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诈尸的消息如瘟疫般迅速传到各个房间。
所有人都从睡梦中惊醒,尖叫声不绝于耳,整栋建筑像得了肺病。不知从什么方向就会传来一阵闷闷的咳嗽,还伴着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气声,在暗淡的灯光中,人影不停地沿着楼道洁白的墙壁飞来飞去,仿佛所有的灵魂都找不到自己的母体,在空中撞来撞去。
小护士惊魄未定,她蜷缩在大厅的角落里,看着那些身穿治疗服的男男女女发呆,整个大厅像一片寂静的山林,偶尔还能听到牙齿碰撞的声音。大家有站有坐,如同舞台上的道具,他们彼此都不认识,也都没有见过面,因为每个人都是戴着面具进来的,没有人知道这间屋子里一共有多少人,现在人们聚在一起,仿佛从另一个世界刚刚回来,谁也不说话,只用忧郁的眼神互相张望。
时间还没有到中午,阳光透过厚厚的窗纱洒了进来,渐渐缓和着房间里紧张的气氛,有飞鸟从窗前掠过,一些人的眼里开始有了光亮。
小护士从地上站了起来,像一个小英雄,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小女孩儿身上,刚才的一幕幕像美国大片,深深印在脑海里。此时此刻,她真想第一个回到治疗室蒙头大睡,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当成一场噩梦,当自己醒来的时候,又都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小护士突然想起了刘老师还在里面,她拉住身边一个高大的男人,说,你进去看看,刘老师还在里面呢。男人点了点头,但没有挪步,只是探身向楼道里望了望,所有的目光仿佛都在推着这个高大的身躯往前走,大厅的空气里只弥漫着一句话,快去啊!快去啊!
男人刚走到楼道口,慌乱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接着两个白色的人影冲出昏暗的光影,其中一个扑到了高大男人的身上,另一个瘫倒在小护士身边,回头用手指着里面颤悠悠地说,刘老师和那个鬼在屋子里打起来了,快去救他。
所有的人听到这句话都向楼道口聚了过来,但没有人敢走进那黑黢黢的空洞,都探着身子向里张望。高大的男人在那些期盼的目光推动下,开始向黑暗走去,白色的治疗服散发着可怕的灵光向远处飘去。
正当大家屏住呼吸向里面张望时,那个白色的身影又走了回来,男人的脸上恢复了血色,神情也自然了许多。他来到小护士面前,轻声说,刘老师办公室的门锁着呢,刘老师不知跑那去了,也许到那睡觉去了,我看,大家先都回家吧,过几天再说。男人说着就去找自己的衣服,很多人也跟着走进了休息室。
小护士不知所措地看着大家,她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去安慰大家,只好草草地说,大家都拿好自己的东西,等事情处理完了,我再和大家联系,太对不起了。
没有人回答她,大家像一阵烟,很快就散去了。
只有一个人还没有走,就是那个女孩儿,她显然还没有走出刚才的恐惧,静静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双眼看着窗外,一动不动。那个“鬼”象影子一样跟着她,刚才发生的每一个细节在潜意识中不得不去回想,鲜活而且生动。从女孩儿睡着的那一刻起,梦幻的场景雨点般向她砸来,她的灵魂一下子就跳出了自己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