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云寺的头三年,玉林的站桩功已经练就了七成,同时太极十三势也打得是十分娴熟。在这三年里,玉林的师父没有让玉林下过一趟山,生活上的一应物品都是他外出时采置。不外出的时候,玉林的师父就和玉林练太极推手,以增强玉林对攻防实战的演练。
三年后,随着玉林武功功底的不断深厚,玉林的师父开始给玉林加码,对玉林进行全方位的指导习练。习练的内容有指功、镖功和纵跃术等。
指功也叫“卧猫功”,这卧猫功的练法类似于今天的俯卧撑,只是练习时要用手指撑地。先是从五指开始,以后逐渐递减,最后要做到单指撑地。练习这个功夫的目的,就是为了将来能够用手指点穴。
对于镖功,师父传授给玉林的是金钱镖。所谓金钱镖就是人人手里都有几个的铜钱,这种镖法练起来难度极大,有掌发和指发两种打镖方法。玉林每天练得手腕子生疼,吃饭时连筷子都夹不住。玉林练了整整五年后,才把镖准确地打到几十米开外的一个个碗上。如果在较近一点的地方,玉林可以发镖打灭蜡烛的火头儿。
纵跃术说白了就是轻功。每天早上,玉林的师父就领着腰上和腿上都绑着装有铁条布袋的玉林满山纵跑。几年下来,玉林便练得身轻如燕,一两丈高的房子,身形一晃就飞了上去。到最后,抓树上的鸟儿如探囊取物。
由于玉林的师父教给玉林的太极拳和形意拳都属于内家拳法,因此为了练好这两种拳术,玉林的师父每天晚上都让玉林入静练气,直到玉林体内的真气打通了任督二脉并游走于奇经八脉和正十二经。到最后,玉林体内的真气用意念运行到哪里,哪里就突兀粗壮了起来。无论是用头、用掌,还是用脚,玉林都能够摧碑断石。
对于医术,玉林的师父在玉林通晓了中医医理后,便让他在练武的同时,熟悉和掌握人体的经络和人身上的一百零八个穴位。玉林的师父在给玉林特制了一个全身标注了经络和穴位的木头人外,还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副人体的骨头架子,全身用胶粘定,以便让玉林熟悉和掌握人体的骨骼结构。玉林的师父让玉林练习针灸的手法很特别,他让玉林用没有尖、圆头的针练习穿透兽皮。这种针法的好处就是,在行针的时候,针可以运行到人体内很深的穴位而不伤及人的五脏六腑等器官。在以后玉林用针灸给人治病的时候,所有的针头都是圆的,病人往往在行了一两针后,病情就缓解或者痊愈了,十分奇效。
至于用推拿按摩的方法给人治病,玉林的指功在习练点穴的时候顺带着就成了。用这种掌法给人治骨头的毛病,可以让错位的骨椎复位,让断了的骨头接续还原。对于其他的病症,则可以起到与针灸、药剂有异曲同工的疗效。
七年过去了,玉林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出脱成了一个身怀绝技、英气逼人的小伙子。玉林的师父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但是他在言语和表情上,却不流露出丝毫赞许的态度。
七年里,玉林的师父除了外出下山外,每天都和玉林朝夕相处。随着师徒二人相处时间的不断增加,玉林和他的师父彼此间结下了深厚的师徒情谊。玉林对他的师父像待自己的父亲一样敬重,而玉林的师父对玉林也像是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关爱。
玉林的师父是一个出家人,每天吃的都是清一色的素食斋饭,但是玉林却不同了,玉林不是一个出家人,而且他正处在长身体的时候。开始的时候,玉林在不练功的时候,就跑到山上下套儿去逮野兔和山鸡之类的东西,然后架起火来烤着吃。随着玉林纵跃术的渐渐修成,山上的飞禽走兽可就倒了霉了,只要玉林想吃,那么被他盯上了的禽兽断然是跑不掉的。
玉林偷食野味儿的事很快就被他师父发觉了,但是玉林的师父什么都没说,而是默默地认可了。因为玉林的师父清楚,玉林每天练功要消耗大量的体能,如果不时常地吃一些肉食荤腥进行补充的话,那么时间长了身体断然会吃不消的。再说了,玉林的师父从来就没有让玉林出家当和尚的念头。玉林见师父默许了,便毫无顾忌地经常上山去逮野味儿吃。只是玉林有时逮食野味儿过饱,打出来的饱嗝把他师父熏得直皱眉。看着师父难堪的样子,玉林捂着嘴在一旁偷偷直笑。
在相处的日子里,玉林的师父除了向他传授武功和医术外,还经常向他讲解人世间的道理和做人行事的准则。玉林的师父对他讲,“……当今天下朝纲颓废,内乱纷争,再加上有洋人的侵扰,国家正处在多事之秋。圣贤之道虽不可不晓,但不一定非要走仕途科考之路……为师为什么要传授医术给你?这是因为医术既可以悬壶济世,又可以安身立命,今后你安家创业,一定要以医术为根本。至于武功嘛,你只可以用它来防身健体,不可安身立命,更不能逞勇斗狠、为非作歹。对于这一条,今后你一定要切记!切记!”
