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爷既然是内宅的管事，想必也应该是管家蔡甫的下属了，就是不知道他和蔡甫的关系怎么样。听到他这么问，李鸿盛也想起自己前来的初衷，不由得出声打探道：“小人这次前来也忘了给五爷带东西，赶明儿一定补上。这次小人来相府也有个打算，想要扯虎皮做大旗。听说蔡甫蔡管家管理着相府内外的用度，于是就想着看看能不能用得上咱家的货物。五爷，您看我这主意成么？”
“成，有什么不成的。”五爷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对着李鸿盛笑眯眯地说，“这事儿我倒是能帮上你的忙，正巧今天二哥有空，我带你过去见他。”
“而哥？”李鸿盛愣了一下。
“蔡甫是我二哥，我蔡仁在家中排行第五，所以他们平时都管我叫五爷。”五爷乐呵呵地解释，“说起来，你独占了整个琉球国的生意，若不是找我二哥，在汴京还真是镇不住。”
五爷不知怎地，跟李鸿盛说了不少事儿，李鸿盛也懵懵懂懂地意识到了蔡京今天为什么要见自己。当然，这也只是李鸿盛自己分析出来的一点皮毛，至于真正深层次的东西他也知道自己目前还不是很清楚。
原来那钱东来便是蔡京的人，这琉球朝贡的事情根本绕不开蔡京，而蔡京也将这件事情当作了一件祥瑞报了上去，顺带着对为这件事情穿针引线的李鸿盛也有了印象。纵然如此，倒也还不至于将李鸿盛引入书房，不过前些天李鸿盛在苏州的一番故弄玄虚也已经被钱东来早早地派人告诉了蔡京，如此一来，蔡京倒是对这个胆大妄为却又出奇好运的小子产生了兴趣，这才派人找来了李鸿盛近些年来的一些情况，却又发现此人虽然是一介商贾，居然也文采斐然，所成的几首词各有各的文风，甚至颇得李格非的赏识。虽然说文人相轻，不过有本事的走到哪里都还是能在别人心中占据一定分量的。即便李格非被列入元佑党人，那也只不过是赵挺之挟私报复而已，此人的文章风liu蔡京还是很佩服的。他居然肯将他的女儿嫁给李鸿盛，足以看出这李鸿盛绝非找人代笔的纨绔，而是有着真才实学的。加之如今的圣上喜好珍稀奇物，那海外奇珍又正是李家专营的方向，蔡京也不由得动了心思。而且和李鸿盛所想的不同，钱是没有人会觉得少的，能够多捞一笔蔡京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在后世他被贬斥之后在路途上最终坐拥一堆财宝却找不到老百姓愿意卖给他吃食，最终饥寒交迫而死，由此可见他贪财大恶到了一种什么地步。
“二哥。”在相府中转了好几个圈子，最终五爷带着李鸿盛来到了一间偏房，五爷让他在门口等着，自己进了屋子，在蔡甫的耳边低声说道，“老爷让带过来的，前些日子说的那个主。”
“进来吧。”蔡甫正在核算什么东西，听了老五的话，手中的笔一顿，抬头看了看门口，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见过大管家。”李鸿盛弯着腰见了礼，笑眯眯地凑了上去，“大管家，小人这次前来拜年，也准备了不少的年货略表心意。”说着，将一份礼单掏了出来送到了蔡甫面前的桌上。
“嗯，你倒是有心了。”蔡甫也没有去翻看那礼单，而是颇有趣味地看着李鸿盛，“年纪轻轻，倒是作出了一番大事业，如今苏州李家也算我大宋有名号的豪门大户了。”
“大管家谬赞了，李家哪里当得起。李家有如今的家当，全靠家父整日的辛苦，小人不过是个纨绔子弟罢了。”李鸿盛也不惊慌，这话蔡京说起来他还有点提心吊胆，蔡甫说出来，其用意大体不会偏离银钱上的事情。
果不其然，蔡甫拿起礼单拍了拍，也不打开，只是乜着眼睛说道：“琉球的生意，松明堂要占六成。”
李鸿盛顿时愣了一下，皱了皱眉头说：“大管家，如今琉球的生意是苏州五家人一起在做，六成的话，恐怕……”
“哼，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在生意场上面求个庇护吗？六成的份子，少了免谈。”蔡甫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李鸿盛的话。
李鸿盛脸色变了变，咬了咬牙：“大管家，那其他四成的份子？”
“那我不管，只要六成的份子交到我手上，保证你的生意在汴京在大宋畅通无阻。”蔡甫很是直截了当。
李鸿盛犹豫了一番，眼看蔡甫的脸色渐渐转阴，终于还是咬了咬牙点点头。
“哈哈哈，好，有魄力。”蔡甫看到李鸿盛同意了，顿时面色多云转晴，直接站了起来，走下座位拍拍李鸿盛的肩膀，“果然是年少有为啊，哈哈哈。”
那边李鸿盛苦着一张脸，毕竟一下子让出去六成的份子，这简直就是被人直接抢了生意，由不得他不愁眉苦脸：“大管家，这回小人回去可没法子向家父交待啦。苏州还有其他四家，如今都指着这生意呢。”
“你们不是还有四成么。再说了，那四家合伙的不过只是水晶蜜的生意而已，李家不还独享七宝琉璃镜的四成生意么。水晶蜜和七宝琉璃镜，每个月月底之前记得把六成的货送到汴京来。至于价钱么，成本应该不到市价的三成吧？那就按照如今市价的三成来结算吧。”蔡甫笑眯眯地拍拍李鸿盛。
李鸿盛无奈地沉默了片刻，才抬起头来说道：“大管家既然要了六成的份子，也总不至于让李家断了生计。小人还有一事相求。”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蔡甫的信用还是不错的，至少不至于是那种吃干抹净不认人的那种，本来所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没想到开了六成的份子，李鸿盛虽然犹豫了一下，可最终居然答应下来了。所以他对于李鸿盛肯放弃六成的份子来换的利益也起了几分兴趣。
“李家想要盐茶的专卖。”李鸿盛抬起头盯着蔡甫，“两浙路、福建路、淮南路、京东路四路的盐茶专卖。”
蔡甫听了，顿时也倒吸一口凉气。
