以。”傅山又是连连点头。
…………
这顿酒席一直喝到亥时才散。
第二天一早临去仁和堂前,傅山告诉侯管家先别让玉林去柜上,而是吩咐他上午领着玉林去绸缎行先去做两身衣裳。
昨天晚上傅山回到内室,嫣红娘和他提起玉林来是赞不绝口,说玉林和嫣红那真是天生的一对、地设的一双。傅山对玉林也是十二分的赞赏,同时也明白太太的心思,但他还是慎重地对太太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还是先观察上一段再说吧。”
玉林的出现,让傅山隐约感觉到,今后他傅家恐怕要和这个年轻有为的小伙子有一定的渊源了。他看得出,女儿嫣红喜欢玉林,而太太对玉林也是非常的中意。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要对玉林的品行再考察上一段时日——尽管傅山相信玉林的人品一定错不了,但还是应该谨慎一些为好。唉!谁让自己的儿子不争气,而嫣红又是个女儿身呢。这样看来,找一个出色的女婿,来帮助自己支撑着这份家业也不错。玉林不但人长得一表人才,而且还和自己一样,都通晓医术。这个人来到他家,简直就是机缘巧合、上天恩赐,一定要千方百计地笼络住他而不能让他再投奔别处。
除此之外,由于过两天玉林就要跟着陈掌柜去祁州进药,傅山觉得玉林现在身上穿的那身行头实在是太过寒酸。所以今天早上,他就让侯管家去给玉林置办两身像样的衣裳,以便出门时穿。
侯管家领着玉林刚要出门,恰好被正要来找玉林的嫣红和丫头翠儿撞见。
嫣红现在已经对玉林着了迷,半天看不见心里就空落得不行。嫣红问侯管家他们干什么去,侯管家如实地跟嫣红讲了,说东家吩咐他去给赵先生置办两身行头。
嫣红听了心里一动立时有了主张,她笑着对候管家道:“侯管家,你每天事情那么繁忙,像做衣裳这样的小事,何劳你亲自前往,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侯管家明白嫣红的心思,于是就来了个顺水推舟道:“好吧,那就有劳大小姐了。”
玉林和嫣红、翠儿沐浴着明媚的春guang,走在人流如织的大街上。由于和玉林刚刚认识,再加上男女有别,嫣红没好意思让玉林和她们并排同行,她和翠儿走在前面,玉林则跟在她们身后。
昨天晚上嫣红一宿都没有睡好,眼前老是玉林的影子。嫣红今年年方二九,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这两年也有媒人上门来提亲,介绍的都是名门望族、官宦人家的子弟,但是嫣红一个都没同意。
嫣红不同意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她认为这些人家的子弟大多都纨绔不羁、不求上进,对男女之间的感情也很随意、放荡。别人且不要论,就拿自己的哥哥来说吧,家有祖传的医术不学,成天的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傅家的祖业早晚有一天会败落在他的手上。
不仅如此,嫣红的嫂嫂天生丽质、贤淑孝敬,可是她的哥哥在过了最初的热火劲后,就经常地把她一个人冷落家中到外面去寻花问柳、胡闹鬼混。每天看到嫂嫂那寂寞忧愁的面孔,嫣红发誓说什么也不嫁给像她哥哥这样的男人。可是不嫁给像她哥哥这样的男人,那她又能嫁给什么样的男人呢?虽然说官宦、大户人家的子弟也不乏优秀上进的,可是哪儿那么巧就让自己给碰上了呢。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嫣红对自己的亲事很是焦虑,很是忧愁。
直到昨天玉林的到来,让嫣红的心里顿时闪现出了一线光亮,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婚姻的希望,她觉得玉林就是那种自己想要嫁的男人。别看玉林现在只是一个身无分文的毛头小伙子,可是嫣红知道,凭着玉林身上的本事,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出人头地、富贵发达起来。一想到玉林那张年轻英俊的面孔,嫣红的脸就禁不住地发烧滚烫起来。
玉林跟在嫣红的身后也在想着心事。昨天上午他还举目无亲、孑然一身地在这大街上游荡、彷徨,不知着落,今天他却已经成为傅家大院里的贵客被待为上宾。特别是今天上午,傅先生不仅没有让他先去上工,而是让人先领着他去置办衣裳。看着前面俊美如花、婀娜多姿的傅家千金大小姐,玉林恍恍然犹如在梦中一般。
不过玉林是一个智颖聪慧之人,他知道这一切都归结于十年来师父对自己的精心培养和倾力督导。以前每当玉林偷闲懒惰的时候,就会受到师父的严厉训斥。而今天的这一切,让玉林真正体会到了师父训斥他时经常说的一句话:“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
一想到这儿,玉林的鼻子一酸,眼眶里顿时噙满了泪水。
“哎,赵先生,你想什么呢?”前面的翠儿看玉林有些拉后,便朝他喊了起来。于是玉林紧走几步赶了上来。
“哎,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比我们女人走得还慢?”翠儿又耍起了她那张利嘴,“你想什么呢?不会是在想我们家小姐吧?”
“翠儿,你又在瞎说。好,那你就说吧,等过两天我去祁州进药时不带着你。”
“什么?去祁州?噢!——我明白了,你肯定是和赵先生一起去?而且去的时候,还要把赵先生打扮得鲜鲜亮亮的。”翠儿恍悟地问。
“哼!算你猜对了。”嫣红自得地一笑。
玉林三人正在街上走着,忽然前面传来一阵鞭炮声,大概是有店铺开张大吉放鞭炮。可是随着鞭炮的响声,前面很快就出现了一片骚乱,有人喊声不断。
玉林定睛一看,发现有一辆乘人的马车正向这边狂奔过来,车上有妇人和孩子的哭叫声,唯独没有赶车的马车夫在上面,玉林马上意识到是拉车的那匹马受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