头三年里,玉林的师父没有让玉林下过一次山,三年后,玉林的师父开始带着玉林下山了。但是次数有限,而且都是匆匆地去,匆匆地回,往返的目的就是购置一些日常生活用品。
随着玉林在凌云寺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对这一带的情况渐渐也有了了解。他知道凌云寺所在的这座山叫玉盘山,玉盘山连绵上百里,山势雄峻幽深,大山深处经常有贼人出没。
凌云寺的下面有一个村子叫蔡营子村,村子里有三四十户的人家。过了村子十几里有一个镇子叫云岗镇,每逢赶集的日子,云岗镇便分外的热闹。
村子里的人经常找玉林的师父看病,但奇怪的是,玉林的师父每次都是到村子里给病人看病,从来不让村民或病人进寺。后来玉林知道了,他师父之所以这么做,是怕村民们打扰了他的习练,同时也怕他受到村子里世俗的诱惑而分心。对于这一点,玉林的师父心知肚明。此外玉林的师父还知道,玉林受到村子里的诱惑较小,而村子里受到玉林的诱惑较大。果然这一天,玉林的师父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玉盘山的山坳里,两边的峭壁高耸入云,峰峦陡立,险峻峥嵘,气势壮观,蔚蓝的天空不时地有苍鹰盘旋掠过。
这天玉林正在山坳里追逐野兔,忽然发现有两个中年男人赶着一头毛驴往玉盘山的深处里走。从这两个男人的装扮和腰上挎着的刀来看,玉林认定他们是这山里的山贼。让玉林感到惊奇的是,毛驴的背上驮着一个口袋,那口袋里装的东西不断在动,只是发不出声来。
从口袋里装的东西凸显出来的形状看,玉林敏觉地感到,口袋里装的是一个人,是被这两个山贼劫掠的人。
怎么办?玉林看了半晌,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手相救。救,显然就要和这两个贼人动武。这两个贼人倒不打紧,只是打跑了这两个贼人,过后肯定会招来更多的贼人。对于更多的贼人玉林倒也不怕,因为他知道,就凭他现在的身手,几十个贼人算不了什么。他现在担心的,是师父对他出手相救的行为会怎么看。师父曾多次告诫他不要把自己的武功绝技展示与人,以免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是杀身之祸。可是不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有人被山贼给掠走?
考虑来考虑去,玉林觉得还是应该出手相救。因为他知道,虽然他的师父不愿意让他向别人展示武功,但是这不等于说,他师父不让他做一个行侠仗义的人。今天这个事自己要是不出手相助的话,事后被师父知道了,说不定师父会把自己看成是一个自私胆小的人。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就辜负了师父对自己的期望和栽培,师父肯定会失望的。
拿定了主意,玉林施展起自己的纵跃之术,燕子抄水般地在山林中纵跃,他要绕到那两个贼人的前面去拦截他们。
两个山贼正赶着毛驴在山坳里行走,突然看到前面有人拦住去路,立时不由得大惊失色起来,慌忙抽出腰间的刀来。稍后两个贼人定神看了看,看清前面是一个年轻的后生,这才把心放了下来。
“呔!我问你们,这毛驴的背上驮着的是啥?是不是一个人?”玉林站在前面威武地问。
见玉林直奔主题问驴背上的东西,两个贼人知道事情露了馅,其中一个领头的冷笑一声道:“小子,驮的啥关你屁事,识相的话赶紧给老子滚蛋,否则老子要了你的小命。”
玉林也冷笑了一声道:“哼,就凭你们两个?今天要是不让我看看袋子里面装的啥,小爷我是不会让你们走的。”随着玉林的话,袋子里面动得更厉害了,这下玉林心里更有数了,知道袋子里肯定是一个人。”
“小子,既然你想找死,那老子就成全了你。”两个贼人互相使了个眼色,相约着一起举刀朝玉林恶狠狠地扑来。
玉林哪把这两个贼人放在眼里,等这两个贼人快到近前时,一个鹞子翻身跃到这两个贼人的背后,然后转身快速地推出双掌。这一动作只是在一刹那间完成,运掌时玉林只用了三成的功力,因为玉林并不想要这两个人的命。
两个贼人各自受到玉林的这一击,顿感心口一热,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马上栽倒在地。
见两个贼人倒地,玉林奔到毛驴的跟前把口袋搬下,毫无疑问,玉林搬口袋时感觉到里面的的确确是一个人。可是等玉林解开口袋的绳子一看楞住了,原来里面是一个姑娘,看年纪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样子,嘴里塞着一团布,两手倒背着被反绑着。
扯出姑娘嘴里的布团,姑娘“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玉林赶紧安慰道:“好了,别哭了,那两个贼人已经被我打倒了。我问你,你这是……”姑娘不答,只是双手捂着脸哭。
玉林见问不出什么来,只好又走到那两个贼人的跟前。玉林踢了其中的一个人道:“我问你们,这个姑娘是哪里人,你们是在什么地方把她给劫掠来的?”
这两个贼人知道今天遇上了高人,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了,因为他们不知道玉林是什么人,也不知道玉林会把他们俩怎么样。他俩现在最害怕的就是玉林是官府的人,官府对他们这种人如何处置他俩是知道的。可是从玉林的年纪和装扮上看,玉林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官家的人,这让他俩的心里多少安稳了许多。现在见玉林问他们,他俩赶紧如实地讲了出来。
原来口袋里的姑娘就是凌云寺下面那个蔡营子村的,不久前在云岗镇的集上,玉盘山上的贼人头目看中了这个姑娘,想把她弄到山上做自己的女人。通过盯梢儿,这个贼人头目知道了这个姑娘是蔡营子村的,于是就派自己的两个手下下山,伺机把这个姑娘给劫掠上来。
这两个手下在村子里已经转悠两天了,今天正好这个姑娘出来离家稍远了一些,于是就被这两个贼人从后面捂住嘴巴捆绑起来装进袋子。为了掩人耳目,这两个贼人一个看着袋子,一个从一户人家的院外牵走了一头正吃草的毛驴,把袋子放到驴背上后,两个贼人便急速地往山里赶来。不成想,在山坳里被玉林给截了下来。
听了两个贼人的讲述,玉林道:“我今天也不难为你们,只是下次别再让我遇见,现在赶紧给我滚!”
两个贼人听了如获大赦,赶紧连滚带爬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